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三年,中原大地笼罩在一片血色与烟尘之中。金军铁骑南下,所向披靡。开封沦陷,
徽、钦二帝被俘,宗庙倾覆,百姓流离。黄河两岸,千里沃野化为焦土,
曾经繁华的都市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赵构,徽宗之子,被任命为天下兵马大元帅,
却在金人的追击下节节败退。一路上,他见尽人间惨状:田畴荒芜,尸骨横陈,
被焚毁的屋舍冒着青烟,寒风中传来孩童啼哭与老人哀嚎。长江北岸,天色将暮。
寒风卷起尘土,夹杂着血腥气扑面而来。赵构的马蹄早已被磨得鲜血淋漓,
他的坐骑在荒坡上踉跄几步,终于倒了下去。他跌坐在地,耳边是呼呼的风声,
鼻端是泥土与腐尸混合的腥气。「完了……」他喃喃自语。眼前是奔腾咆哮的长江,
背后是隐约可闻的金戈铁马声——追兵已近。就在这绝望之际,一阵悠扬的琴声顺着风飘来。
那琴声清婉如泉,又带着几分萧索之意,在这乱世之中显得格外突兀。
赵构的心头猛地一震——附近有人家!哪怕只是讨一碗粥,也能苟延残喘片刻。于是,
他扶着折断的长枪,踉跄着向琴声的方向走去。密林深处,隐有一间简陋的茅舍,
四周被竹林环抱。炊烟袅袅,夹杂着淡淡的茶香。赵构推开柴门时,眼前一黑,
栽倒在地……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竹床上,身上盖着粗布毯子。屋内陈设简陋,
却收拾得干净整洁。屋中有一男一女,眉眼相似,气质清朗。男子约莫二十七八岁,
身材魁梧,剑眉朗目,英气迫人;女子年约二十,肤若凝脂,眼中却有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先生醒了?」男子端来一碗粥,声音温和,「战乱时期,只能以薄粥招待。」
赵构哪里还顾得上客气,把粥一口喝光,还是意犹未尽,看得出他没吃饱,还想吃点什么。
男子叹口气,家里再没什么可充饥的了,一旁的女子想起了什么,说:「哥哥,
这次要投军只怕一时也找不到朝廷的队伍,不如把茶饼煮了,也能待客?」男子听了,
顿时神色黯然,说:「那是先皇赐予父亲的,如今父亲不在了,留个念想儿也好。」
女子道:「哥哥愚钝了,原来的万贯家财都在兵荒马乱中毁了,这块茶饼如果不在此时用了,
还不知便宜谁呢。」说完,那女子也不理会哥哥和赵构,自己去准备茶具了。
只见女子从后面搬出一个木箱子,看着不起眼,打开来却是琳琅满目的一套茶具,
共有十二件——正是宋代斗茶盛行时的「十二先生」
:茶炉、茶臼、茶碾、茶磨、茶勺、茶罗、茶帚、茶托、茶盏、茶瓶、茶筅、茶巾。
宋代是中国茶文化的鼎盛时期,上至皇室,下至百姓,都崇尚斗茶。所谓「十二先生」,
是对十二种茶具的雅称,每种茶具都有其特定的用途和象征意义。过了一会儿,
女子拿出一块茶饼,上面用金箔包着,
压着栩栩如生的团龙图案——北宋盛极一时的北苑贡茶团龙茶饼。她将茶饼敲碎,
放入紫金瓮中细细研磨,再用细绢过滤。水沸后,她将茶末调成乳状茶膏,缓缓倾入。
顷刻间,满室茶香袅袅。更让赵构惊叹的是,这女子竟是「分茶」高手。她取出兔毫盏,
注入沸水,茶筅轻搅,乳白泡沫浮起。口中轻吟:「茶女也知亡国恨,纤手依旧弄新茶。」
话音刚落,茶汤表面竟浮现出这两行娟秀小字,宛如女子手书。
赵构此刻的内心充满了惊讶和赏识。他在宫中见过无数茶戏,却从未有人能达到如此境界。
他甚至开始想象,若能将此女带入宫中,不仅能享受绝世茶艺,还能彰显自己的风雅。
赵构脱口道:「女子技艺甚妙,特录用进宫伴驾!」」兄妹俩听了这话,猛吃一惊,
对视一眼,再细看赵构,忽然明白了,于是双双跪地磕头谢罪。赵构心情极好,顾不得许多,
亲手拉他们起来,细细一问,才知道原来男子叫李马,女子叫李萤,
他们的父亲生前官拜校尉之职。赵构正要细问,李马突然起身:「不好,外面有声音!」
他伏地一听,脸色大变:「糟了,有金兵!」三人直奔江边,后面金兵紧随而至,箭雨呼啸,
脚步声如雷。李马张弓搭箭一箭,一箭将最前面的金兵射落马下。
后面追兵总算是放慢了脚步。总算逃至江边。但小船只允许两人乘坐。赵构不管不顾,
立刻跳了上去。但李萤与李马却相互争执了起来。都想让对方上船。眼看金兵越来越近。
「国不可一日无君!」李萤将哥哥推上船,自己纵身跃入江中。李萤此刻的内心充满了决绝。
她知道,这一跳可能意味着永别,但为了保住大宋的希望,她愿意牺牲自己。
李马欲跳下去救人,却被赵构拉住。船身晃动,追兵已到岸边。李马咬牙划船,
载着赵构向江心逃去。到了江边,天已放亮,有渔夫路过,把他们救了回去。
这里已是南宋辖地,地方官听说皇上落难于此,马上前来接驾。接风宴上,
官员们一起庆贺赵构洪福齐天能横渡长江,大难不死!赵构此时心情已是大好,
加上喝了几杯酒,不由得信口开河起来,他说,当日李马护送他行到长江边上前,
无道路后有追兵正为难间,寺庙里的泥马突然复活,驮上他横渡长江。众人一听都说是奇迹,
全都跪拜在地高呼:「天佑吾主,吾主为真龙化身,这才有泥马渡江的千秋佳话。」
一番话恭维的赵构得意洋洋,就在此时,赵构猛然回头,却见一旁的李马满脸的迷茫,
这才想起自己失言了。夜深人静,临安皇宫的烛火摇曳。御书房内,赵构独坐在案前,
手中的玉柄折扇轻轻敲着桌面。窗外雨声淅沥,仿佛有人在低声催促他下定决心。
自从李马在江上救过他一命,赵构一直表面上善待这位救命恩人,甚至赐他极高的官位,
留在身边听用。然而,随着时间推移,李马的直率与刚烈渐渐让他心生不安。李马不善逢迎,
言语间常流露出对朝政的不满,也因为自己妹妹的不幸坠河。
所以对与金国议和的政策直言不讳。这让赵构既忌惮又恼怒——这样的人若留在朝中,
难保不会泄露机密,甚至在关键时刻成为反对自己的力量。
大臣也知他的祖父是前朝赫赫有名的大员,深受先帝器重。他又为人正直。
在大臣中也是备受好评。另一方面原因是:他怕李马泄露真相。"李马若有异心,便是祸根。
"这个念头在赵构脑中盘旋已久,却一直没有行动。因为他深知,
一旦直接下令诛杀救命恩人,必遭天下人唾骂——那会是他无法承受的道德污点。
赵构开始思索一个既能除掉李马,又能保全自己名声的万全之策。
他想到了宫廷中最致命的罪名——奸妃。这个罪名不仅足以处死任何人,
还能让天下人相信李马是因色胆包天自取灭亡,与皇帝无关。但要让这个罪名成立,
必须有一位妃子愿意配合。他的目光落在了冷宫中的一个人身上——柔妃。柔妃入宫三年,
从未得到过真正的宠爱,甚至连赵构的面都见得寥寥。她性格温婉,
却因家族失势而被排挤在权力中心之外。赵构心中盘算:这样的人,既容易控制,
又有足够的动机——她或许愿意为了翻身而冒一次险。次日,赵构借口"叙旧"召见柔妃。
御花园的小亭中,细雨如丝。赵构亲自为她斟茶,语气柔和:"朕知你在宫中清苦,
若有机会,你愿不愿为自己争一个未来?"柔妃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渴望。
赵构继续道:"李马恃功自傲,近来行为不端,朕已决意处置。若你肯相助,事成之后,
朕封你为贵妃,母仪天下。"这番话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柔妃心中多年的怨恨与野心。
她深知,这是一场豪赌——若成功,她将一步登天;若失败,她将万劫不复。最终,
她低声应道:"臣妾愿为陛下分忧。"赵构精心安排了一场"偶遇"。
他命李马护送一批宫中贡品到内库,途中必经柔妃的寝宫。柔妃早已按照计划,
换上半露的轻纱,妆色妩媚,却又带着几分脆弱。她在廊下"不慎"跌倒,正好被李马扶起。
这一幕,被赵构预先安排的太监看得一清二楚。随后,柔妃哭诉自己被李马调戏,
甚至暗示他有更进一步的举动。赵构随即下令将李马软禁,等待审讯。
李马被关在阴冷的牢狱中,夜,冷得像要把骨头冻裂。狱墙潮湿,墙角渗着水,
滴答声敲在李马的心口。他闭上眼,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锦衣玉食的少年时代——父亲是朝中重臣,门庭若市,宾客盈门。
那时的他,骑马射箭,谈笑间皆是风流。可这一切,都在靖康之难中灰飞烟灭。父亲战死,
母亲殉节,兄长流落,家破人亡。他以为,救了赵构,是在为家国留一线希望。
可如今——他被关在这阴冷的牢房里,罪名是「奸妃」。多么可笑!多么荒唐!他忽然明白,
自己救的,不过是一个猜忌心极重的君王。赵构口口声声说「江山社稷」,
却在功高之人面前露出獠牙。「若不是我,他早已死在江边。」李马喃喃自语,
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他后悔了——后悔自己当年的一念之仁,后悔把这样一个人推上了帝位。
他想起妹妹李萤临别时的眼神,那样坚定,那样信任。如今,他连自己都保不住,
还谈什么守护家人?冷风从门缝灌进来,带着刺骨的寒意。李马缓缓闭上眼,
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若有来生,绝不再为这样的君王卖命。在李马被定罪前的一夜,
赵构在御书房来回踱步。他的内心深处,有一丝对救命恩人的愧疚。但很快,
这种愧疚被更深的恐惧所取代——李马若不死,他的皇位就可能永远笼罩在阴影之中。
"朕这是为了江山社稷。"他这样告诉自己,试图用大义掩盖内心的自私与残忍。最终,
李马被以"奸妃"之罪判处极刑。行刑那日,临安百姓议论纷纷,有人痛骂李马不知廉耻,
也有人暗自怀疑真相。柔妃如愿以偿被封为贵妃,但她很快发现,
自己不过是赵构手中的一枚棋子——新宠很快取代了她,而她的家族依旧失势。
赵构站在金銮殿上,俯视群臣,嘴角泛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他知道,这一局棋,他赢了,
可是他真的赢了吗?李马一死,赵构去了心病,可是另外一件事让他耿耿于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