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一到表弟家,二婶急匆匆给我递过来一把围裙,动作急促:“丫丫,你帮二婶把馍蒸到锅里,二婶昨天新找了个班,这会要去上班,快来不及了。”
我一脸懵逼接过围裙,屋里就剩我和陈树树一个。
陈树树坐在桌子前敲打着饭碗,人畜无害地对我道:“姐姐,你来的有点晚哦。我好饿。”
我走进厨房一看,差点晕死过去。
什么蒸馍,二婶就起了个面!啥也没放到锅里!
蒸馍时间久,我怕饿着陈树树,从厨房找了点挂面先给他煮了吃了。
看着陈树树还叮叮当当地敲碗,我没忍住道:“陈树树,拿筷子敲碗不礼貌哦。”
“为啥?”
“因为这样可能会像要饭的。”
“为啥?”
我这话虽然话糙理不糙但是可能对于小孩子来讲有些重,我正想开口圆润一下话语,低头却对上陈树树滴溜溜转的眼睛。
我一口气堵在胸前。
破小孩,故意拿话堵我呢!
简单吃完饭,我赶紧让陈树树拿书我给他辅导。
陈树树坐在座位上,颐指气使:“去给我倒杯水!”
我懵了一秒,转而似笑非笑故意冷冷看着他继续讲题。
陈树树估计是被我的气势吓到,后面再没敢提出让我给他做事的无理要求。
几小时就这么平安无事地过去。
我估摸着二婶下班时间快到了,也收拾东西回去了,我时间紧,自然也没给二婶蒸馍。
等我到家,我妈早做好饭,等我进门,我弟欢呼:“***女的终于回来了,快开饭!”
我妈瞪了我弟一眼,数落他嘴巴不干净,但是我分明在她的态度里感受到了细微差别。
我甩了甩头。
真是进了半年城,翅膀硬了,以前我哪里敢在家里想这种事情。
饭桌上,我妈突然筷子停了一下:“不是让你给树树补一整天的课吗?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正想说我下午有其他学生要补课,对上我妈凌厉的眼神,这话咽了下去。
我慢吞吞道:“陈树树基础太差了,我给他讲的他听不懂,我一会准备去镇上给他买本资料书。”
我妈给我夹了一口昨天剩的鸡肉,神色多了几分温柔:“爸妈这一辈子给你拼死拼活供你上大学,好在你没让爸妈失望,咱家出了第一个大学生,在亲戚跟前也长了脸。”
我听到她这话点了点头,继续扒米饭。
哪料我妈说着说着竟然开始落泪,我懵了一下,只好伸出我身上的大花袄袖子给我妈擦眼泪,并且出声安慰她。
“妈,你放心,大学四年我肯定会好好读书不让你失望的。”
我妈抓着我的袖子含泪点了点头,我也松了一口气。
我弟在旁边不屑一顾地冷哼一声:“陈晴晴!你一会去镇上,我也要去!”
“不行!”
我妈看着我。
我只好改了话头,偷偷恶狠狠瞪了一眼我弟:“去,去就去!”
我家到镇上的车很麻烦要倒车,我弟兴冲冲搬出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唯一的交通工具——电瓶车。
我坐在他车后面,恍然以前小时候跟在我**后面老欺负我的小男孩竟然现在比我高好几个头了。
要不是我弟今天非要跟着我出来,我今天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到镇上呢。
冬天的风刺骨寒冷。
看着前面吹冷风的我弟,我对他的不满刚少了几分,我弟就扭头瞪了我一眼:“我一会要去网吧上网,你办完事叫我一起回去,省的我被妈发现,要是被妈发现,你就死定了。”
我心里的感动瞬间荡然无存。
亏我还猜想是不是陈灏怕我转车困难故意跑出来呢!
死货!
就是为了出来上网!
心里虽然这么想,临下车我看着我弟被风吹的通红的脸蛋,我嘴巴开了开:“陈,陈灏,上网有没有钱?”
我弟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我:“陈晴晴,***大***啊。”
说着,他随手丢了我一张一百块,扬长而去。
哦,这是证明他有钱。
我捂了捂脑袋,我真是有毛病!
我弟今年上高中,学校饭卡一直是我妈在充,但是这样,他每个月还有六七百零花钱。
但我不一样,我大一,生活费每个月包括吃的喝的,只有八百,这也是我拼命**的原因。
我捡起一百块钱,找了我们镇上唯一且没有人的奶茶店去拿笔记本给学生讲课。
这一百块钱不要白不要,待会买书去!
至于给陈树树的辅导书我当然没买,本来就是编的谎言。
等补完课陈灏把我捎到家门口,我犹豫再三,还是把手里的《沉思录》递了过去。
“陈灏,你今年高三,少去网吧,这本《沉思录》,希望你迷途知返。”
我弟瞪大了眼睛,跟逆子一般揪着我一米五五的耳朵:“陈大丫,你有病吗?钱多的烧的慌?少管我!”
竟然叫我这么难听的小名!
我气的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我发誓!再管这个家伙,我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