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雅宁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指尖在杯沿上轻轻摩挲。落地窗外，初夏的阳光正好，

院子里的玫瑰开得热烈，粉色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她三十五岁，

保养得当的脸上几乎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只有眼角几道细纹在笑时才会显现。"妈，我走了！

"程雪晴的声音从玄关处传来，清脆悦耳。蓝雅宁转头，看见女儿正弯腰穿鞋。

十八岁的少女身材高挑，穿着简洁的白衬衫和深蓝色百褶裙，乌黑的长发扎成利落的马尾，

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精致的五官。"今天不是周末吗？这么早出门？"蓝雅宁站起身，

走向女儿。"物理竞赛班的加课，记得吗？"程雪晴背上书包，冲母亲眨眨眼，

"我晚上约了同学吃饭，可能回来晚一点。"蓝雅宁伸手整理了一下女儿的衣领："别太晚，

注意安全。""知道啦！"程雪晴在母亲脸颊上亲了一下，推门而出。蓝雅宁站在门口，

看着女儿轻快的背影消失在小区林荫道的转角。她嘴角挂着满足的微笑——程雪晴，

她的骄傲，成绩优异、性格开朗，从小到大都是别人眼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回到厨房，

蓝雅宁开始准备午餐。今天是周六，丈夫程岩说中午会回家吃饭。

作为一家科技公司的副总裁，他平时忙得脚不沾地，能按时回家吃饭的日子屈指可数。

手机震动起来，是程岩的微信："中午带个客人回来，多准备点菜。"蓝雅宁皱了皱眉。

程岩很少带客人回家吃饭，尤其是在周末这样的家庭时间。她回复："谁啊？

需要特别准备什么吗？""不用，家常菜就行。"程岩的回复简短得近乎敷衍。

蓝雅宁放下手机，从冰箱里多取了几样食材。结婚十九年，

她早已习惯了丈夫偶尔的古怪行为。程岩是个优秀的丈夫和父亲，只是有时太过专注于工作，

显得有些不近人情。十一点半，

蓝雅宁已经做好了四菜一汤——清蒸鲈鱼、糖醋排骨、蒜蓉西兰花和一道凉拌黄瓜，

汤是程岩最爱的玉米排骨汤。餐桌上，她摆好了三副碗筷，想了想，又添了一副。

门铃在十二点整响起。蓝雅宁擦了擦手，走去开门。"雅宁。"程岩站在门口，西装笔挺，

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向脑后，四十三岁的男人保养得宜，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

他的表情有些奇怪，眼睛里闪烁着蓝雅宁读不懂的光芒。而在程岩身后，站着一个女孩。

女孩约莫十八九岁，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背着一个看起来有些旧的帆布包。

她身材纤细，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得像是精心雕琢过——尤其是那双眼睛，杏仁形状，

眼角微微上挑，与程岩如出一辙。"这位是..."蓝雅宁疑惑地看向丈夫。

程岩侧身让女孩进门："进去说吧。"女孩怯生生地看了蓝雅宁一眼，小声说："阿姨好。

"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蓝雅宁注意到，女孩进门时，

程岩的手轻轻扶了一下她的后背，那动作亲昵而自然，像是已经重复过无数次。客厅里，

三人落座。女孩坐在程岩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双手紧握放在膝盖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蓝雅宁注意到她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但没有涂任何指甲油，左手腕上戴着一根简单的红绳。

"雅宁，"程岩深吸一口气，"这是程雨桐。"他停顿了一下，

目光在妻子和女孩之间来回游移，"我们的女儿。"蓝雅宁感到一阵眩晕，

仿佛有人在她耳边重重敲了一记锣。她眨了眨眼，确信自己听错了："什么？

"程岩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文件袋，推到蓝雅宁面前："这是DNA检测报告。

雨桐是我们的亲生女儿，而雪晴...雪晴不是。"蓝雅宁的手指颤抖着打开文件袋。

里面是两份DNA亲子鉴定报告，

一份显示程岩与程雨桐的亲子关系概率为99.9999%，

另一份则显示程岩与程雪晴无血缘关系。检测日期是三天前，来自市内最权威的鉴定机构。

"这不可能..."蓝雅宁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雪晴出生时，

我亲眼看着她被抱出产房...""医院弄错了。"程岩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

"十八年前，市妇幼保健院有四个女婴同一天出生，护士在洗澡时搞混了标签。

雨桐被一对姓林的夫妇抱走，而他们的孩子——就是雪晴——被我们带回了家。

"程雨桐低着头，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脸，但蓝雅宁能看到她的肩膀在微微发抖。

"你怎么发现的？"蓝雅宁听见自己问，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程岩看了一眼程雨桐："三个月前，公司赞助了一个大学生创业比赛，雨桐是参赛选手。

我一见到她就觉得...很熟悉。后来我查了她的资料，发现她的生日和雪晴是同一天，

而且出生在同一家医院。"他停顿了一下，"我找了个机会拿到了她的头发，做了检测。

"蓝雅宁感到一阵恶心。三个月——程岩知道这件事已经三个月了，却一直瞒着她。

她看向那个自称是她亲生女儿的女孩，试图在她脸上寻找与自己相似的地方。确实，

程雨桐的眼睛像程岩，但鼻子和嘴巴...蓝雅宁不确定那是否像自己。

"林...她的养父母呢？"蓝雅宁艰难地问。程雨桐抬起头，

眼睛红红的："我爸爸去年车祸去世了，妈妈...养母上个月查出了晚期肝癌，住院了。

"她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晰可闻，"她告诉我真相后，联系了...程叔叔。

"蓝雅宁的大脑飞速运转。这一切太突然了，太荒谬了。她想起十八年前那个闷热的夏日，

她在产房经历了十二个小时的阵痛，终于听到婴儿响亮的啼哭。

护士把包裹在粉色襁褓中的女婴抱给她看时，她虚弱地问："是我的孩子吗？

"护士笑着回答："当然，你看，手环上写着呢，蓝雅宁之女。"而现在，有人告诉她，

那一切全是错的。"雪晴知道吗？"蓝雅宁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心脏猛地一缩。

程岩摇头："还没有告诉她。我想...我们需要先商量一下。"商量？

蓝雅宁几乎要冷笑出声。程岩已经做了DNA检测，把"亲生女儿"带回家，

现在才想起来要商量？"雨桐暂时没有地方住，"程岩继续说，

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公司项目，"养母的房子已经卖了治病，学校宿舍暑假关闭。

我想...她可以住在这里。"蓝雅宁猛地站起来，

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我们需要谈谈。单独谈。"她看向程雨桐，"抱歉，

能请你先去客房休息一下吗？"程雨桐迅速站起来，点点头，拎起帆布包快步走向客房。

蓝雅宁注意到她走路时有些轻微的跛行，右腿似乎不太灵便。等客房的门关上后，

蓝雅宁转向丈夫，声音压得极低："你疯了吗？就这样带一个陌生女孩回家，

告诉我她是我们的女儿？雪晴怎么办？她马上就要高考了！

"程岩的表情变得冷硬："雪晴不是我们的女儿，雅宁。报告就在那里，白纸黑字。

雨桐才是我们的亲生骨肉，她过去十八年过得很苦，现在我们应该弥补她。""弥补？

"蓝雅宁感到血液冲上头顶，

"就算她真的是我们的亲生女儿——这一点我还不能确定——你打算怎么安排雪晴？

把她扫地出门吗？我们养育了她十八年！""我没说要赶走雪晴。"程岩皱眉，

"但雨桐必须回家，这是她的权利。"蓝雅宁盯着丈夫的脸，

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你...喜欢她。"这不是疑问句。

程岩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慌乱："你胡说什么？她是我女儿！""是吗？"蓝雅宁冷笑，

"你看着她的时候，眼神不像是在看女儿。而且你什么时候对雪晴这么上心过？

她去年参加数学竞赛获奖，你连颁奖典礼都没去！""那不一样！"程岩提高了声音，

随即又压低，"雨桐需要我。她从小没有父亲，养母又病重...她很脆弱。

"蓝雅宁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程岩的语气中有一种她从未听过的保护欲和占有欲，

这不像是父亲对女儿应有的感情。"我要见她的养母，"蓝雅宁突然说，"亲自确认这件事。

"程岩的表情变得警惕："她现在病得很重，医生说不能受**。

""那我去医院查当年的出生记录。"蓝雅宁寸步不让。"随便你。"程岩站起身，

整理了一下西装，"但无论如何，雨桐会住在这里。我已经让助理把她的行李送过来了。

"蓝雅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已经...你早就计划好了？"程岩没有回答，

转身走向客房，轻轻敲门："雨桐，出来吃饭吧。"午餐在一种诡异的沉默中进行。

程雨桐吃得很少，几乎只夹了几根西兰花和一小块鱼肉。程岩不断给她夹菜，

轻声细语地劝她多吃点，那温柔的样子是蓝雅宁十八年来从未见过的。

"你的腿..."蓝雅宁突然开口，"怎么了？"程雨桐的筷子顿了一下，眼睛看向程岩，

似乎在寻求帮助。"雨桐小时候出过车祸，"程岩代她回答，"右腿骨折，恢复得不太好。

"蓝雅宁注意到程雨桐左手腕上的红绳下隐约有一道疤痕。女孩察觉到她的目光，

迅速把左手藏到了桌下。吃完饭，程岩说要去公司处理点事，让程雨桐在家休息。

蓝雅宁坚持要和他一起出门。"我去超市买些东西。"她对程雨桐说，

尽量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生硬，"你...自己在家没问题吧？

"程雨桐点点头："没问题的，阿姨。"阿姨。这个称呼刺痛了蓝雅宁。理论上说，

这个女孩可能是她的亲生女儿，但她却叫自己"阿姨"。地下车库里，

蓝雅宁拦住了正要上车的程岩："我们需要谈谈。"程岩看了看表："我两点有个会。

""取消它。"蓝雅宁的声音冷得像冰，

"否则我直接去找你的董事长聊聊你和你'女儿'的事。"程岩的脸色变了："你在威胁我？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蓝雅宁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开车，找个安静的地方。

"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一家僻静的咖啡厅。下午两点，店里几乎没人。

蓝雅宁选了最角落的位置坐下。"说吧，"她直视丈夫的眼睛，"到底怎么回事？

"程岩搅动着咖啡，避开她的目光："我已经告诉你了。医院抱错了孩子，

现在我们的亲生女儿回来了。""为什么是现在？"蓝雅宁追问，"为什么是这种方式？

如果你怀疑雪晴不是亲生的，为什么不先和我商量？为什么要私下做DNA检测？

"程岩沉默了片刻："因为我不确定你会接受这个事实。""所以你选择先斩后奏？

"蓝雅宁冷笑，"程岩，我们结婚十九年，你就这么不信任我？""这与信任无关。

"程岩终于抬起头，"我只是...知道你对雪晴的感情。我怕你会拒绝接受真相。

"蓝雅宁感到一阵心痛。确实，雪晴是她的一切。从那个小小的婴儿到如今亭亭玉立的少女，

她见证了女儿的每一个成长瞬间。现在有人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

那个她倾注了全部爱意的孩子与她毫无血缘关系。"我需要更多证据，"她最终说，

"不仅仅是你的DNA报告。我要见雨桐的养母，查看医院的记录。

"程岩的表情放松了些："可以。但在这期间，雨桐会住在家里。她无处可去，雅宁。

"蓝雅宁没有立即答应。她想起程雨桐看程岩的眼神——那不像女儿看父亲，

而像...她不敢往下想。"她多大了？"蓝雅宁突然问。"十八岁，和雪晴一样大。

""具体生日？""2005年6月18日，和雪晴同一天。"蓝雅宁点点头。

至少这一点没有撒谎。她拿出手机，翻出雪晴的照片递给程岩："看看这张照片。

"那是雪晴十六岁生日时的照片，她穿着淡蓝色连衣裙，站在蛋糕前微笑。

程岩看了一眼："怎么了？""你记得这条裙子吗？"蓝雅宁问。程岩皱眉："不记得。

你知道我不太注意这些。""是我去年从巴黎给她带回来的，花了我半个月工资。

"蓝雅宁收回手机，"你当时还说太贵了，没必要给小孩子买这么贵的衣服。

"程岩显得有些不耐："你想说明什么？""我想说明，"蓝雅宁一字一句地说，

"如果你能对雪晴如此冷漠，为什么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亲生女儿'如此热情？这不正常，

程岩。"程岩的脸色变得难看："因为雪晴从小什么都有，而雨桐什么都没有！

你知道她养父去世后，她是怎么生活的吗？靠奖学金和打工！而雪晴呢？

私立学校、名牌衣服、出国旅行...""所以这是你的愧疚？"蓝雅宁打断他，

"还是别的什么？"程岩猛地站起来，咖啡杯被打翻，深褐色的液体在桌面上蔓延："够了！

我不需要向你证明什么。DNA报告就在那里，你不信可以自己再做一次。

但雨桐是我的女儿，她将住在我的家里。如果你不能接受，那是你的问题。"他转身离开，

留下蓝雅宁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咖啡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蓝雅宁没有直接回家。

她开车去了市妇幼保健院。十八年过去了，医院已经扩建，原来的妇产科搬到了新楼。

她在档案室门口被一位中年护士拦住了。"对不起，个人出生档案不能随意查阅。

"护士推了推眼镜，"除非有正当理由并出具相关证明。"蓝雅宁犹豫了一下，

决定实话实说："我怀疑我的女儿在出生时被抱错了。我想查看当年的记录。

"护士的表情从公事公办变成了同情："哦，天啊。这种情况确实发生过。

您女儿是哪年出生的？""2005年6月18日。

"护士翻开一本厚厚的登记簿："那天确实有四个女婴出生。您稍等，我去查一下档案。

"二十分钟后，护士回来了，手里拿着几份复印件："这是当天出生的四个女婴的基本信息。

出于隐私考虑，我不能给您其他家庭的联系方式，但您可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蓝雅宁接过文件。第一份就是程雪晴的出生记录，母亲姓名蓝雅宁，父亲程岩。

第二份是林雨桐——后来改名为程雨桐，父母是林国强和沈美娟。

第三份和第四份分别是其他两个女婴的记录。"有没有可能...标签被弄混了？

"蓝雅宁问。护士叹了口气："理论上不太可能。

每个婴儿出生后都会立刻戴上写有母亲姓名和床号的手环，洗澡时也是分批进行，

有严格核对程序。但...人为错误确实无法完全避免。"蓝雅宁仔细查看林雨桐的记录。

出生时间下午3:25，体重3.2公斤，身长50厘米，Apgar评分9分。

这些数据与雪晴的几乎相同，除了雪晴的出生时间是下午4:10。

"我能知道...这个林国强和沈美娟的情况吗？"蓝雅宁小心翼翼地问。

护士摇摇头："抱歉，这涉及病人隐私。不过..."她压低声音，

"沈美娟女士目前在我们医院肿瘤科住院，如果您想见她，可以去那边问问。

"蓝雅宁谢过护士，走向肿瘤科。走廊上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某种绝望的气息，

让她的胃部一阵绞痛。肿瘤科的护士告诉她，沈美娟确实在这里住院，但今天不接受探视。

"她的情况很不好，"护士说，"只有直系亲属才能见。"蓝雅宁正要离开，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瘦弱女人被推了过来。女人约莫五十多岁，头发稀疏，面色蜡黄，

但眼睛依然有神。她手腕上的住院带写着"沈美娟"。蓝雅宁的心跳加速。

她上前一步："沈女士？"女人抬头看她，眼神警惕："你是？""我是...程岩的妻子。

"蓝雅宁轻声说。沈美娟的眼睛瞪大了，随即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终于告诉你了。

"这句话证实了蓝雅宁最担心的事情——程岩和沈美娟之间有联系，而且不是最近才建立的。

"我们能谈谈吗？"蓝雅宁问。沈美娟虚弱地点点头，对推轮椅的护工说："小张，

麻烦你送我回病房，然后让这位女士进来。"十分钟后，蓝雅宁坐在沈美娟的病床前。

单人病房很安静，只有监测仪器发出的规律"滴滴"声。"雨桐去你们家了？

"沈美娟开门见山地问。蓝雅宁点头："今天中午程岩带她回来的。

他说...她是我们的亲生女儿。"沈美娟苦笑一下："他动作真快。

我上周才告诉他雨桐的事。""上周？"蓝雅宁皱眉，"但他说三个月前就认识雨桐了。

"沈美娟的表情变得困惑："不可能。雨桐一直在B市上大学，这学期结束才回来。

我因为病情恶化，才决定告诉她真相并联系程岩的。"蓝雅宁的血液几乎凝固。程岩撒谎了。

他认识程雨桐不是三个月，而是一周，却装作已经调查了很久的样子。"沈女士，

"蓝雅宁努力保持声音平稳，"您能告诉我，您是怎么确定雨桐不是您亲生的吗？

"沈美娟叹了口气："去年我丈夫去世后，我整理他的遗物，发现了一封信。信是他写的，

说雨桐不是我们的孩子，说她出生时在医院被抱错了。他几年前偶然发现了这件事，

但因为怕我承受不了，一直没说。""他有说...是怎么发现的吗？""没有。

信写得很含糊，只说他有确凿证据。"沈美娟咳嗽了几声，"我本来不信，

但做了DNA检测后...确实没有血缘关系。后来我根据丈夫留下的一些线索，

找到了程岩。"蓝雅宁的大脑飞速运转。

这一切太蹊跷了——林国强几年前就知道孩子被抱错，

却选择不说；沈美娟直到病重才联系程岩；程岩声称三个月前就认识雨桐，

而实际上只有一周..."您见过DNA报告吗？"蓝雅宁问。沈美娟摇头："没有。

程岩说他去做检测，但还没给我看结果。"又一个疑点。

程岩给蓝雅宁看的报告日期是三天前，而沈美娟说一周前才联系他。时间对不上。"沈女士，

"蓝雅宁犹豫了一下，"您丈夫...是做什么的？""他是建筑公司的项目经理。

"沈美娟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你为什么问这个？

"蓝雅宁摇头："只是...想多了解一些情况。

"沈美娟虚弱地闭上眼睛："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这一切太巧合了，对吗？

我也这么觉得。但雨桐确实不是我的女儿，这一点我确认过了。

至于她是不是你们的...那就要问程岩了。"蓝雅宁站起身："谢谢您的时间。

我...会再来看您的。"沈美娟突然抓住她的手："蓝女士，无论真相如何，

请对雨桐好一点。她是个善良的孩子，这些年来过得很不容易。"蓝雅宁点点头，

抽出手离开了病房。回家的路上，蓝雅宁的思绪乱成一团。程岩在多个关键点上撒谎，

沈美娟的故事也有诸多疑点。最重要的是，

那份DNA报告——如果程岩能在一个关键问题上撒谎，他就能在更多事情上撒谎。

她需要和雪晴谈谈，但又怕突然的真相会伤害女儿。高考在即，

任何情绪波动都可能影响发挥。蓝雅宁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客厅里亮着灯，

程雨桐坐在沙发上看书，听到开门声立刻站了起来。"阿姨，您回来了。"她轻声说，

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蓝雅宁注意到女孩换了一身衣服——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

看起来像是新的。餐桌上摆着几道菜，还冒着热气。"你做的？"蓝雅宁问。

程雨桐点点头："我看冰箱里有食材，就...做了一点。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

"蓝雅宁走近餐桌。清炒虾仁、西红柿炒蛋、青菜豆腐汤——都是简单的家常菜，

但摆盘整齐，香气扑鼻。"你会做饭？"蓝雅宁有些意外。"嗯，从初中就开始做了。

"程雨桐的声音依然很轻，"养母工作忙，养父...去世后，家里就靠我了。

"蓝雅宁的心突然软了一下。无论真相如何，这个女孩确实经历了很多。

"雪晴...我是说程雪晴，回来了吗？"程雨桐问。蓝雅宁摇头："她今天和同学有约，

会晚点回来。"程雨桐咬了咬下唇："她...知道我的事吗？""还不知道。

"蓝雅宁叹了口气，"我们需要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她。"正说着，门锁转动的声音传来。

程雪晴哼着歌走进来，看到客厅里的两人时愣了一下。"妈，我回来了。

"她的目光落在程雨桐身上，"这位是...？"蓝雅宁深吸一口气，正准备介绍，

程雨桐却主动上前一步："你好，我是程雨桐，是...你爸爸朋友的女儿。暂时借住几天。

"这个自我介绍让蓝雅宁吃了一惊。程雨桐为什么要撒谎？程岩不是说要告诉雪晴真相吗？

程雪晴露出礼貌的微笑："你好，我是程雪晴。欢迎你来我家。"她转向母亲，"妈，

我饿了，有吃的吗？""雨桐做了晚餐，一起吃吧。"蓝雅宁说。餐桌上，

程雪晴活泼地讲述着一天的见闻，程雨桐则安静地吃饭，偶尔被问到才回答一两句。

蓝雅宁观察着两个同龄女孩——一个阳光自信，一个内向敏感；一个从小在优渥环境中长大，

一个却早早经历了生活的艰辛。如果程岩说的是真的，

那么她这十八年来倾注全部爱意养育的，是别人的孩子；而她的亲生骨肉，却在别处受苦。

这个念头让蓝雅宁心如刀绞。饭后，程雪晴回房间学习，程雨桐主动收拾碗筷。

蓝雅宁注意到她洗碗时动作娴熟，显然是做惯了家务。"为什么不对雪晴说实话？

"蓝雅宁轻声问。程雨桐的手停顿了一下："程叔叔说...应该由他来告诉雪晴。

我不想...吓到她。"蓝雅宁点点头，没有追问。她帮程雨桐一起收拾厨房，

两人沉默地配合着，气氛竟出奇地和谐。晚上十点，程岩还没回来。蓝雅宁给他发了条信息，

没有回复。她给程雨桐准备了干净的毛巾和睡衣，带她去了客房。"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

"蓝雅宁说。程雨桐站在客房中央，突然问："阿姨...您恨我吗？

"这个直白的问题让蓝雅宁措手不及。恨她吗？这个可能真是她亲生女儿的女孩？

还是恨她打破了家庭的平静？蓝雅宁不知道。"我不恨你。"她最终说，

"我只是...需要时间适应。"程雨桐点点头，眼睛湿润："我理解。

这对您来说一定很难接受。如果...如果您不想我做检测确认，我可以明天就离开。

"蓝雅宁看着女孩倔强却脆弱的表情，突然想起雪晴小时候摔倒了却不哭的样子。

无论DNA如何，这一刻她的心确实为这个女孩疼了一下。"睡吧，明天再说。

"她轻轻带上门。回到主卧，蓝雅宁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天之内，

她的世界天翻地覆。丈夫的谎言，突然出现的"女儿"，

即将面临冲击的雪晴...这一切像一场荒诞的梦。她打开抽屉，取出雪晴从小到大的相册。

从婴儿时期的第一张照片，到去年生日拍的全家福，每一张都记录着女儿的成长轨迹。

如果雪晴真的不是她的孩子，那么这些回忆又属于谁？手机震动起来，

是程岩的短信："今晚加班，不回去了。雨桐还好吗？"蓝雅宁没有回复。她打开电脑，

搜索"DNA检测造假"，页面上立刻弹出大量结果。她点开几个专业论坛，

发现确实存在伪造DNA报告的可能，尤其是如果有人在检测机构内部有关系。

她又搜索了林国强和沈美娟的名字。关于林国强的信息很少，

只有几条旧新闻提到他参与过的建筑项目。而沈美娟的信息更少，

只有一份五年前的社区表彰名单上有她的名字，表彰理由是"热心社区服务"。

蓝雅宁关上电脑，走到窗前。夜色深沉，院子里玫瑰的轮廓在月光下模糊不清。

她想起程雨桐手腕上的红绳和疤痕，想起沈美娟病床上虚弱的模样，

想起程岩看程雨桐时那种异常的眼神。明天，她要去DNA检测机构核实那份报告的真伪。

如果程岩能在这一点上撒谎，那么整个故事可能都是虚构的。

但如果是真的...如果程雨桐确实是她的亲生女儿...蓝雅宁的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雪晴的短信："妈，那个程雨桐是谁啊？她看我的眼神好奇怪，

而且...她长得有点像爸爸。"蓝雅宁的心跳加速。雪晴也注意到了相似之处。

她回复："明天我们好好谈谈。现在先睡吧，晚安。"放下手机，

蓝雅宁做了个决定——无论真相如何，她首先要保护雪晴。这个她养育了十八年的女孩，

血缘与否，都是她的女儿。至于程雨桐...如果她真的是被命运错置的珍珠，

那么蓝雅宁会学着接受这个事实。但首先，她必须确认这一切不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窗外，一阵风吹过，玫瑰花瓣纷纷坠落。第二章清晨六点，蓝雅宁悄悄起床，

没有惊动还在熟睡的程岩——他凌晨三点才回家。她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

留了张字条说去晨跑，然后开车直奔DNA检测中心。检测中心八点才开门，

蓝雅宁在车里等了近两小时，啃了一片干面包当早餐。七点五十分，

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子走到门口掏钥匙，蓝雅宁立刻下车跟了上去。"您好，

我想查询一份DNA检测报告的真伪。"她直接说道。男子推了推眼镜："检测编号是多少？

"蓝雅宁报出了程岩给她的报告上的编号。男子在电脑上查询后，

点头确认："确实是我们中心出的报告，三天前的。""能告诉我样本提供者是谁吗？

""这涉及客户隐私..."男子面露难色。

蓝雅宁从包里取出结婚证和身份证："我是送检人程岩的妻子，怀疑这份报告被篡改了。

如果您不配合，我只能报警处理。"男子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好吧，我查一下记录。

"电脑屏幕上显示出样本信息：送检人程岩，样本A为程岩本人的口腔拭子，

样本B标注为"程雨桐（女，18岁）"的头发样本。"头发样本？"蓝雅宁皱眉，

"不是血液检测更准确吗？""头发也可以，只要带有毛囊。"男子解释道，

"不过这份报告有个问题..."蓝雅宁的心跳加速："什么问题？

""样本B的采集时间显示是一周前，但送检日期是三天前。按流程，

样本采集后应该立即送检，否则会影响结果准确性。"男子指着屏幕上的日期说。

蓝雅宁想起沈美娟的话——她一周前才联系程岩，而程岩声称三个月前就认识程雨桐。

如果样本是一周前采集的，那么程岩明显在说谎。"我能看看样本吗？"蓝雅宁问。

男子摇头："样本检测后通常销毁了。不过..."他压低声音，"我可以告诉你，

这份报告的审核医生是张明远，他上个月刚离职。""什么意思？

""张医生和程先生...似乎认识。我看到他们一起吃过饭。"男子意味深长地说。

蓝雅宁的血液仿佛凝固了。程岩认识检测中心的医生，样本采集时间与他的说法矛盾，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可能——DNA报告是伪造的。"谢谢您。"蓝雅宁勉强维持着镇定，

"能给我一份书面证明吗？证明这份报告的样本采集时间与送检时间不符？"说罢，

蓝雅宁从包里掏出一个红包直接放进了男子的外衣兜里。男子犹豫片刻，

最终打印了一份内部记录给她："请不要说是我提供的。"蓝雅宁将文件小心地放进包里，

开车回家。她的头脑异常清醒——程岩精心策划了一个骗局，但为什么？程雨桐到底是谁？

到家时已近十点。蓝雅宁推开门，听见厨房传来笑声。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看到了令她血液凝固的一幕——程岩站在程雨桐身后，双手搭在她肩上，身体贴得很近。

程雨桐正在切水果，程岩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女孩娇羞地笑了。然后，

程岩伸手轻轻抚过程雨桐的脸颊，那动作绝不是一个父亲对女儿应有的。

蓝雅宁故意踩重脚步走进厨房。两人立刻分开，程岩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慌乱，

随即恢复常态："晨跑回来了？""嗯。"蓝雅宁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雪晴呢？

""去图书馆了。"程岩倒了杯咖啡，"我和雨桐正在商量她的转学事宜。""转学？

"蓝雅宁看向程雨桐，"你不在本市上学？"程雨桐低下头："我在B市师范大学读书。

但程叔叔说...可以帮我转到这里的大学。"B市。

蓝雅宁想起沈美娟的话——程雨桐一直在B市上学，这学期刚回来。

而程岩声称三个月前在本市认识她，明显是谎言。"这么着急转学？

"蓝雅宁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暑假后再办也不迟啊。

"程岩皱眉："雨桐需要尽快适应新环境。既然她是我们的女儿，自然应该在我们身边。

""DNA报告的事，我有些疑问。"蓝雅宁直视丈夫的眼睛，"样本采集时间似乎有问题。

"程岩的表情瞬间僵硬，但很快又放松："可能是录入错误。检测结果很清楚，

雨桐是我们的女儿。""是吗？"蓝雅宁从包里取出检测中心提供的文件，

"那为什么样本是一周前采集的？你不是说三个月前就认识雨桐了吗？

"程岩的脸色变得难看："你调查我？""我只是确认事实。"蓝雅宁转向程雨桐，

"你一周前才认识我丈夫，对吗？"程雨桐的手指绞在一起，眼睛看向程岩，

似乎在寻求指示。"够了！"程岩猛地拍桌，"蓝雅宁，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们的亲生女儿回来了，你不高兴吗？还是你舍不得那个冒牌货？

"蓝雅宁被"冒牌货"这个词刺痛了："雪晴是我们的女儿，无论DNA如何。

而这一个——"她指向程雨桐，"你甚至无法解释你们认识的真相！"程雨桐突然哭了起来，

转身跑出厨房。程岩立刻追了上去，留下蓝雅宁一个人站在厨房里，手微微发抖。

她拿起程雨桐放在桌上的手机——女孩慌乱中忘了带走。手机没有锁屏，

蓝雅宁看到相册图标上有小红点，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

最新的一张照片是昨晚拍的——程雨桐和程岩在书房，程岩搂着她的肩膀，

两人对着镜头微笑。照片上的时间显示是凌晨1:15，那时程岩应该在公司"加班"。

蓝雅宁继续往前翻，发现更多程岩和程雨桐的合照，最早的一张是十天前，在一家咖啡厅。

照片里的程岩穿着她从未见过的休闲装，程雨桐则亲昵地靠在他肩上。最令蓝雅宁震惊的是，

她发现了一个加密相册，封面是一张模糊的酒店房间照片。她的胃部一阵绞痛，

不敢想象里面是什么内容。脚步声传来，蓝雅宁迅速放下手机。

程岩阴沉着脸走进来："雨桐很难过。你满意了？""我需要见沈美娟。"蓝雅宁突然说，

"今天。你和我一起去。"程岩的表情变了："她病得很重，不适合见客。""那我自己去。

"蓝雅宁拿起包，"对了，雨桐的手机忘在这里了。"她故意晃了晃手机，

看到程岩的瞳孔猛地收缩。他伸手想拿，蓝雅宁却迅速把手机塞进包里："我会还给她的。

在她解释清楚这些照片之前。"离开家后，蓝雅宁直接开车去医院。路上，

她接到雪晴的电话。"妈，你在哪？"雪晴的声音有些异样。"有点事出去一下。怎么了？

""那个程雨桐..."雪晴停顿了一下，"她刚才翻了我的东西。我的日记本被动过了。

"蓝雅宁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你确定？""嗯。我做了记号。

而且..."雪晴的声音更低了，"她看我的眼神好奇怪，好像...认识我很久了。

"蓝雅宁的心跳加速："我很快就回家。别和她单独相处。"挂断电话，

蓝雅宁的思绪乱成一团。程雨桐翻雪晴的日记？为什么？如果她真是刚认识这个家，

为什么会对雪晴表现出这种奇怪的兴趣？医院里，沈美娟的情况比昨天更糟了。

她戴着氧气面罩，手臂上插满了管子，但神志依然清醒。看到蓝雅宁，她虚弱地招了招手。

蓝雅宁坐到床边，直接问道："沈女士，您丈夫和程岩认识吗？"沈美娟的眼睛瞪大了，

随即闪过一丝了然："你发现了什么？""请回答我的问题。

"沈美娟艰难地点点头："五年前，国强负责的一个商业中心项目，程岩的公司是投资方。

他们合作过几个月。"蓝雅宁的心沉了下去。程岩从未提起过这件事。"后来呢？

项目结束后他们还联系吗？"沈美娟摇头："我不清楚。国强很少谈工作上的事。

"她停顿了一下，呼吸急促，"蓝女士，我快不行了...我只想知道，雨桐会有人照顾吗？

"蓝雅宁看着这个垂死的女人，心中五味杂陈："您真的相信雨桐是您的养女？

而不是...别的什么？"沈美娟的眼神变得锐利："你什么意思？

""程岩看她的眼神...不像父亲看女儿。"蓝雅宁艰难地说出这个可怕的怀疑。

沈美娟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护士闻声赶来，示意蓝雅宁离开。临走前，

住她的手："检查...雨桐左肩...有胎记...出生时就有..."蓝雅宁愣在原地。

雪晴左肩确实有一个小小的红色胎记，形状像一片枫叶。

如果程雨桐也有同样的胎记...回到家时已是下午。屋内静悄悄的，程岩不在，

程雨桐的房门关着。雪晴从自己房间出来，脸色苍白："妈，我们需要谈谈。

"蓝雅宁跟着女儿进入房间。雪晴关上门，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张照片："你看这个。

"照片上是年轻的程岩和一个漂亮女人站在某个旅游景点，两人亲密地搂在一起。

"这是...？""我从爸爸的旧书里找到的。"雪晴咬着嘴唇，

"背面写着日期——2004年10月，那时他已经和你结婚了，对吧？"蓝雅宁接过照片，

手指微微发抖。确实，她和程岩2003年结的婚。照片上的女人不是她，

而那张脸...莫名有些眼熟。"还有这个。"雪晴打开手机，

展示一张程雨桐社交媒体上的照片，"我查了她的账号。这张照片是去年拍的，

背景是B市师范大学宿舍，但你看她床头的那张照片——"蓝雅宁放大图片，

看到程雨桐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相框，里面赫然是程岩和那个女人的合影，

与雪晴找到的照片是同一次旅行拍的。"这个女人是谁？"雪晴问出了蓝雅宁心中的疑问。

蓝雅宁摇头，突然想起什么："雨桐现在在哪？""她半小时前出去了，说去见朋友。

"雪晴犹豫了一下，"妈...我觉得她不是爸爸的什么'亲生女儿'。

"蓝雅宁惊讶地看着女儿："你为什么这么说？""直觉。"雪晴的眼神异常坚定，

"而且...我查了DNA检测的一些知识。如果爸爸能接触到检测机构的人，

报告是可以造假的。"蓝雅宁抱住女儿，突然感到无比愧疚。雪晴才十八岁，

却要面对这种复杂的家庭丑闻。"不管发生什么，你都是我的女儿。"蓝雅宁轻声说，

"永远都是。"雪晴在她怀里点头，然后抬起头："妈，我们需要找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