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至盘山道时,车轮突然撞上一块松动的巨石。“咔嚓”一声脆响,车轴应声而断,
车身猛地向右侧倾斜,朝着陡峭的山崖滑去。“抓紧!”赶车的老把式嘶吼着拽住缰绳,
可受惊的马早已失控,前蹄腾空,将车厢狠狠甩向崖边。叶希只觉得天旋地转,
本能地抓住车座的扶手。剧痛从手腕传来,下一秒,
她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抛了出去——恰好落在崖边一棵歪脖子树上,枝桠划破了她的手臂,
却死死托住了她的身子。“轰隆!”身后的马车翻下悬崖,
木片、布料和散落的杂物坠入深谷,很快被山雾吞没,只留下一声沉闷的回响。
叶希趴在树枝上,心脏狂跳得像要炸开。她低头看了看脚下云雾缭绕的深渊,
后背瞬间沁出冷汗——再差半步,她就和那散架的马车一样,粉身碎骨了。
老把式不知被甩到了哪里,周围只有山风呼啸的声音。叶希挣扎着爬上相对平缓的崖边,
瘫坐在地上,才发现发间的梅花簪不知何时勾住了树枝,此刻正牢牢攥在手里。车散了,
行李没了,连唯一的代步工具也没了。但她还活着。叶希摸了**口,
贴身藏着的账册副本被油纸包着,完好无损。她望着通往山下的路,虽然崎岖难行,
却至少是条活路。“罢了。”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伤口在刚才的冲撞中又裂开了,
渗出血迹,“走路回去,总比摔死在这儿强。”山风掀起她的衣角,
远处的殷府方向隐在云层里。叶希深吸一口气,朝着山下迈开脚步。翻车也好,散架也罢,
只要人还在,路就还能走下去。这深宅里的风雨,她还没挨够呢。刚走没两步,
山林里传来一声低沉的咆哮。叶希浑身一僵,转头就看见一头黄毛狮子从树后窜出来,
瘦得肋骨根根分明,铜铃大的眼睛死死盯着她,涎水顺着嘴角往下淌——显然饿了很久。
3000里路,马车要走七天七夜,现在靠双脚,不知要走到猴年马月。偏偏这万丈悬崖边,
连个躲处都没有。狮子一步步逼近,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叶希握紧了发间的梅花簪,
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她试过慢慢后退,可狮子的脚步更快,前爪在地上刨出浅坑,
眼看就要扑上来。“拼了!”叶希心一横,左手猛地抓起地上的碎石,朝着狮子眼睛掷去。
狮子吃痛,怒吼一声,扑过来的动作慢了半分。就在这瞬间,叶希拔下发簪,旋开暗扣,
三枚银针“咻”地射向狮子的前腿。“嗷——”银针虽小,却淬了麻沸散。狮子前腿一软,
踉跄着差点摔倒,凶性却被彻底激起,疯了似的再次扑来。叶希往旁边一滚,
躲开那带着腥气的巨口,后背却撞上了岩石,疼得她眼前发黑。
眼看狮子的爪子就要拍到她身上,她忽然瞥见崖边的藤蔓——那藤蔓虽细,却缠绕得极密。
她想也没想,拽住藤蔓就往崖下荡去。狮子扑了个空,对着崖下的她狂吼,
却不敢靠近那陡峭的边缘。叶希吊在半空中,手脚并用抓住岩壁上的凸起,慢慢往下挪。
山风吹得她摇摇晃晃,低头就是深不见底的云雾。“还好……没被当成点心。”她喘着气,
看着崖顶狮子渐渐远去的身影,后背的冷汗混着血往下流。3000里路,万丈悬崖,
还有饿疯的狮子……这回去的路,比来时更像地狱。可她摸了摸怀里的账册,
又看了看手里的梅花簪,咬着牙继续往下爬。活着,就得走下去。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
好不容易爬下悬崖,叶希的鞋底已磨穿了洞,脚底板全是血泡。
可眼前的景象让她心凉了半截——不是预想中的山林小径,而是一片赤黄色的土地,
干裂的地面像被火烧过的龟甲,热浪滚滚扑面而来,连风都带着灼人的温度,
活脱脱一处缩小版的火焰山。“走错路了……”她瘫坐在地,喉咙干得冒烟。
水壶早在翻车时摔碎,现在连一口水都找不到。正想辨认方向,
身后忽然传来“轰隆隆”的巨响,像闷雷滚过地面。叶希猛地回头,只见远处的山口处,
浑浊的洪水正裹挟着泥沙和断木,如一条黄色的巨龙奔涌而来,速度快得惊人!是山洪!
她瞬间明白了——这片赤地本就地势低洼,刚才的暴雨虽没淋到她,却在山后聚成了洪水,
此刻正顺着地势倾泻而下。跑!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叶希已经连滚带爬地往前冲。
赤地的泥土被洪水一泡,瞬间变得湿滑泥泞,她好几次差点摔倒,只能死死攥着那支梅花簪,
簪尖深深掐进掌心,借着疼痛保持清醒。洪水的咆哮声越来越近,
冰冷的水花已经溅到了她的后背。叶希回头瞥了一眼,浑浊的浪头足有半人高,
再慢一步就会被卷进去。就在这时,她看见前方不远处有块凸起的岩石,足有一人多高,
顶部还算平坦。她拼尽最后力气冲过去,手脚并用地往上爬,指甲抠进岩石的缝隙里,
磨出了血。“哗啦——”洪水在她爬上岩石的瞬间涌过脚下,浑浊的水流裹挟着泥沙和断木,
在赤地上肆虐,刚才她落脚的地方早已被淹没。叶希趴在岩石上,浑身脱力,
只能眼睁睁看着洪水漫过赤地,将那些干裂的土地重新覆盖,又很快因地势而退去,
只留下一片狼藉的泥沼。她低头看着自己泡得发白的脚,还有被泥浆糊住的伤口,
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红了眼眶。从劫匪到狮子,从翻车到山洪,这一路的劫难,
比在殷府那几年加起来还多。可她还活着。叶希抹了把脸,将梅花簪重新插好,
目光望向远方。火焰山也好,洪水也罢,只要还没死,就总得找到正确的路。
她从岩石上滑下来,踩进冰冷的泥沼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至少,洪水退去后,
她能喝到水了。这点念想,足够支撑她再走一段路了。泥浆没过脚踝,
每走一步都像拖着千斤重。叶希望着眼前茫茫一片浑浊水域——洪水退去后,
竟在赤地低洼处积成了一片临时湖泊,水面上还漂着断枝败叶。“我是不是走进地狱副本了?
”她对着空旷的荒野大叫,声音嘶哑得像破锣,“劫匪、狮子、山洪还不够,
非要把我折腾死才甘心吗?!”话音刚落,水面突然“哗啦”一声炸开,
一道灰绿色的影子猛地窜起,血盆大口中满是尖利的牙齿,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是鳄鱼!
它显然是被洪水冲来的,此刻正饿极了,那双冷血的眼睛死死锁定了叶希这个“活物”。
叶希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转身就往干燥的高地跑。可泥浆黏稠,她的脚像被黏住,
根本跑不快。鳄鱼在水里游得极快,尾巴一摆就追了上来,距离越来越近。“系统!
你哪怕给个提示也行啊!”她在心里狂喊。【检测到史前爬行类生物,建议利用地形规避。
】系统的声音难得带了点波动。地形?叶希眼角瞥见不远处有几棵歪脖子树,树干不算粗,
却有低垂的枝桠。她咬着牙改变方向,拼命往树边冲。鳄鱼离她只有几步远了,
腥臭的风已经吹到了后颈。叶希猛地起跳,抓住一根最粗的枝桠,拼尽全力往上爬。“咔!
”鳄鱼的巨口咬在了她刚才落脚的地方,泥浆飞溅,若是慢半秒,她的腿就得断了。
鳄鱼甩着尾巴,在树下焦躁地打转,时不时用头撞击树干,震得叶希抓着树枝的手发颤。
她低头看着那双浑浊的眼睛,只觉得头皮发麻——这地狱副本,果然是要把她往死里逼!
树不算高,鳄鱼只要再跳起来一点,就能够到她的脚。叶希不敢怠慢,继续往上爬,
直到坐在最顶端的枝桠上,才稍稍松了口气。阳光依旧灼热,湖面反射着刺眼的光。
叶希看着树下徘徊不去的鳄鱼,忽然觉得有些荒谬。从深宅大院的勾心斗角,
到荒野求生的生死时速,她这一路,真是越来越离谱了。可她摸了摸发间的梅花簪,
又看了看远处隐约可见的山脉轮廓。只要熬过这阵,总能找到出路。叶希紧紧抱着树枝,
听着树下鳄鱼粗重的喘息,急得对着空气低吼:“系统,我还有多少威望值?
”【当前威望值:187点。】“才这点?!”她差点没抓稳树枝,
“有什么能解决现在危机的?速查!”【检索中……推荐选项1:防兽喷雾(一次性),
消耗50点;选项2:鳄鱼诱饵(持续吸引10分钟),
消耗80点;选项3:初级轻功心法(临时激活30秒),消耗150点。】叶希眼睛一亮,
刚想选轻功心法,脑子里突然闪过之前翻车时系统的吐槽,
忍不住回怼:“别告诉我轻功也不靠谱,什么‘悬崖下只有死’之类的鬼话!
”【……此轻功仅支持短距离腾跃,不可用于高空坠落缓冲。】系统难得没抬杠,
语气还算正经。她咬咬牙,正想兑换,又想起什么,急忙补充:“等等!
能兑换可以飞的东西吗?比如竹蜻蜓、飞行器之类的?”【检测到不合理需求。
】系统的声音带着点嘲讽,【武侠世界哪来的飞行器?187点威望值,连只信鸽都买不到。
】“那轻功心法!”叶希不再犹豫,“兑换!”【初级轻功心法已激活,剩余时间:30秒。
】脚下的树枝突然晃了晃,鳄鱼像是失去了耐心,猛地用头撞向树干,
巨大的力道让叶希瞬间失重。她借着轻功带来的轻盈感,
在坠落的瞬间往前一跃——不是跳向地面,而是朝着十米外另一棵更高的树!
风声在耳边呼啸,她看见鳄鱼的巨口在下方张开,腥臭的气息几乎擦着鼻尖掠过。
脚尖堪堪落在另一棵树的枝桠上,还没站稳,就听“咔嚓”一声,细枝不堪重负地断裂。
“靠!”叶希借着最后两秒的轻功加持,再次向前扑去,这次抓住的是一块突出的岩石,
正是之前躲避山洪的那块高地!【轻功效果已结束。】她趴在岩石上大口喘气,低头一看,
鳄鱼果然被引到了树下,正对着岩石龇牙咧嘴,却因为地势太高够不着。
“呼……”叶希瘫在地上,摸着发烫的胸口,“总算……暂时安全了。”刚松了口气,
就听系统突然蹦出一句:“提醒宿主,刚才的动静可能引来其他生物。另外,
你刚才说‘这个世界不止一个穿越者’?”叶希一愣,才想起刚才系统急眼时说的话,
心脏猛地一跳:“你什么意思?还有别的穿越者?”系统却没了声音,
任她怎么喊都不再回应。叶希刚坐稳,就见天上掠过几道黑影,
五只雄鹰正绕着这片水域盘旋,翅膀扇动的风声都听得一清二楚。“系统,那是什么?
”她心头一跳,莫名觉得眼熟。【朝廷的巡视鹰,归周显大人调遣,
用于传递消息和勘察地形。】“周大人的?!”叶希眼睛瞬间亮了,像抓住救命稻草,
“怎么求救?快说!”【消耗50威望值,兑换信号烟花(一响),
燃放后巡视鹰会引导附近巡检前来救援。是否兑换?】“买!现在就买!”叶希想都没想,
胸口的账册仿佛都在发烫。【信号烟花已发放至宿主袖中,拉动引线即可燃放。
】她立刻摸出那枚拇指大的烟花,引线细细的像根棉线。抬头看了眼盘旋的雄鹰,
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动引线。“咻——啪!”一声清脆的爆响,一朵刺目的红光在半空炸开,
虽然小巧,却在赤地的背景下格外显眼。天上的雄鹰果然有了反应,
其中两只盘旋的幅度明显变小,视线像是锁定了她所在的岩石。叶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死死盯着那两只鹰。没过多久,就见它们振翅高飞,
朝着一个方向飞去——那是通州巡检司的方向!“太好了……”她瘫坐在岩石上,
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只剩下劫后余生的颤抖。树下的鳄鱼似乎被烟花惊到,
焦躁地转了几圈,最终还是不甘心地退回了水里,只在水面留下一圈圈涟漪。阳光依旧灼热,
但叶希觉得,风里似乎都带了点凉意。她摸了摸袖中剩余的137点威望值,
又看了看远处雄鹰消失的方向,嘴角终于扬起一抹笑。穿越者的定律?或许吧。但她更信,
自己挣来的每一线生机。周大人的巡视鹰,沈砚的援手,
还有这枚小小的烟花……她的地狱副本,该到尽头了。风声里突然混进细微的破空声,
叶希抬头,只见几个黑衣人踩着特制的铁爪鞋,沿着岩壁如履平地般攀来,
腰间的令牌在阳光下闪着银光——是千机营的徽记。为首的黑衣人动作更快,
他从背上解下折叠的滑翔翼,借着山风一展,竟像只大鸟般掠过水面,稳稳落在岩石上。
“叶姑娘,周大人有令,接您回营。”他声音低沉,动作却极快,
不由分说将一根绳索系在她腰间。其他千机营的人早已在崖顶固定好滑轮,
叶希只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便被缓缓向上拉起。她低头看去,
那片浑浊的水域和赤地渐渐缩小,远处的山峦在阳光下舒展,竟真有了几分“坦途”的模样。
到了崖顶,一辆崭新的马车已停在路边,车厢宽敞,车轮裹着厚布,一看便知是精心准备的。
为首的黑衣人扶她上了车,递过一个食盒:“周大人说,姑娘一路辛苦,备了些干粮和伤药。
前面的路已清过障,皆是坦途,姑娘保重。”他说完,带着千机营的人转瞬消失在林中,
仿佛从未出现过。叶希坐在柔软的车座上,打开食盒,里面是温热的米粥和干净的布条。
她摸了摸发间的梅花簪,又看了看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眼眶忽然有些发热。
从劫匪刀下的血,到悬崖边的藤蔓,从狮子的獠牙到鳄鱼的巨口……那些刻在骨头上的恐惧,
似乎都被这一路的坦途轻轻抚平了。马车碾过平整的官道,发出平稳的声响。
叶希靠在车壁上,指尖划过那本染过血的账册副本,
忽然明白了周大人那句“前面尽是坦途”的意思。不是路真的变平了,
是有人为她踏平了荆棘。她闭上眼,嘴角噙着笑。殷府的账还没算完,
顾青青的狐狸尾巴还没揪出来,西山矿的真相也等着揭开……坦途在前,她怎能不保重?
马车驶入殷府大门时,叶希掀起车帘,正撞见顾青青站在廊下,手里捧着件簇新的披风,
脸上堆着她从未见过的热络笑容:“小桃妹妹可算回来了!听说你路上受了罪,
我这心里一直悬着,快让我瞧瞧,伤着哪儿了?”她上前想挽叶希的手,
被叶希不动声色地避开。“劳二奶奶挂心,我无碍。”叶希语气平淡,
目光扫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诧异,心里冷笑?怕是没想到她能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