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去女友老家,她爸当着全村人的面,逼我拿八十八万八的彩礼。我刚说手头紧,
她哥就把酒杯砸我脚下:“没钱结什么婚?滚蛋!
”女友王丽也帮腔:“你把城里那套房卖了不就有了?不然我多没面子!
”1酒席设在村口的坝子上,流水席,红色的塑料棚子,吵吵嚷嚷。
我爸妈缩在角落的桌子旁,头都快埋进碗里了。他们是老实巴交的工人,
一辈子没见过这阵仗。我妈的手在桌子底下,一个劲儿地拽我衣角,嘴唇哆嗦着,
想说什么又不敢。准岳父王德发,脸喝得通红,一巴掌拍在主桌上,桌上的盘子都跳了起来。
“亲家!今天这事你别管!”他指着我爸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我们家王丽,是金凤凰!
不能跟着你儿子去城里喝西北风!”“八十八万八!一分不能少!这是我们这儿的规矩!
”我爸的脸瞬间吓白了,站起来想解释。“亲家公,您看,阿辰刚工作没几年,
我们老两口也没什么积蓄,能不能……”“不能!”王德发旁边的王强,我未来的大舅哥,
一脚踹开凳子站了起来。他比我高半个头,一身的横肉,脖子上挂着条假的粗金链子。
“没钱结什么婚?在这儿跟我们哭穷?”他几步走到我面前,一把抢过我放在桌上的车钥匙。
“就你这破大众,也就值个十来万,先押这儿!”他把钥匙揣进自己兜里,
用手指戳着我的胸口。“现在,立刻,打电话借钱!今天借不到钱,你,还有你爹妈,
谁都别想走出这个门!”周围的亲戚们也跟着起哄。“就是!城里人还差这点钱?
”“没本事还想娶我们村的村花?想什么美事呢?”“快打电话啊!磨蹭什么!
”一声声的嘲讽,像针一样扎在我爸妈心上。我妈的眼泪已经下来了,我爸攥着拳头,
气得浑身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看向王丽,我们谈了三年的女朋友。
我希望她能站出来说句话。可她没有。她抱着胳膊,站在她爸旁边,冷冷地看着我。那眼神,
像在看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甚至还带着一丝鄙夷。“陈辰,我最后问你一次。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嘈杂的环境里,却异常清晰。“房子,卖不卖?
”我心底最后一点温度,彻底凉了。“不卖,我们立刻分手!”她顿了顿,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而且,你今天必须给我八万八的青春损失费。不然,你也别想走!
”我看着她,看着她爸,看着她哥,看着周围一张张幸灾乐祸的脸。我被彻底锁死了。
父母被当众羞辱,我被言语威胁,现在连人身自由都没了。好,真好。2我爸急得快哭了,
声音都带上了哀求。“阿辰,要不……要不就答应吧,
咱们回去再想办法……”我妈也拉着我,“儿子,别跟他们硬顶,咱们……咱们惹不起啊。
”王强看我半天没动静,一脸不耐烦地走过来,伸手就要推我。
“让你打电话听不懂人话是吧?是不是想挨揍?”我没理他,只是掏出了手机。
所有人都以为我要打电话借钱。王丽的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她爸得意地端起了酒杯,
王强则像个监工一样,恶狠狠地盯着我。我没有去翻那些所谓的朋友的电话。
我只是调出通讯录,找到了一个备注为“李秘书”的号码,拨了出去。然后,我按下了免提。
整个闹哄哄的坝子,因为我这个动作,慢慢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这部平平无奇的手机上。他们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
等着听我如何低声下气地跟人借钱。电话接通了。
一个极为干练、恭敬的男声从听筒里传了出来,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耳边。“陈总,
您到地方了吗?‘金穗集团’的收购案已经全部走完,公章和法人文件刚刚交接完毕。
从现在起,您就是金穗集团唯一的所有人。您随时可以接手。”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王强脸上的狞笑僵住了。王德发端着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
王丽的笑容也凝固了。3.短暂的死寂后,是王强的爆笑。他笑得前仰后合,指着我,
眼泪都快出来了。“哈哈哈哈!陈总?笑死我了!**装什么大老板?
”他一抹笑出来的眼泪,指着自己的鼻子。“你个臭打工的!还收购‘金穗集团’?
你知道‘金穗集团’是我们这儿多大的企业吗?老子就在那儿上班!”王德发也反应过来,
把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放,骂道:“小兔崽子,演戏演**啊!你当我们是没见过世面的傻子?
”亲戚们也跟着哄笑起来。“这小子是穷疯了吧?”“还陈总,我看是陈土狗吧!
”“演得还挺像,不去拍电影可惜了。”王丽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她觉得我在故意让她丢脸。“陈辰!你够了!你以为这样很好玩吗?
”我没理会任何人的嘲讽。我只是对着手机,平静地开口。“李秘书。”“在的,陈总。
”“查一下‘金穗集团’附属的三号农产品加工厂,有没有一个叫王强的员工。
”电话那头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几秒钟后,李秘书回话。“查到了,陈总。王强,
二十八岁,劳务派遣工,在三号厂的包装车间工作。”“对,就是他。
”我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现在,立刻,让他下岗。”“明白,陈总。
我马上通知人事部办理。”王强还在嚣张地大笑。“你让他下岗我就下岗?你以为你是谁啊?
天王老子吗?我告诉你,我们厂长是我爸的拜把子兄弟!你……”他的话没说完。
他兜里的手机,尖锐地响了起来。整个坝子,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我身上,转移到了王强的手机上。王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有点慌乱地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脸色变了变,但还是强撑着接了起来。“喂?
厂长……”他刚喊了一声,脸上的血色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一秒。两秒。
他的脸从涨红,变成惨白。“厂长……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我今天请假都跟您说过了啊……”“什么?!集团被收购了?新老板……新老板点名开除我?
!”他的声音从一开始的嚣张,变成了难以置信的尖叫。“啪嗒”一声。
手机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摔在水泥地上,屏幕碎裂。他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
傻傻地站在那里。全场,死寂。4.所有人都傻了。刚才还满是嘲笑的脸上,
现在只剩下震惊和茫然。他们看着我,像在看一个怪物。王德发最先反应过来,
他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酒水洒了一地。他看着失魂落魄的儿子,
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但他比他儿子精明。他没有冲上来骂我,也没有质问我。
他“扑通”一下,一**坐在了地上。紧接着,他开始用手拍打自己的大腿,
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哭嚎。“哎呀!没天理了啊!女婿欺负老丈人了啊!”他一边哭,
一边在地上打滚,把身上的土都蹭了起来。“你有钱了不起了啊?
你有钱就能随便开除我儿子?你这是仗势欺人啊!乡亲们,大伙儿都来给评评理啊!
这还有没有王法了!”他这一手,玩得很高明。他不说彩礼的事了,也不说钱的事了。
他开始用道德绑架我,用“孝道”,用舆论,想把我压死在这里。周围的亲戚们也回过神来,
开始窃窃私语。“这……这事做得是有点过了吧?”“再怎么说也是他大舅哥啊,
怎么能说开就开呢?”“就是,太不给老丈人面子了。”风向,似乎又要变了。
王丽也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她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眼睛通红。“陈辰!
你太过分了!你疯了吗!”她用力摇晃着我,声音尖利。“就算你不给彩礼,
你也不能砸我哥的饭碗!那是我哥!你知不知道他没了工作我们家怎么办?”“你必须!
立刻!给我哥道歉!把他的工作还给他!不然我就去告你!告你滥用职权!”她抓着我的手,
指甲都快嵌进我的肉里。看着她这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我只觉得无比陌生。三年的感情,
在这一刻,像个笑话。5.我一把甩开王丽的手。她的力气没我大,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道歉?砸饭碗?”我的目光越过她,落在了还傻站着的王强身上。“你刚才不是说,
你们厂长是你爹的拜把子兄弟吗?”我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所有人都听清楚。
“你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他给你恢复工作啊。”王强的脸白了又青,嘴唇哆嗦着,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厂长?厂长刚才在电话里,对他这个“拜把子兄弟的儿子”,
语气比对孙子还孙子。我的视线又转向在地上撒泼打滚的王德发。“老丈人,你也别哭了。
”“你不是说,金穗集团的前任老总周万金,是你称兄道弟的好哥们吗?”“你去找他啊,
让他给我这个新老板打个招呼,把你儿子的工作恢复了。”王德发的哭声,
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他愣愣地看着我,眼神里全是惊恐。我笑了笑,
继续往下说。“哦,忘了告诉你。你那个好兄弟周万金,因为财务造假,账目不清,
半小时后,经侦的人就会上门带他走。”“你现在去找他,说不定还能见上最后一面。
”“轰”的一声。王德发感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他直接瘫在了地上,
连哭嚎的力气都没有了。周围的亲戚们,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我看着他们,
继续说。“你以为你儿子是正式工?他就是个外包的劳务派遣。我开除他,
连理由都不需要给。”“还有你,老丈人。”我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在王德发的脸上。
“你那个给金穗集团送菜送肉的小物流公司,合同是不是下周就到期了?
”王德发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恐惧。那是他家的命根子。王强那点工资算什么,
这个小公司才是他家收入的大头。我对着还没挂断的手机,淡淡地吩咐。“李秘书。
”“陈总,请吩咐。”“通知法务部,王家村王德发的那个‘德发物流’,合同到期后,
不再续约。”“另外,成立一个专项小组,审计他们过去三年供应的所有账目。
一笔一笔地查,查清楚里面的烂账和回扣。”“是,陈总。”王德发眼前一黑,
彻底晕了过去。他老婆尖叫一声扑了上去,现场乱成一团。整个坝子,只剩下王丽还站着。
她彻底慌了。6王丽的脸,白得像一张纸。她看着晕倒的父亲,看着傻掉的哥哥,
再看看周围亲戚们躲闪的眼神。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惹了多大的祸。“噗通”一声。
她跪下了。她爬过来,抱住我的腿,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阿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完全没了刚才高高在上的样子。“我刚才是开玩笑的!
我爸妈他们是土包子,没见过世面,你别跟他们一般计较!”“我们结婚!我们马上就结婚!
不要彩礼了!一分钱都不要!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她死死地抱着我的腿,
仿佛那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周围的亲戚们都看呆了。这反转,比戏台上唱的还要精彩。
我爸妈也走上前来,站在我身后。我妈看着跪在地上的王丽,眼神复杂,叹了口气,
想说什么,却被我爸拉住了。我爸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件事,该由我来做个了断。我低头,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王丽。这张脸,我曾经爱了三年。我曾以为,我们会走进婚姻的殿堂,
会相守一生。可今天,我才看清,这张美丽的面皮下,藏着的是怎样的贪婪和虚荣。我笑了。
“不要了?”我的声音很轻。“可我不想娶了。”王丽的哭声猛地一滞,她抬起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