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给杨小康的第三年，梧桐叶第三次铺满老宅的青砖路时，他的白月光，吴龚雪，

从国外回来了。那天下午，他把烫金封皮的离婚协议甩在我面前的红木茶几上，

咖啡杯震得叮当响。阳光透过落地窗，在他挺括的西装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可他的眼神比寒冬的冰棱还冷：“龚雪需要杨太太这个位置，

也需要杨家的资源帮她站稳脚跟。”我指尖划过协议上“唐小翠”两个待签的空栏，

忽然笑出了声。三年婚姻，我像个守着空壳的影子，终于等到他撕破最后一层温情的伪装。

签完字，我卷走他一半家产，连件旧衣服都没留下——那些曾被我视若珍宝的回忆，

早被他一次次的冷漠碾成了灰。后来我在异国他乡的医院里，

从新闻上看到他疯了似的寻找“救命恩人”。我对着屏幕里他憔悴的脸，

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热汤——当年那个暴雨夜，

把他从翻倒的车里拖出来、跪在泥泞里做心肺复苏、手指被铁皮划得鲜血淋漓的人，

明明是我。再见面，是在滨海市的暴雨夜。他跪在我新家的雕花铁门外，

昂贵的西装被雨水泡得发皱，头发黏在苍白的脸上，像条丧家之犬。“小翠，求你……回来。

”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我挽着顾忱的手臂，站在暖黄的门灯下，看着他狼狈的模样，

轻轻笑了：“杨总，认错人的毛病，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没改？

”那份离婚协议被推到唐小翠面前时，窗外的梧桐叶正落得尽兴，一片片打着旋儿飘下来，

黏在湿润的玻璃上，像极了这段婚姻里，那些甩不掉的、令人窒息的牵绊。客厅里很静，

静得能听见墙上古董钟摆“滴答”的声响，每一下，都敲在唐小翠的心上。

杨小康坐在对面的真皮沙发上，双腿交叠，姿态矜贵得像尊雕塑，

唯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表的动作，泄露了他几分不耐。“龚雪回来了。”他开口，

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起伏，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公事，“她在国外受了不少苦，

现在回来，需要杨太太的身份铺路。”唐小翠的目光从窗外收回，

落在茶几上那叠厚厚的铜版纸上。协议首页“离婚协议书”五个字用加粗的黑体印着，

边缘锋利，像一把刀，直直扎进她的眼睛。她拿起协议，指尖触到纸页的冰凉，

竟比深秋的风还要冷。“三年前，你娶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唐小翠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她想起三年前的婚礼，杨小康站在红毯尽头，穿着白色西装，

眼神里虽没有多少爱意，却也带着几分温和。他说：“唐小翠，以后你就是杨太太了，

我不会亏待你。”那时的她，还天真地以为，只要她足够好，足够懂事，总能焐热他的心。

可她忘了，一颗心里要是装着别人，再怎么焐，也只会是徒劳。杨小康皱了皱眉，

似乎对她提起过去有些不满：“此一时彼一时。龚雪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

当年若不是唐家突遭变故，你急需钱周转，我也不会……”“不会娶我，是吗？

”唐小翠打断他，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她终于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是个替代品，

一个在吴龚雪离开时，用来填补空缺的工具。现在正主回来了，她这个替代品，

自然该识趣地退场。“协议你看看，财产分割我已经拟好了。”杨小康避开她的目光，

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附件，推到她面前，“市中心的两套公寓，城郊的别墅，

还有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唐小翠低头扫了一眼附件上的数字，

心里冷笑。百分之五的股份，听起来不少，可对于杨氏集团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他这哪里是补偿，分明是在打发叫花子，想用这点钱，买断她三年的青春和真心。“杨小康，

”唐小翠抬起头，眼底没有了往日的温顺，只剩下一片冰凉，“你觉得，这些东西，

就能抵消我这三年的付出吗？”“不然你还想要什么？”杨小康的语气沉了下来，

带着一丝不耐烦，“唐小翠，见好就收。龚雪还在外面等着，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耗。

”唐小翠看着他急切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她三年的婚姻，在他眼里，

竟比不上吴龚雪的一句等待。也好，这样也好，彻底断了她的念想。“好，我签。

”唐小翠拿起笔，笔尖落在纸上，却迟迟没有落下。她想起刚结婚的时候，

她亲手给杨小康织了一条围巾，他虽然嘴上说着“俗气”，

却还是每天都戴着；想起她生病的时候，他虽然没有亲自照顾，却还是让管家炖了汤，

嘱咐她好好休息；想起她以为，他们之间，总会有不一样的可能……可这些回忆，

在他拿出离婚协议的那一刻，全都变成了刺，扎得她心口生疼。笔尖划过纸页，

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为这段短暂的婚姻，画上一个潦草的句号。唐小翠签完字，

把笔扔在茶几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杨小康：“杨小康，从此刻起，我们两清。

祝你和你的龚雪，白头偕老，永不分离。”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再看他一眼。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在与过去告别。

杨小康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心里莫名地窜起一股火。他以为她会哭闹，会纠缠，

会像以前一样，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求他不要离开。可她没有，

她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连一丝留恋都没有。“唐小翠，你的东西……”杨小康叫住她，

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复杂。唐小翠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那些东西，你留着吧，

或者，送给吴**。就当是，我这个‘前任’，给她的见面礼。”门被拉开，又重重关上。

那声“砰”，像一记重锤，砸在杨小康的心上。他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心里竟有些发慌。

他拿起那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看着“唐小翠”两个字，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

从他的生命里，彻底消失了。签完离婚协议的第二天，唐小翠就从杨小康的世界里，

彻底消失了。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要去哪里，也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只是在清晨，

趁着管家还没起床，拖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

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那栋曾被她称为“家”的别墅。行李箱里，

只装了几件换洗衣物和一些重要的证件。至于那些曾被她视若珍宝的、与杨小康有关的东西，

她一件都没带。那件他送的、她只穿过一次的高定礼服，

被她扔在了衣帽间的角落；那条她亲手织的、他戴了一个冬天的围巾，

被她放在了捐赠箱里；还有那些她为他准备的、他从未动过的感冒药，被她倒进了垃圾桶。

她不想带走任何与他有关的东西，她怕看到那些东西，就会想起过去的种种，

就会忍不住回头。她已经受够了那种卑微的、看不到希望的日子，她要开始新的生活，

一段没有杨小康的生活。唐小翠登上了飞往欧洲的航班，头等舱的座位宽敞舒适，

可她却一夜未眠。她看着窗外不断变换的云层，心里五味杂陈。有解脱，有不舍，有难过，

还有一丝对未来的迷茫。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未来要做什么。她只知道，

她要离开那个让她伤心的地方，离开那个让她卑微到尘埃里的男人。而此时的杨小康，

正忙着给吴龚雪接风洗尘。他在市中心最顶级的酒店，包下了整个顶层餐厅，

邀请了所有商界名流和亲朋好友，只为了向所有人宣告，他的龚雪，回来了。

吴龚雪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挽着杨小康的手臂，笑靥如花。她看起来温柔又善良，

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赢得了所有人的称赞。“小康，你真好。

”吴龚雪靠在杨小康的怀里，声音软糯，“这么多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等我的。

”杨小康紧紧抱着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傻瓜，我说过，我会一直等你。

以前是我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苦，以后，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他把最好的资源都给了吴龚雪，帮她开了一家设计工作室，还为她牵线搭桥，

介绍了很多大客户。他以为，这样就能弥补吴龚雪这些年受的苦，就能让她开心。

可他不知道，他对吴龚雪的好，在别人眼里，却成了对唐小翠的残忍。一次商业酒会上，

杨家的老叔公，也就是杨小康的爷爷，看着吴龚雪，又想起了唐小翠，

忍不住叹了口气：“小康啊，你这样做，是不是太对不起唐小翠那丫头了？

”杨小康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悦：“爷爷，我和唐小翠已经离婚了。现在，

龚雪才是我的妻子，我对她好，是应该的。”“可唐小翠那丫头，对你也不差啊。

”老叔公摇了摇头，“当年你车祸，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是谁衣不解带地守着你？

是谁为了给你找最好的医生，跑遍了整个城市？是谁在你醒来后，为了让你开心，

每天变着花样给你做营养餐？这些，你都忘了吗？”杨小康的心，猛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