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登徒子与病西施永安侯府的雪下得正紧,苏清欢裹着件洗得发白的素色棉袍,
蹲在墙角刨冻硬的土。指节冻得通红,哈出的白气刚飘到眼前就散了,
倒像是她这病歪歪的身子,连点热气都攒不住。"姑娘,当心寒气侵体。
"老仆福伯颤巍巍递过个烤红薯,"侯爷府里的小厨房今儿炖了羊肉汤,
我托人......"话没说完就被一阵马蹄声打断。三匹高头大马踏碎积雪,
为首那人身着紫貂斗篷,金冠束发,眉眼间带着股子放浪不羁的邪气。他勒住缰绳,
目光在苏清欢身上打了个转,突然笑出声:"这永安侯府的墙角,什么时候养起野兔子了?
"苏清欢抬头时,正撞见那人抛来个轻佻的眼神。是当朝七皇子,萧玦。京城里谁不知道,
这位殿下是出了名的**,上个月刚把吏部侍郎家的**堵在巷子里亲了两口,
转头又在青楼跟人抢花魁,闹得满城风雨。"殿下说笑了。"她低下头继续刨土,
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她是罪臣之女,爹爹被诬谋逆,全家抄斩,唯独她因自幼体弱,
被永安侯夫人求了情,留在府里当个活死人,连正经的名分都没有。萧玦却翻身下马,
径直走到她面前。靴底碾过积雪的声音格外刺耳,他弯腰捡起她掉在地上的药锄,
用锦缎袖子擦了擦,慢悠悠道:"刨这破玩意儿做什么?缺银子买药?跟本王说啊,
本王别的没有,就是钱多。"苏清欢攥紧冻僵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知道他想说什么,
京城里早有传闻,七皇子好男色,也贪女色,尤其喜欢她这种病恹恹的美人,
说是什么"病西施,别有风味"。"不敢劳烦殿下。"她起身想走,却被他伸手拦住。
萧玦的手指带着暖炉的温度,故意擦过她的手腕,笑得越发不正经:"别急着走啊,
本王瞧你这脸色,倒像是......"他凑近她耳边,吐气如兰,"久旷了?
""殿下请自重!"苏清欢猛地后退,撞在墙上,喉头一阵发甜。她这病弱的身子经不住气,
眼前顿时发黑。萧玦却像是觉得有趣,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怎么?气着了?
也是,像你这样的娇弱美人,是该养在深闺里,被人......""七殿下!
"福伯急得跪地,"求您放过我家姑娘吧!她还病着......"萧玦踹了福伯一脚,
脸上的笑淡了几分:"本王跟她说话,有你插嘴的份?"他转头看向苏清欢,
眼神里的戏谑变成了冰冷的嘲弄,"怎么?当年你爹风光的时候,
你可是京城里最娇贵的苏家大**,如今落到这般田地,倒是学会装贞洁烈女了?
"苏清欢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唇不肯掉下来。
她知道跟这种人讲道理是白费功夫,只能闭上眼:"殿下若是没别的事,清欢告退。
""站住。"萧玦突然拽住她的后领,像拎小鸡似的把她拖到马前,"本王看你这身子骨,
怕是活不过这个冬天。不如跟了本王,本王保你吃香的喝辣的,比在这侯府当条狗强。
"周围的仆妇丫鬟都低着头,没人敢看。苏清欢被他拽得生疼,却突然笑了,笑得咳嗽不止,
用帕子捂住嘴,再拿开时,帕子上沾了点刺目的红。"殿下想要,拿去便是。
"她抬头看着萧玦,眼神里没有羞愤,只有一片死寂,"只是清欢这病身子,
怕是会污了殿下的眼。若是哪天死在殿下床上,晦气。"萧玦的手猛地一松。
他见过无数女子,或贞烈或放荡,却从没见过这样的眼神,像是燃尽的灰烬,
连点火星子都没有。他皱了皱眉,突然觉得没意思,转身翻身上马:"晦气东西。
"马蹄声渐远,苏清欢才顺着墙滑坐在雪地里。福伯慌忙扶她,却见她咳出的血染红了雪地,
像极了那年爹爹被押赴刑场时,溅在她裙摆上的血。
第二章药渣与银锭萧玦像是忘了这回事,接连几日都没再来。苏清欢照旧每天刨药草,
煎药汤,日子过得像口枯井,连点波澜都没有。直到那天她煎药时,药罐突然被人一脚踹翻。
漆黑的药汁泼在雪地上,冒着白气,像她刚燃起又被浇灭的那点念想。"这是什么玩意儿?
猪食吗?"萧玦站在廊下,手里把玩着个玉扳指,身后跟着的内侍捧着个锦盒。
苏清欢看着满地狼藉,指尖发冷:"殿下有何贵干?""给你送药。
"萧玦示意内侍把锦盒递过来,"太医说你这病得好好养,总喝这些草根子顶什么用?
"锦盒里是支人参,足有巴掌长,一看就价值不菲。苏清欢却没接,
只淡淡道:"多谢殿下好意,清欢贱命,受不起这等珍品。""你跟本王装什么清高?
"萧玦挑眉,"还是说,得本王亲自喂你才肯喝?"他说着就来拽她的手,却被她避开。
苏清欢退到墙角,看着他:"殿下若是闲得慌,不如去秦楼找姑娘们解闷,清欢这里太冷清,
怕怠慢了殿下。""哦?你这是在吃醋?"萧玦笑得更欢了,"也是,
本王这些日子没来看你,定是想本王了。"他凑近她,故意用肩膀撞了下她的肩膀,"说吧,
想本王怎么疼你?"苏清欢猛地抬头,眼里终于有了点情绪,是厌恶:"殿下请放尊重些。
""尊重?"萧玦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爹当年通敌叛国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尊重?
你苏家满门抄斩的时候,怎么没人跟你讲尊重?"这话像把刀,精准地捅进苏清欢的心口。
她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萧玦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莫名地烦躁。
他本是来羞辱她的,看她像只受惊的兔子,可真看到她这副模样,又觉得没意思。
他从怀里摸出个银锭,扔在她脚边:"拿着,买你今晚......陪本王说说话。
"银锭落在雪地里,发出清脆的响声。苏清欢看着那锭银子,又看了看萧玦,
突然弯腰捡了起来,塞进怀里。"殿下随我来。"她转身往自己的小院走,脚步轻飘飘的,
像随时会倒下。萧玦愣了下,反倒有些不自在。他以为她会把银子扔回来,骂他**,
可她没有。她就像个真正的娼妓,接了银子,就准备出卖自己。
苏清欢的小院比他想象的还要破,窗户纸破了好几个洞,寒风呼呼地往里灌。
她给萧玦倒了杯热水,水是凉的,杯子上还有个缺口。"殿下想说什么?
"她坐在对面的小板凳上,背挺得笔直。萧玦没喝水,只盯着她:"你就不想问问,
本王为什么总来找你?""不想。"苏清欢摇头,"殿下想做什么,清欢管不着,也不想管。
""你就不怕本王强占了你?""怕。"她老实回答,"可怕也没用。殿下若是想,
清欢反抗不了。"萧玦被她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堵得没话说。他原本是听说,
当年苏家出事时,这位大**曾跪在宫门外三天三夜,求皇上开恩,性子该是刚烈的。
可眼前这人,温顺得像只猫,还是只快病死的猫。"你爹是被冤枉的。"他突然说。
苏清欢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又迅速黯淡下去:"殿下不必拿这个哄清欢。
""谁哄你了?"萧玦哼了声,"当年你爹手里有份军报,能证明有人通敌,
可惜没来得及呈上去就被人截了。本王......知道些内情。
"苏清欢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殿下知道是谁?""知道又如何?
"萧玦靠在椅背上,慢悠悠道,"那人位高权重,本王现在也动不了他。"他看着她,
"不过,你若是肯求本王,本王或许能帮你查查。"苏清欢看着他眼里的算计,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知道他想要什么,可她不能。爹爹一生清正,
若是知道她为了翻案,要靠出卖自己,怕是会死不瞑目。"多谢殿下告知。"她站起身,
"时辰不早了,殿下请回吧。"萧玦没想到她会拒绝,皱了皱眉:"你不想为你爹翻案了?
""想。"苏清欢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种决绝,"但清欢有手有脚,能自己挣活路。
殿下的好意,心领了。"萧玦看着她单薄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女人有点意思。他站起身,
走到她身后,故意压低声音:"你就不怕本王现在就......""殿下若是真要如此,
清欢也没办法。"苏清欢没回头,声音里带着种破罐子破摔的平静,"只是清欢这病,
过了病气给殿下就不好了。听说殿下最在意容貌,若是脸上长了疮......""你!
"萧玦被她气得发笑,"行,你厉害。本王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他甩袖而去,
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眼。苏清欢正蹲在地上,一点点捡着刚才被他踹翻的药渣,
动作轻得像在呵护什么珍宝。第三章羞辱与暖意萧玦没再来,却也没放过她。
先是侯府的管家来说,她的月钱被停了,理由是"府中用度紧张"。接着,
小厨房也不再给她送吃的,福伯去求了几次,都被赶了回来。苏清欢知道是萧玦的意思。
他就是想逼她低头,逼她像条狗一样去求他。可她偏不。她把自己攒的几件旧首饰当了,
换了点米和药。白天照旧去刨药草,晚上就着油灯缝补侯府里的旧衣裳,换几个铜板。
这天她去送补好的衣裳,刚走到二门口,就被几个丫鬟拦住了。
为首的是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手里拿着件撕破的锦袍:"苏清欢,这袍子是你补的?
"苏清欢点头:"是。""你看看你补的什么东西!"那丫鬟把袍子扔在她脸上,
"这可是侯爷最喜欢的一件,被你补成这样,你赔得起吗?"袍子上的补丁歪歪扭扭,
确实不好看。可她明明记得,送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这不是我补的样子。
"苏清欢捡起袍子,"我......""不是你是谁?"那丫鬟冷笑,"整个侯府,
就你最恨我们侯爷,定是你故意弄坏的!来人啊,把她拖去柴房,好好教训教训!
"两个婆子上来就拽她的胳膊,苏清欢挣扎着:"我没有!放开我!"就在这时,
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哟,这是在演哪出?"萧玦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正靠在门框上,
手里拿着串糖葫芦,吃得津津有味。那丫鬟见了他,顿时矮了三分:"殿下,
这苏清欢故意弄坏侯爷的袍子......""哦?"萧玦走到苏清欢面前,
拿起那件袍子看了看,突然笑了,"这补丁补得挺有新意啊,像朵花似的。本王瞧着不错,
不如......"他转头对那丫鬟说,"赏你了,回去挂在床头,辟邪。
"那丫鬟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萧玦挥了挥手:"都滚吧。
"丫鬟婆子们作鸟兽散,萧玦才看向苏清欢,把手里的糖葫芦递过去:"吃吗?
"苏清欢没接,也没说话。"怎么?还在生本王的气?"萧玦挑眉,"那些人是侯府的,
跟本王可没关系。"苏清欢抬头看他,眼神冷冷的:"殿下不必假惺惺。""本王假惺惺?
"萧玦像是被噎了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你以为本王愿意管你的闲事?
要不是看你可怜......""我不可怜。"苏清欢打断他,"我爹是忠臣,
我苏家不是叛国贼。我就算饿死冻死,也比某些只会仗势欺人的强。"萧玦的手猛地收紧,
眼里闪过一丝怒意,可看着她苍白的脸和倔强的眼神,那点怒意又慢慢散了。他松开手,
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扔给她:"拿着。"油纸包里是两个热乎的肉包子,香气扑鼻。
苏清欢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她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不用。
"她把包子推回去。"你跟本王较什么劲?"萧玦的语气沉了沉,"你饿死了,
谁给你爹翻案?谁给你苏家报仇?"苏清欢的动作顿住了。萧玦看着她,
声音放软了些:"拿着吧。就算是本王......欠你的。"他转身就走,脚步有些快,
像是在逃什么。苏清欢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包子,心里乱糟糟的。
她最终还是把包子吃了。一个给了福伯,一个自己吃了。肉包子很香,
是她这几年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晚上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起萧玦说的话,
想起他递糖葫芦时的样子,想起他转身时微微泛红的耳根。也许,他也不是那么坏?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掐灭了。他是皇子,她是罪臣之女,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
怎么可能有好结果?第四章交易与真心萧玦又开始来找她,却不再提那些轻薄的话。
有时会带些吃的,有时会跟她说些京城里的趣事,有时就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她煎药、缝补,
一言不发。苏清欢起初很防备,后来也就渐渐习惯了。她知道他是在等她开口求他,
可她偏不。直到那天,福伯突然咳血,倒在了地上。
请来的郎中摇着头说:"老人家这是积劳成疾,得用参汤吊着,还得请太医来看。
可这......"后面的话没说,苏清欢也懂。太医不是她能请得动的,参汤更是喝不起。
她把家里最后一点银子拿出来,又把那件刚补好的袍子当了,还是不够。她站在寒风里,
看着紧闭的太医署大门,第一次感到了绝望。就在这时,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她面前。
萧玦撩开车帘,看着她:"上车。"苏清欢没动。"想让你那老仆死?"萧玦的语气淡淡的。
苏清欢咬了咬牙,弯腰上了车。车里很暖和,燃着银丝炭。萧玦递给她一杯热茶:"说吧,
求本王什么?"苏清欢捧着热茶,指尖的寒意渐渐散去,心里却越来越冷。她深吸一口气,
缓缓跪下:"求殿下救救福伯。"萧玦看着她跪在自己面前,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他想要的不是这个,可他又说不出别的来。"可以。"他别过头,"但本王有条件。
""殿下请说。""做本王的人。"萧玦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不是一夜,
是一辈子。"苏清欢的身子僵住了。她抬起头,看着萧玦,他的侧脸在烛光下显得有些模糊,
看不清表情。"怎么?不愿意?"萧玦挑眉,"那就算了。""我愿意。"苏清欢低下头,
声音轻得像叹息,"只要殿下能救福伯,清欢......任凭殿下处置。
"萧玦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下。他以为自己会高兴,可看着她这副样子,
却只觉得烦躁。"起来吧。"他别过头,"本王会让人去接太医。"福伯被救回来了,
萧玦果然说到做到,请了太医,送了药材,还派了个小厮来照顾。苏清欢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