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笑，不然我让你连实习都做不下去。」傅云洲的声音像是淬了冰的毒药，

扎进我的耳朵里。我必须笑。在雷鸣般的掌声中，在无数闪光灯下，在所有人赞美的目光里。

我扯动僵硬的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傅云洲满意地松开了我。他转身，

面向所有的宾客和媒体，像个真正的神祇。「秋水是个好孩子，一直懂得感恩。」「这笔钱，

她自愿捐出，不求任何回报。」他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仿佛我们之间真的有过什么温情脉脉的约定。可我只记得，他资助我的每一分钱，

都像一根针，密密麻麻地扎进我的生活。他规定我必须住在他指定的旧公寓，

方便他随时「视察」。他要求我每周提交消费明细，美其名曰「培养勤俭节约的好习惯」。

他甚至会审查我的朋友，任何让他觉得「不合时宜」的人，

都会被他用各种手段从我身边赶走。我曾以为，这是爱。一种笨拙的、占有欲极强的爱。

所以我忍了。我甚至在拿到这张中奖彩票时，第一个念头就是，我终于可以挺直腰板，

还清他的一切，然后告诉他，我爱他。现在想来，真是可笑。周围有人在议论。

「傅总真是菩萨心肠，不仅资助她上学，现在还教她做人。」「是啊，这女孩命真好，

换做是我，中一个亿早就飘了。」一个声音尖锐地响起，是我同组的实习生，白玲。「秋水，

你真是太幸运了，能遇到傅总这么好的人，不像我们，只能靠自己拼死拼活。」

她的话里带着刺，眼神里全是嫉妒。我没有理会她。

我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傅云洲手中的那张彩票。那是我唯一的希望，

也是他此刻用来将我钉在耻辱柱上的刑具。兑奖截止时间，今晚十二点。现在，

晚上九点十五。我的人生，还剩下不到三个小时的废墟。第二章年会还在继续。

我成了傅云洲身边最亮眼的挂件。他端着酒杯，带着我穿梭在衣香鬓影的宾客之间。

「这位是顾秋水**，刚才捐赠一亿的善人。」每介绍一次，他身上的光环就更亮一分，

而我脸上的笑容就更假一分。那些商界名流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惊奇和赞叹。

但他们赞叹的不是我，而是傅云洲的「作品」。我只是一个被成功驯化的、懂得感恩的宠物。

我的思绪飘回了几天前。奶奶躺在病床上，将这张彩票塞进我的手里。「秋水，

这是奶奶给你的护身符。」她枯瘦的手指点了点彩票的背面。「记住，真正的惊喜，

总在不经意的地方。」我当时以为，她只是在说一些临终的胡话。彩票正面的号码，

是我的生日。我以为这就是全部。直到刚才，傅云洲从我手中抽出彩票的那一刻，

我的指尖无意中划过背面，感受到了一丝凹凸不平的触感。那里，还印着一串数字。

奶奶的生日。「哎呀！」一声惊呼打断了我的思绪。

一杯红酒不偏不倚地泼在了我白色的裙子上，瞬间染开一朵刺目的红花。白玲拿着空酒杯，

一脸夸张的歉意。「对不起啊秋水，我手滑了。」她嘴上说着抱歉，眼睛里却满是幸灾乐祸。

「不过说真的，你现在都是亿万善人了，怎么还穿这种地摊货？这料子，一洗就废了吧？」

周围的人看过来，目光各异。傅云洲皱了皱眉，将我拉到他身后。「白玲，注意你的言辞。」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秋水一向朴素，她不是那种追求物质的人。」

他看似在为我解围，实际上，却是在加固我「纯洁善良」的人设，

让他自己的形象更加高不可攀。他甚至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我的肩上，遮住那片污渍。

动作温柔，眼神却冰冷。「去洗手间处理一下，别失了体面。」他低声说。

我抓紧了那件带着他体温的外套，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体面？我今天，还有体面可言吗？

第三章洗手间里，镜子里的女孩脸色惨白，眼神却像燃着两簇鬼火。爱意被碾碎成灰，

剩下的只有刺骨的恨意。我脱下傅云舟的外套，毫不留恋地将它扔进了垃圾桶。然后，

我掏出手机。网络上已经炸开了锅。

实习生中奖一亿当场捐款霸总教你花钱史上最大方的感恩热搜前三条，全是我和傅云洲。

评论区里，傅云洲被捧上了神坛。「这才是真正的企业家，不仅创造财富，更引导价值观。」

「傅总缺儿子吗？刚出生的那种！」「慕了，这是什么神仙教父，我也想被这么管着。」

而我，则被塑造成了一个幸运的、纯洁无瑕的圣女。「**姐好善良，人美心善。」

「穷人乍富最考验人性，她经受住了考验。」偶尔有几条质疑的声音，

很快就被淹没在赞美的浪潮里。「没人觉得奇怪吗？一个亿啊，说捐就捐了？」

「感觉那女孩表情有点僵硬……」我冷笑一声，关掉了手机。

民众总是轻易被虚假的高尚所感动。一阵脚步声传来。傅云洲的狐朋狗友，沈澈，

斜靠在洗手间的门框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他长了一双桃花眼，看谁都像在调情。「哟，

我们的小金丝雀，怎么躲在这里偷偷哭鼻子？」他总是叫我金丝雀，带着三分戏谑，

七分嘲弄。「一个亿，说不要就不要了？傅云洲的**手段，真是越来越有创意了。」

他似乎看穿了一切，却又摆出看戏的姿态。「怎么样，要不要考虑换个金主？

我可比他大方多了，也更有趣。」他朝我走近一步，语带暗示。这是另一种羞辱。

在他们这些富家子弟眼里，我不过是个可以随时交易的玩物。「滚。」

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沈澈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有意思，爪子变利了。」他耸耸肩，

转身离开，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游戏才刚开始，别急着认输。」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慢慢地，抬起了下巴。是啊。游戏才刚开始。而我，不想再当猎物了。

第四章我回到宴会厅时，已经快十点半了。悠扬的音乐，觥筹交错的声影，

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傅云洲正在和几位重要的客人交谈，看到我回来，

他不动声色地结束了对话，朝我走来。他的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似乎在确认我是否已经完全顺从。「处理好了？」他问，语气平淡，

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无伤大雅的意外。我点点头，没有说话。他似乎很满意我的沉默，

将我拉到一个人少的角落。他以为他已经赢了。「秋水，现在明白了吗？」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声音里带着一丝施舍般的温柔。「那笔钱，对你来说是灾难。没有我，

你会迷失在物欲里，彻底毁掉。」「你应该感谢我。」他从西装内袋里，

拿出了一份文件和一支笔。「把这个签了。」那是一份捐赠确认协议，以及一份保密协议。

他要我白纸黑字地承认，我是「自愿」捐赠，并且永远不能泄露今晚的真相。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笑。「签了它，明天开始，你就是市场部的总监。」

「这是我给你的，奖励。」奖励。这个词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

精准地刺穿了我最后一点幻想。他所有的「资助」，所有的「教导」，所有的「为我好」，

在此刻都明码标价。他不是在教我感恩。他是在用一份总监的职位，收买我的人生，

收买我的尊严，收-买我的沉默。我看着他，看着这张我爱了整整五年的脸。那张脸上，

再没有一丝我记忆中的温情。只剩下算计，和冷酷的傲慢。我忽然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

那点残存的爱意，那点不甘的怨恨，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我笑了。

不是刚才那种被迫的、僵硬的笑。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带着一丝冰冷和释然的笑。

傅云洲皱起了眉。「你笑什么？」「傅云洲，你说的对。」我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这确实是一堂课。」我接过了他手中的那支万宝龙金笔。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我无比清醒。

「一堂关于‘感恩’的课。」我没有去签那份协议。而是从口袋里拿出我的手机，

手指在屏幕上飞快一点。红色的直播按钮亮起。我将镜头对准了傅云洲，对准了他错愕的脸，

和他手里的那份协议。「但需要上这堂课的人……」我抬起眼，一字一句地说道。「是你。」

第五章直播间瞬间涌入了成千上万的人。实习生中奖一亿当场捐款的话题热度，

成了我最好的引流工具。屏幕上，弹幕像疯了一样滚动。「**？什么情况？

女主播开直播了？」「这是在干嘛？傅总的表情好奇怪。」「那份文件是什么？

怎么感觉气氛不对？」傅云洲终于反应过来，脸色铁青。「顾秋水，你疯了！把手机关掉！」

他伸手想来抢。我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手，并将手机举得更高。「疯了？

我不是在接受傅总您的‘奖励’吗？」我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角落，

也传到了直播间的每一个人耳朵里。我将镜头对准那份协议。「大家看清楚，

我们慷慨仁慈的傅总，在我‘自愿’捐出一亿后，奖励我一个市场部总监的职位，并且，

让我签下这份保密协议！」宴会厅里的人群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侧目。白玲张大了嘴，

一脸的不可置信。沈澈则抱起了双臂，眼里的兴趣更浓了。「顾秋水！」傅云洲低吼，

他的面具终于裂开了一道缝。「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忘恩负义？」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我转向镜头，也转向周围那些探究的目光。「那我就让大家看看，

傅总的‘恩情’，到底是什么样的。」「你们知道吗？傅总资助我的四年大学，

我必须每周向他汇报每一笔开销，精确到一瓶水，一个包子。」「你们知道吗？

我必须住在他指定的，月租八百的顶楼加盖里，因为他说，

这样方便他随时来‘关心’我的生活。」「你们知道吗？我不能有自己的朋友，

不能有自己的社交，因为傅总说，外面的人心太险恶，只有他能保护我。」「请问，

这叫资助，还是叫圈养？」我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傅云洲的脸色，从铁青变成了煞白。

直播间的弹幕，风向瞬间逆转。「**！这是什么控制狂魔？」「细思极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