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深海惊魂林野在剧烈的窒息感中惊醒时，首先意识到的不是“我在哪”，

而是“我是谁”。鼻腔里灌满咸腥的海水，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咽带刺的玻璃碴，

喉咙深处传来陌生的、类似泵阀开合的轰鸣。他想抬手揉眼睛，

却只感受到一片滑腻的冰凉——那不是手臂，是覆盖着青灰色皮肤的巨大胸鳍，

鳍尖还沾着几缕透明的海藻。视线里的世界是扭曲的蓝绿色，

远处游动的沙丁鱼群像闪烁的银线，而自己的“身体”正随着某种本能，

在海水中缓慢地摆动着尾鳍，每一次摆动都掀起细小的涡流。“这是梦？”他试图发出声音，

喉咙却只能挤出低沉的、类似鲸歌的低频震动，在海水中扩散开，惊散了不远处的磷虾群。

恐慌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就在十二小时前，

他还是海洋生物学研究所的助理研究员，正对着电脑屏幕分析大白鲨的迁徙数据，

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2073年6月15日，窗外是实验室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

他记得自己因为连续工作三十小时，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头下还压着那张标记着“西北太平洋大白鲨种群濒危”的报告……怎么一睁眼，

就掉进了真正的深海？更让他崩溃的是，当他试图“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时，

脑海里突然涌入一股陌生的信息流：水温18.7℃，盐度35‰，

前方800米处有蓝鳍金枪鱼的游动声呐，左侧200米海底有沉船残骸，

以及一种原始的、刻在基因里的冲动——追逐，撕咬，吞噬。“不……我不是鲨鱼！

”林野拼命抵抗着那股本能，尾鳍却不受控制地加速，胸鳍划开海水的阻力感清晰得可怕。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白色的皮肤下能隐约看到肌肉收缩的纹路，而口腔里，

两排呈锯齿状的牙齿正随着呼吸轻轻开合，

尖端泛着冷光——那是他在实验室里无数次通过显微镜观察过的、大白鲨标志性的同型齿，

此刻却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电流突然从深海传来，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电击，而是一种类似无线电波的脉冲信号，直接涌入他的意识。

信号里夹杂着破碎的画面：旋转的潜望镜，闪烁的红色警报灯，还有一段模糊的人类语音，

用带着机械杂音的中文重复着：“实验体编号734，意识传输成功率92%，

神经接驳稳定……”实验体？意识传输？林野猛地想起三天前，

研究所的主任张教授曾找他谈话，

说有一项“关于海洋生物认知能力”的秘密实验需要志愿者，

报酬是他梦寐以求的深海探测船科考名额。当时他只当是常规的行为观察实验，

签了保密协议后就没再多问，现在想来，所谓的“认知能力实验”，

根本就是把人类的意识移植到动物体内！“张教授……你们疯了吗？”林野的意识在呐喊，

身体却因为那股脉冲信号的**，突然转向了右侧——那里有一艘小型潜水器，

银白色的外壳在深海里泛着微弱的光，潜望镜正对着他的方向。潜水器里，

张教授正盯着屏幕上的脑电波图谱，

手指在控制台上来回敲击：“734号的人类意识还在抵抗本能，

神经突触的活跃度比预期高30%，看来林野的大脑适应性比其他实验体都强。

”旁边的助手小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可是教授，我们已经失去了3个实验体的信号，

万一……”“没有万一。”张教授打断他，目光落在屏幕里那只徘徊不前的大白鲨身上，

“人类对深海的探索受限于身体，只有让意识‘融入’海洋生物，

才能真正了解这片蓝色疆域。林野是最好的人选，他不仅懂鲨鱼，

还能保持人类的理性——只要他能接受自己的新身份。

”2意识觉醒林野并不知道潜水器里的对话，

他只觉得那艘潜水器像一个巨大的、移动的牢笼，而自己是被关在笼外的囚徒。

他试着向潜水器发出刚才那种低频震动，

却意外地在意识里“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不是鲨鱼的轰鸣，

而是清晰的人类语言：“张教授，放我回去！我不要当实验体！

”潜水器里的屏幕突然亮起一串红色的字符，

是实时翻译出的文字：“实验体734发出人类语言信号，意识完整性100%。

”张教授的眼睛瞬间亮了：“他能通过鲨鱼的身体传递人类信息！这是突破性的进展！小李，

把‘信息转换器’的功率调到最大，我要和他对话。”几秒钟后，

林野的意识里再次传来张教授的声音，这次没有杂音，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林野，

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但请听我说，你的意识成功接驳了大白鲨的神经系统，

这意味着人类第一次实现了与顶级海洋掠食者的‘意识互联’。只要你配合实验，

我们不仅能救你回来，还能揭开大白鲨迁徙、繁殖的奥秘，拯救这个濒危的物种。

”“救我回来？你们根本就是把我当成了工具！”林野的愤怒让他的尾鳍狠狠拍向海水，

激起的浪花打在潜水器的外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想起自己曾经在报告里写过：“大白鲨不是残忍的杀手，

而是维持海洋生态平衡的关键物种，它们的大脑结构比人类想象的更复杂，

或许拥有我们无法理解的认知能力。”可现在，他却成了被人类肆意改造的“认知工具”，

何其讽刺。就在他情绪激动时，深海里突然传来一阵更强烈的脉冲信号，

比刚才的信号更复杂，更古老，像是来自远古海洋的呼唤。林野的身体突然僵住，

那股原始的本能再次涌来，但这次不再是单纯的捕食冲动，而是一种……警告。

他“看”向深海的更深处，那里的海水颜色已经变成了近乎黑色的墨蓝，

而在墨蓝色的背景里，一个巨大的阴影正在缓慢移动——那是一头比他大两倍的雌性大白鲨，

背鳍像一面灰色的旗帜，在海水中划出优雅的弧线。

“是雌性成年鲨……”林野的大脑飞速运转，根据他之前的研究，雌性大白鲨通常独居，

领地意识极强，而他现在所处的海域，很可能就是这头雌性鲨的领地。果然，

那头雌性鲨很快注意到了他，缓慢地向他游来，头部微微倾斜，似乎在“观察”这个闯入者。

林野能感受到她意识里的信号——不是人类的语言，而是一种包含情绪的波动：好奇，警惕，

以及一丝……困惑，仿佛能察觉到他的身体里，藏着一个不属于鲨鱼的灵魂。

潜水器里的张教授也发现了那头雌性鲨，立刻下令：“小李，启动‘威慑装置’，

别让它靠近734号！”一道微弱的黄色光束从潜水器底部射出，照在雌性鲨的头部。

雌性鲨猛地向后退了一下，意识里的信号瞬间变得愤怒，尾鳍加速摆动，似乎准备发起攻击。

“不要！”林野突然意识到，威慑装置只会激怒雌性鲨，而以他现在的身体，

根本不可能对抗一头成年雌性大白鲨。他立刻集中注意力，模仿着雌性鲨的信号波动，

在意识里传递出“没有威胁”的信息——这是他在研究中发现的，

大白鲨可能通过低频震动传递简单的情绪，现在，他只能赌一把。奇迹发生了。

雌性鲨的动作慢了下来，头部再次倾斜，意识里的愤怒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好奇。

她缓缓游到林野身边，巨大的身体擦过他的胸鳍，带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林野能“听”到她意识里的画面：一片温暖的浅海，有丰富的鱼群，

还有几头幼年大白鲨在海草丛中嬉戏——那是她的产卵地。“她在……邀请我？

”林野愣住了，而潜水器里的张教授，正盯着屏幕上突然变得同步的两道脑电波图谱，

手指颤抖着：“它们在交流……人类的意识，

正在和大白鲨的意识交流……”3海洋之友林野没有理会潜水器的动静，

他跟着雌性鲨向深海游去，身体里的本能和人类的理性渐渐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他开始“感受”这片海洋：水流的方向，温度的变化，鱼群的迁徙路线，

甚至能通过侧线系统“听”到海底火山喷发的微弱震动——这些都是他作为人类时，

永远无法体验到的、属于海洋的真相。当他们游到一片海底热泉附近时，

雌性鲨突然停了下来，意识里传递出一段更复杂的画面：几年前，一艘油轮在这里沉没，

黑色的原油覆盖了大片海域，许多幼年大白鲨因此死亡，她的孩子也在其中。画面的最后，

是人类的钻井平台，在海面上竖起高高的钢铁支架，像一把把插在海洋心脏上的刀。

林野的心脏（如果鲨鱼的心脏还能被称为心脏的话）猛地一缩。他想起自己的报告里写过，

西北太平洋大白鲨种群数量在过去十年下降了60%，

主要原因是人类的过度捕捞、海洋污染和栖息地破坏。以前，他只是在数据里看到这些数字，

而现在，他通过一头鲨鱼的记忆，真切地感受到了那种毁灭的痛苦。

“原来……这才是你们的世界。”林野的意识里传来一阵酸楚，他突然明白，

张教授所谓的“探索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