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着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又转向苏瑾弯弯的眉眼,“都在这儿呢。”
在场的裴家二老欣慰地看着面前的一家三口,脸上带着笑。
角落的阴影里,何夕死死攥着手指,指甲硌得掌心生疼。
苏瑾垂眸低笑,再抬眼时,目光与角落的何夕撞了个正着。
她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转过头,替裴书承理了理领带,嗓音温柔:“书承,自从你回来后,小糯米真的开朗了好多,果真应了那句血浓于水。”
似有所感,裴书承下意识顺着她目光掠过的地方看过去。
在看清何夕的脸时,本来含笑的脸猛地一沉,似是不可置信。
裴家二老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回头看过去,眼神掠过何夕时,像掠过一层薄冰。
随即侧头吩咐身旁的心腹:“裴家主办的宴会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吗?找人把她赶出去,记住,别惊扰宾客。”
不多时,便来了两个侍应生,一左一右将何夕架了起来。
胳膊被攥得生疼。
何夕下意识挣扎了几下,却被更紧的钳住。
裴书承俯身将怀里的小姑娘放下,刚要靠近,苏瑾便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角,眼带祈求道:“书承,别把事情闹大了,不要让我难堪,好不好?”
裴书承抿了抿唇,终是站在了原地。
何夕看着他的动作,低头笑得苦涩。
她难堪地攥紧手里的牛皮纸袋,正要顺从离开时,粉粉嫩嫩的小姑娘不知何时竟跑到她面前,朝她吐了一口唾沫。
“快滚,坏女人,别总缠着我爸爸。”
猝不及防被用力推开,何夕一下没站稳,被推了个踉跄。
鞋跟踩着长长的裙摆,耳边骤然传来吊带崩开的声音。
未及反应,胸口已泄露大半风光。
人群骤然一阵惊呼,随即便是哄笑的低讽:“什么意思?这是裴总在国外包的小情儿?”
“都舞到正主跟前来了,这是妄想逼宫上位吗?又是个自不量力的。”
“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而已,只要够骚够劲够不要脸就行。”
“不过,该说不说,裴总还怪痴情的,找消遣都还得找个和裴夫人长得像的。”
何夕顾不上腰侧撞到桌角的疼痛和那些令人难堪的污言秽语,环臂紧紧捂住前胸。
下一秒,层层叠叠的香槟塔轰然倒塌,黄色酒液混合着碎玻璃一齐砸到她的身上。
何夕跌坐在狼藉的地毯上,发簪松散,几缕碎发黏着酒液贴在湿漉漉的脸颊上。
周围霎时全都噤了声,几十道目光像聚光灯般扎在她身上。
何夕慌忙想撑地起身,手掌却按进一滩黏腻的酒液里,尖锐的玻璃碴划破掌心,渗出血珠。
她狼狈地缩回手,礼裙上的酒渍顺着褶皱往下淌,在光洁的地板上晕开深一块浅一块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