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凛感到有什么东西从体内被生生剥离——
是他的肾,也是他十年来全部的爱意!
再醒来时,满室消毒水味刺得眼睛发酸,
“醒了?”
雌性的女声从门口传来,谢凛浑身一僵,缓缓抬眸。
许疏桐站在门口,逆着光,修长的身影被拉出一道清冷的剪影。
她迈步走近,白裙下又细又长的双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上。
她在床边坐下,伸手抚上他的脸,指腹擦过他眼角的泪,眉头微皱:“很疼?”
谢凛看着她,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疼得他几乎窒息。
她怎么还能……这么温柔地问他疼不疼?
她怎么能在亲手剜走他的肾、打掉他们的孩子之后,还能若无其事地坐在他面前,用这种关切的眼神看着他?
“我……怎么了?”他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许疏桐神色不变,语气温柔:“你突然阑尾炎发作,已经动完手术了。”
阑尾炎?
谢凛笑了,笑得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连一个像样的谎言都懒得编。
见他眼泪掉得如此凶,怎么擦也擦不完,她没察觉到什么异样,只以为他是疼得厉害,连忙说去给她找医生来,便匆匆离开。
可这一去,她却再也没复返。
三个小时后,护士推门进来给她换药,小声议论着——
“许总对周先生可真好,昨晚不仅守了一整夜,刚刚听说周先生醒了想吃城西那家老字号的粥,又赶紧亲自开车去买了,外面还下着暴雨呢……”
听见这番话,谢凛没忍住,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原来,这就是她一去不回的原因。
她甚至笃定他爱她,不会生她的气,所以连发个信息解释的表面功夫都不愿做。
许疏桐,我谢凛是什么很贱的人吗,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爱你爱到毫无底线。
谢凛看着窗外,眼泪已经流干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护士离去,他才摸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一秒,随即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一道低沉慵懒的女声,“谢先生?”
谢凛深吸一口气,声音很轻,却很清晰:“江晚吟,你有没有兴趣……和我结婚?”
电话那头静了一瞬。
“你打错电话了?我不是许疏桐。”
“我知道。”谢凛攥紧手机,指尖发白,“我问的就是你。”
“我不想和许疏桐结婚了。”
江晚吟似乎来了兴致,语调慢悠悠的:“哦?那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嫁给你?”
谢凛闭了闭眼,声音平静:“就凭,你一直都看不上许疏桐。”
“就凭——”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你办公桌上摆着的那张侧脸照片,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