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沿相碰的脆响还在空中萦绕,唐阙口袋里的手机就突兀地震动起来。他瞥了一眼屏幕,是个陌生号码,直接按了静音反扣在桌上。
“业务还挺忙。”林未挑眉,语气听不出是调侃还是别的。
“比不上林总日理万机。”唐阙重新拿起刀叉,姿态优雅地切割着龙虾肉,“大概是哪个看了发布会,想找我‘**’的前客户。”
他话音还没落,顾衍的电话就火急火燎地打了进来。唐阙刚接通,那边就传来顾衍气急败坏的声音:“**!唐阙你还在那儿优哉游哉吃龙虾?!出事了!苏檬!就我那个表妹,她爸妈杀到我家了!说你是感情骗子,玩弄他们女儿感情,现在要找你算账!还带了几个亲戚,看样子是要把你扭送派出所!”
唐阙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动作依旧不紧不慢。“地址发我。让他们等着,我半小时后到。”
林未已经拿起手包站起身:“需要律师吗?”
“不用。”唐阙拿起外套穿上,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这点小事,我自己能处理。再说了,”他回头看了林未一眼,“我这‘共享丈夫’的售后服务,总得做到位。”
半小时后,唐阙推开顾衍家别墅的门,里面果然坐着一圈人,气氛凝重。苏檬眼睛红红地缩在沙发角落,她父母脸色铁青,旁边还坐着两个看起来颇为壮实的男性亲戚。
苏父一见唐阙,立刻拍案而起:“唐阙!你个**!骗我女儿说你是什么单身优质男,结果你是个有妇之夫!你这不是耍着我们玩吗?!”
唐阙没理会他的怒火,径直走到苏檬面前,蹲下身,声音温和:“檬檬,跟你爸妈解释清楚了吗?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苏檬抬起头,眼泪汪汪,看了看父母,又看了看唐阙,嘴唇哆嗦着,没敢说话。
唐阙也不急,从手机里调出一份电子协议,转向苏父苏母,屏幕亮给他们看:“叔叔阿姨,这是我和苏檬**签订的服务协议。明确规定了,我提供的‘男友租赁服务’,仅限于应对家庭催婚及特定社交场合的陪伴,不涉及任何真实情感关系及身体接触。服务费用、时间、内容,条款清晰。苏檬**是自愿购买服务,并且对本人已婚状况知情。”
苏父苏母愣住了,凑过去仔细看那份条款清晰的协议,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你这……这算什么?!”苏母指着协议,手指发抖。
“算一笔你情我愿的交易。”唐阙收起手机,站直身体,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两位摩拳擦掌的亲戚,“二位如果想动手,我建议先考虑一下后果。故意伤害,加上非法侵入他人住宅,顾衍家这监控可挺清晰的。”
那两个壮汉动作一僵。
唐阙又看向苏父苏母,语气缓和了些:“叔叔阿姨,我理解你们关心女儿的心情。但解决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找我这个‘工具人’的麻烦,而在于你们和苏檬之间,关于她人生选择的沟通。我提供的,只是一个暂时的缓冲带。”
他走到顾衍的酒柜旁,自顾自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说:“如果你们坚持要报警,或者走法律程序,我奉陪。我的律师团队正好最近比较闲。”
苏父苏母被他这番连消带打弄得哑口无言,气势全无。最终,这场闹剧以苏檬被父母带走,保证不再找唐阙麻烦而告终。
顾衍看着重新恢复安静的客厅,长长舒了口气,瘫在沙发上:“吓死我了……唐阙,**真是个人才,这都能让你圆回来。”
唐阙晃着水杯,眼神却没什么笑意:“这才只是个开始。”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各种麻烦接踵而至。
先是税务局的人上门,以“核实个人收入及纳税情况”为由,要求唐阙提供近几年的详细账目,明显是有人举报他偷税漏税。唐阙面不改色地搬出几大箱整理好的票据和电子账本,每一笔“服务收入”都清晰可查,依法纳税,连滞纳金都没欠过。
接着,几个有过短暂“服务”关系的女客户,不知受了谁的煽动,联合起来在网上发小作文,控诉唐阙“利用情感进行精神控制”、“玩弄女性”,细节编得有模有样,引发了一波网络热议。
这次没等唐阙出手,林未动了。
林氏集团的法务部可不是吃素的,律师函精准投送到每一位造谣者手中,措辞严厉,要求立刻删除不实信息并公开道歉,否则将以诽谤罪提起诉讼。同时,一些关于这些女客户自身品行不端、甚至试图勒索唐阙未果的黑料,也被“巧合”地放了出来。舆论再次反转,吃瓜群众看得眼花缭乱。
“你这老婆,够狠。”顾衍看着网上迅速消退的负面新闻,对唐阙竖起大拇指。
唐阙看着平板上林未发来的“已处理”三个字,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她只是在维护林氏和她自己的声誉。”
“得了吧你,”顾衍嗤笑,“我看她维护你的成分也不少。”
真正的杀招,在一个雨夜袭来。
唐阙接到一个加密通讯请求,对方自称“观察者”,直接点明了他那个“共享丈夫”业务背后,一个连顾衍都不知道的核心秘密——唐阙利用这些看似胡闹的“服务”,在不动声色地编织一张庞大的信息网。那些女客户来自各行各业,在与他“交往”的过程中,或多或少都会透露一些行业动态、人际关系甚至是不为人知的隐秘。唐阙将这些碎片化的信息整合分析,成为了他进行某些高风险、高回报投资决策的重要依据。
“唐先生,你的‘信息捕手’游戏,玩得很精彩。”通讯器那头的声音经过处理,冰冷机械,“可惜,游戏该结束了。要么,你交出信息网的权限和所有原始数据;要么,明天太阳升起之前,你和你的妻子,都会身败名裂,甚至……更糟。”
窗外的雨哗啦啦地下着,敲打着玻璃窗。唐阙站在黑暗的书房里,只有屏幕发出的微光映亮了他半边脸。他没有丝毫惊慌,反而轻轻笑了起来。
“观察者先生,”他对着麦克风,声音平稳,“你知道吗?我等你主动联系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他按下回车键。
“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你能如此‘顺利’地查到我最核心的秘密?为什么那些看似无关的客户,总能恰到好处地提供给你拼图的关键碎片?”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几秒。
唐阙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被雨幕模糊的城市灯火,语气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因为从始至终,你查到的,我想让你查到的。你,和你背后那位一直躲在暗处,试图吞掉林氏海外资产的赵董事,才是我这场戏,最重要的观众。”
他转过身,屏幕的光照亮他锐利的眼神。
“现在,戏看完了。该谢幕了。”
通讯器那头是长久的、死寂的沉默,只有电流细微的嘶声,仿佛对方连呼吸都停滞了。
唐阙也不催促,慢悠悠地踱回书桌旁,指尖在实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那节奏在雨声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终于,那头传来一声极力压抑却仍泄露出惊怒的抽气声,处理过的电子音都扭曲了:“你……你说什么?”
“我说,”唐阙拿起桌上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金属U盘,在指间把玩着,语气轻描淡写,“赵董事安排在你身边的人,三个月前就被我策反了。你查到的所谓‘核心秘密’,是我亲手为你搭建的信息迷宫。你走的每一步,都在我的导航里。”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低笑一声:“哦,对了,你刚才威胁我的那些话,连同你真实的声纹和IP地址,已经同步发送到了林氏总部安保中心、网监部门,以及……赵董事的私人邮箱。猜猜看,是林未的人先找到你,还是你那位主子先清理门户?”
“**——”通讯器那头传来一声暴怒的咒骂,紧接着是东西被狠狠砸碎的刺耳声响,通讯戛然而止。
唐阙随手将通讯器扔进抽屉,拿起内线电话:“顾衍,收网。按第二套方案。”
窗外,雨更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