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药田弥漫着苦涩的香气，我机械地采摘着草药，左脸的伤口沾了露水，疼得钻心。昨夜下过雨，田里泥泞不堪，我的裙摆早已沾满泥浆。

"小姑娘，你采药的手法不对。"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我回头，看见一位身着靛蓝长袍的男子站在田埂上。他约莫四十出头，面容俊朗，眼神却冷得像冰，手中握着一柄油纸伞，伞面上绘着奇怪的符文。

"白芨要连根拔起，你这样只掐叶子，药效全无。"他走近几步，目光落在我脸上时突然顿住。

我下意识侧过脸，用头发遮住伤疤。

"这伤...多久了？"他的声音突然变了调。

"三年。"我低声回答，继续采药。

"三年..."他喃喃自语，突然伸手抬起我的下巴，"谁给你治的？"

"没...没人治。"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府里的嬷嬷说，这伤治不好..."

"庸医！"他冷笑一声，手指轻轻抚过我的伤疤，那触感冰凉刺骨，"跟我来。"

"不行，我得采完这些药..."

"这些杂草也叫药？"他一脚踢翻我的药篮，"我姜长风说要治的人，阎王也不敢拦。"

姜长风？我心头一震。难道是那个传说中能起死回生的"鬼医圣手"？据说他性格乖戾，医术却出神入化，连皇宫里的贵人都要求他看病。

我鬼使神差地跟着他走了。

他的医庐藏在深山竹林里，清幽得不似人间。一进门，我就被满墙的药材和古怪器械惊住了。最显眼的位置供着一幅画像，画中少女约莫十六七岁，穿着靛蓝衣裙，容貌...

我猛地捂住嘴。那少女的左眼角有一颗泪痣，位置形状竟与我的一模一样！

"我女儿，姜云儿。"姜长风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三年前死于瘟疫。"

我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沉默。

"脱衣服。"他突然命令道。

"什么？"我惊恐地后退。

"想治脸就脱。"他丢给我一套靛蓝衣裙，"换上这个，然后躺到榻上去。"

那衣裙与画中少女所穿一模一样。我犹豫片刻，终究抵不过能治好脸的诱惑，照做了。

姜长风的手法又快又狠，银针在我脸上游走时，我疼得几乎晕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下，往我脸上敷了一层冰凉的药膏。

"一个月不许见风，每日换药。"他扔给我一面纱巾，"以后你就穿云儿的衣服，住她的房间。"

"可我还要回林府..."

"回那个把你当牲口使的地方？"姜长风冷笑，"从今天起，你就是姜云儿。我救你的条件就是——当我女儿。"

我怔住了。这个古怪的神医，竟要我做他亡女的替身？

"为什么...是我？"

姜长风的目光落在我眼角那颗泪痣上："因为你和她，连疼时咬嘴唇的样子都一模一样。"

当晚，我穿着姜云儿的衣服，躺在陌生的床榻上，脸上敷着药，**辣的疼。窗外月光如水，我想起九王爷看我的眼神，想起林诗瑶得意的笑脸，想起父亲冷漠的命令...

一滴泪划过完好的右脸。这是我三年来第一次允许自己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