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君误卿

储君误卿

主角:谢霁姜书辞
作者:木千

储君误卿第一集

更新时间:2025-08-28

冰冷刺骨的空气,裹挟着浓烈消毒水的味道,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猛地扎进萧剑的口鼻,瞬间麻痹了他的呼吸。他站在那扇无声滑开的合金巨门之后,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左肩尚未愈合的伤口,带来一阵尖锐的闷痛。这痛楚,此刻却远不及眼前景象带来的万分之一冲击。

这是一个巨大得令人心悸的冰冷坟场。高耸的金属穹顶如同巨兽拱起的脊背,粗大的黑色管道盘虬其上,扭曲蔓延,覆盖了大半空间,冰冷的冷凝水珠沿着管壁不断渗出、汇聚,最终滴落。水珠砸在下方同样冰冷的金属地面或设备外壳上,发出“嗒…嗒…嗒…”的声响,单调、冰冷,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规律性,在这死寂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敲打着紧绷的神经。惨白的无影灯,从极高的穹顶投射下来,将中央区域笼罩在一片毫无温度、毫无阴影的光亮之中,亮得刺眼,亮得绝望,如同停尸间里解剖台的光源,无情地照亮着中央那冰冷的祭坛。

祭坛的核心,便是那根巨大的圆柱。直径足有半米,高约三米,通体呈现出一种令人心头发毛的哑光银灰色。萧剑的瞳孔骤然收缩——钛锆铪合金!这种冰冷、致密、造价高昂的金属,只用于最顶级的禁锢装置和某些毁灭性的武器核心。圆柱的顶端,几支冰冷而精密的机械臂如同毒蛇般垂落,末端连接着闪烁着幽蓝色指示灯的仪器探头,正无声地对准着柱体表面,仿佛随时准备进行某种邪恶的献祭仪式。

而祭品,已被牢牢缚在冰冷的柱体之上。

谭小菲!

她像一只被钉在标本台上的夜莺,双手被高强度合金镣铐死死反锁在圆柱背后,手腕处被粗糙冰冷的金属边缘磨出了刺目的红痕。双脚同样被固定在冰冷沉重的金属底座上,几乎无法挪动分毫。那身曾在赌轮上流光溢彩的丝绒长裙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单薄的、如同裹尸布般的灰色囚服,湿漉漉地紧贴在她身上,勾勒出因寒冷和恐惧而剧烈颤抖的轮廓。冰冷的海水显然刚刚浸透过她,发梢还在往下滴着水珠,落在同样冰冷的地面上。她的脸色是一种死寂的灰白,嘴唇干裂得失去了所有血色,几缕湿透的黑发凌乱地贴在汗涔涔的额前和脸颊。

然而,最令人魂飞魄散的,是她腰腹位置那个致命的环箍!

由同样的、冰冷哑光的钛锆铪合金铸造而成,严丝合缝地紧紧箍住她的腰身。环箍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毒蛇鳞片般的复杂电路纹理,其间镶嵌着数个微型注射口,闪烁着不祥的微光。一个长方形的液晶屏嵌在环箍正面,猩红刺眼的数字正在无声地跳动、递减:

15:2315:2315:2215:2215:2115:21

每一次数字的跳动,都像是死神冰冷的呼吸,直接吹拂在萧剑的颈后。

“夜莺!!”这声嘶吼完全不受控制地冲破了萧剑的喉咙,带着撕裂般的剧痛。心脏在那一刹那被一只无形的冰手狠狠攥紧、扭绞!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铁,身体本能地就要不顾一切地向前扑去,去扯断那该死的锁链,砸碎那冰冷的环箍!

“唔!”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从身后传来,硬邦邦的枪口如同烧红的烙铁,带着绝对的暴力,狠狠地戳进他后腰的脊椎骨缝!那巨大的力量顶得他一个趔趄,几乎向前扑倒,冰冷的金属触感和随之而来的剧痛瞬间冻结了他所有的冲动。他死死咬住牙关,牙龈渗出血腥味,才勉强将冲到喉头的第二声嘶吼压了下去。

谭小菲被这声呼唤惊醒。她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仿佛每一次动作都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当她那双原本如同蒙尘明珠般的眼睛,透过凌乱湿透的额发,终于聚焦在萧剑脸上时,灰败的眼底骤然爆发出难以置信的、近乎璀璨的光芒,如同垂死者看到最后的救赎。但这光芒仅仅持续了一瞬,就被更深的、足以吞噬一切的恐惧和绝望瞬间淹没!

“头儿?!”她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着金属,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和撕裂般的惊恐,“不…不!你怎么会在这里?!快走!这是个陷阱!他们…他们就是冲着你来的!走啊!”她因激动和彻骨的寒冷剧烈地颤抖起来,每一次颤抖都牵动着束缚她的冰冷镣铐,发出刺耳、令人心颤的“咔啦…咔啦…”的金属摩擦声,在这死寂的“坟场”里回荡,声声都像是刮在萧剑的心头。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了。一个萧剑刻骨铭心、曾在无数个被烈焰和背叛灼烧的午夜梦回中反复响起的声音。此刻,它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如同长辈亲切地呼唤晚归的游子,在空旷、冰冷、滴答作响的空间里悠然荡漾开来:

“小剑,你终于来了。”

这声音如同北极冰原上吹来的风,瞬间冻结了萧剑全身奔流的血液!他猛地转头,颈椎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咔”一声轻响。

在钛柱侧后方那片被巨大管道阴影笼罩的区域里,一个身影如同鬼魅,无声无息地踱步而出,不疾不徐地步入那片惨白的无影灯光下。

深灰色西装,剪裁得如同第二层皮肤般完美贴合他依旧挺拔的身形,只是比记忆中清瘦了些许,透出一种岁月磨砺过的精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每一根发丝都规规矩矩,唯有两鬓染上了清晰的霜色,非但不显老态,反而更添了几分岁月沉淀的儒雅和一种深不可测的威严。那张脸,那深刻如刀削斧凿的五官,那双曾教导他、赞许他、最终将他推入地狱深渊的眼睛——此刻正深邃地望过来,嘴角微微上扬,噙着一抹温和的、仿佛长辈见到久别重逢的晚辈时那种由衷的、欣慰的笑意。

林国栋!

那个本该在七年前柏林那场焚毁一切、吞噬了无数忠诚与生命的“烈焰”行动中化为灰烬的“孤峰”!此刻,他活生生地站在这里,站在这个冰冷、残酷、如同他内心映射般的“风眼”核心,如同从地狱最深处的熔岩中爬出的魔王,带着一身洗不净的血腥和阴谋的气息。

他的目光,那温和含笑的目光,随意地扫过被锁在冰冷钛柱上、满脸泪痕和绝望、如同待宰羔羊般的谭小菲。那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没有怜悯,没有愤怒,甚至没有兴趣,就像扫过一件无足轻重的、即将被处理的实验器材。最终,这目光稳稳地落在了萧剑身上。那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玩味和掌控全局的、令人窒息的从容。

“欢迎来到‘风眼’,我的孩子。”林国栋的声音温和依旧,如同最体贴的长者,每一个字却都像是淬了北极寒冰的钢针,狠狠扎进萧剑的耳膜,瞬间冻结了他全身残存的最后一丝暖意,“你的‘投名状’,我很满意。”他微微颔首,像是在嘉许一个完成作业的学生,“现在,让我们来谈谈,你带来的‘钥匙’…”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在萧剑僵硬的面孔上缓缓移动,捕捉着每一丝细微的变化,然后才慢悠悠地吐出后半句,带着一丝残忍的诱导:“…以及,如何证明你这条‘新狗’的忠诚。”他将“新狗”两个字咬得很轻,却带着无比的侮辱和嘲弄。

他的目光,那如同毒蛇信子般阴冷粘稠的目光,终于缓缓地、充满恶意地移向了被锁在钛柱上的谭小菲,移向了她腰间那个闪烁着猩红倒计时的、冰冷的钛合金环箍。那猩红的数字无声地跳动着:

14:5814:5714:5614:55

“这个‘分子囚笼’,”林国栋的声音依旧温和,仿佛在谈论晚餐的菜单,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轻松,“它的倒计时,很精巧。连接着她的心跳,也连接着我的耐心。”他微笑着,那笑容在惨白灯光下显得无比诡异,“时间,不多了。”

他微微侧身,好让萧剑能更清晰地看到谭小菲腰间那象征着死亡的装置,以及她因极度恐惧而剧烈起伏的胸口。

“选择权在你手里,小剑。”林国栋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清晰地穿透水滴声和谭小菲压抑的啜泣,“你是选择用‘钥匙’,换她的命…”他摊开一只手,做出一个优雅的邀请姿势。

“…还是,”他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丝冰冷的、近乎愉悦的期待,目光死死锁住萧剑,“…看着她在你面前,被来自‘东方’的伽马射线,从分子层面…优雅地‘溶解’掉?”

“优雅地‘溶解’掉…”

这六个字,如同六把冰冷的钢锥,狠狠凿进萧剑的颅骨。他眼前瞬间闪过一些破碎的、被刻意封存的画面——不是想象,是记忆!柏林行动前某个高度机密的演示视频。一只被关在透明容器里的实验鼠,被无形的射线扫过,没有火焰,没有爆炸,连一声细微的悲鸣都来不及发出,就在几秒之内,像一团被水冲散的沙雕,无声无息地解体、坍塌,最终化为一滩浑浊的、散发着怪异甜腥味的灰色粘稠物……那是分子链被彻底轰碎的结果。

而现在,这个装置,就箍在谭小菲身上!那个倒计时,就是她生命沙漏的加速器!

冰冷的钛柱矗立着,像一座为谭小菲量身定做的墓碑。锁链反射着无影灯刺目的白光,每一次微弱的晃动都发出“咔啦”的**,无情地切割着萧剑的神经。谭小菲眼中那混合着恐惧、绝望和最后一丝微弱期盼的目光,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精心构筑的“叛徒”伪装上,几乎要将其熔穿。

毒针问心!林国栋用谭小菲的命,用这最残酷的刑具,好像将淬过毒的钢针直接抵在了他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他必须选。立刻。就在这惨白灯光下,在这水滴声和倒计时冰冷的滴答声中,在这张曾经代表信任与庇护、如今却只余下深渊般冷酷的面孔注视下。每一个选项,都可能将谭小菲瞬间推入那万劫不复的分子地狱,也可能彻底葬送他们仅存的一线生机。

左肩的伤口在剧烈地搏动,每一次心跳都带来一阵灼热的闷痛,仿佛那颗被无形之手攥紧的心脏正试图从伤口处破体而出。冷汗早已浸透了他后背单薄的衣物,此刻被这巨大空间里无处不在的阴冷空气一激,如同无数冰冷的蠕虫贴着脊背爬行。他强迫自己的视线从谭小菲腰间那刺目的猩红数字上撕开——14:1514:14——那跳动的红光如同林国栋无声的狞笑。

目光重新落回林国栋脸上。那张儒雅的面具纹丝不动,连嘴角那抹温和的笑意都没有丝毫改变,仿佛只是在欣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那深邃的眼神里,是猎人俯瞰掉入陷阱的猎物时那种纯粹的、冰冷的玩味。

“钥匙?”萧剑开口,声音异常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皮,每一个字都牵扯着喉头的腥甜。他必须说话,必须做出反应,否则那紧绷的弦会瞬间崩断。“什么钥匙?”他微微歪头,脸上竭力挤出一个混杂着困惑和一丝被愚弄的愠怒,“林局…不,现在该叫你什么?‘孤峰’?还是‘风眼’的主人?你把我从旧港拖来,就为了问我要一把不存在的‘钥匙’?”

他刻意避开了谭小菲的名字,仿佛她只是这冰冷空间里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道具。目光却像是不经意地扫过林国栋身后那片被巨大管道阴影笼罩的区域。阴影深处,似乎还有两三个模糊的人影轮廓,如同石像般静立,没有动作,但无形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涌来。通道入口处,押送他的那个灰制服男人和两名持枪守卫,如同冰冷的门神,枪口依旧若有若无地指向他的要害。

林国栋的笑容加深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像是听到了一个颇为有趣的笑话。“小剑啊小剑,”他轻轻摇头,带着长辈对顽童的无奈,“七年了,你那些小聪明,还是没能改掉。”他向前踱了一小步,锃亮的皮鞋踩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在这寂静中格外刺耳。“你在柏林废墟里扒拉了那么久,寻找‘灰烬’,也找到了‘余烬’…难道就没找到别的东西?一点…能打开某些尘封之门的‘小玩意儿’?”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牢牢锁定萧剑的眼睛,试图捕捉瞳孔深处任何一丝细微的波澜。

萧剑的心脏猛地一沉,但脸上的困惑和那丝被冒犯的怒意反而更盛。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尽管后腰被枪口顶过的位置还在隐隐作痛。“柏林?”他冷笑一声,那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除了‘孤峰’阁下您精心策划的那场大火,烧死了我们多少兄弟,还留下了什么值得扒拉的‘玩意儿’?我活着爬出来,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亲手拧断你的脖子!什么狗屁钥匙!老子只有拳头和子弹!”他猛地攥紧拳头,骨节发出“嘎巴”的脆响,眼神里燃烧起**裸的、毫不掩饰的仇恨火焰。这愤怒并非全然伪装,七年来积压的恨意如同沸腾的岩浆,此刻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哦?是吗?”林国栋不为所动,甚至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他缓缓抬起右手,那只手保养得极好,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他对着虚空,优雅地做了一个向下轻按的手势。

嗡——!

一声低沉得几乎要穿透耳膜的嗡鸣陡然响起!束缚着谭小菲的钛合金圆柱顶端,一支原本垂落静止的机械臂猛地抬升起来!它顶端的幽蓝色指示灯瞬间变成刺目的猩红色!一支细长的、闪烁着金属寒光的针状探头,从机械臂前端无声地伸出,精准地对准了谭小菲**在外的、苍白纤细的脖颈!

“啊——!”谭小菲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尖叫,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猛地向后一挣!冰冷的镣铐深深勒进她的手腕脚踝,瞬间磨破了皮肤,渗出了刺目的血珠!她死死地咬住下唇,将后续的尖叫硬生生憋了回去,只剩下剧烈的、无法控制的喘息,胸口如同风箱般剧烈起伏,每一次起伏都让腰间的猩红倒计时似乎跳得更快了一分!

13:4513:4413:4313:42

冰冷的针尖距离她的颈动脉皮肤,不足一寸!死亡的寒气几乎凝成了实体。

“看来你这条‘新狗’的牙,还没磨利索。”林国栋的声音依旧温和,甚至带着一丝遗憾,仿佛只是在评价一件不趁手的工具。他收回手,那猩红的机械臂针尖缓缓缩回,幽蓝的指示灯重新亮起,但威胁并未解除,它依旧悬浮在那里,如同悬在谭小菲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或者,需要一点更直接的…**?”

萧剑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冲向了头顶,又在瞬间被冻结。他牙关紧咬,尝到了更浓重的血腥味。谭小菲那瞬间的惨状和强忍痛楚的眼神,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视网膜上。他几乎要控制不住扑上去的冲动,但身后那几道冰冷的枪口如同实质的枷锁。他强迫自己将视线从谭小菲身上撕开,死死盯住林国栋,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却又被他用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制成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你到底…想要什么?”萧剑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碾磨出来的,带着无法遏制的颤抖。

“坦诚,小剑。”林国栋满意地点点头,仿佛在赞许他终于开窍,“我需要你的坦诚,以及你带来的‘诚意’。”他再次踱步,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如同催命的鼓点,围绕着冰冷的钛柱和柱上绝望的人影。“柏林行动,代号‘烈焰’。目标是销毁‘潘多拉魔盒’项目在‘灰烬’研究所的全部核心数据和样本。行动由我亲自指挥,你作为尖刀突入内部。”他停下脚步,站在钛柱的另一侧,与萧剑隔着冰冷的金属和谭小菲绝望的目光遥遥相对。

“计划很完美。直到…那场突如其来的‘意外’爆炸。”林国栋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波澜,像是在复述一段与己无关的历史,“我‘死’了。行动‘失败’了。但‘潘多拉魔盒’的数据,真的被彻底销毁了吗?”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再次刺向萧剑:“不。有人,在爆炸前一刻,从研究所最底层的物理隔绝保险库内,拷贝走了最后一份原始数据密匙。不是完整的魔盒,是开启它的‘钥匙’。这份密匙,被分割加密,藏匿在特制的物理载体中。其中一半,在混乱中,落入了你的手里,小剑。”

林国栋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萧剑那身被粗暴搜身过的、略显凌乱的旧夹克口袋位置。那个口袋,此刻看上去空空如也。

“七年前,柏林大火烧起来之前,我在‘灰烬’最底层的B7区走廊,”萧剑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冷静,像是在努力回忆一个模糊的片段,“是,我是捡到过一个小东西。当时以为是哪个研究员掉的普通硬币,随手揣口袋里了。后来大火烧起来,逃命都来不及,谁还顾得上那个?早不知道丢在哪个垃圾堆了。”他摊开手,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懊恼和一丝不耐烦,“你要找的就是那玩意儿?林国栋,你是不是被那场爆炸震坏了脑子?”

“垃圾堆?”林国栋轻笑出声,那笑声在空旷冰冷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瘆人,“小剑,你比我想象的更有幽默感。”他不再看萧剑,而是将目光转向钛柱上因寒冷和恐惧而瑟瑟发抖的谭小菲。那眼神,如同端详一件即将被毁掉的精美瓷器,带着一种残酷的欣赏。

“看来,你需要一点…更直接的帮助,来唤醒你的记忆。”他慢条斯理地说着,右手再次抬起,对着那悬浮的机械臂,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动作比上次更加清晰、果决。

嗡——!

刺耳的嗡鸣再次响起!那支猩红指示灯的机械臂猛地向下刺去!速度比之前更快,更狠!冰冷的针尖不再是威胁,而是化作了实质的死亡之吻!

“不——!!!”谭小菲的尖叫声撕心裂肺!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皮肉被穿透的细微声响!

针尖并非刺入脖颈,而是精准地、狠辣地扎进了谭小菲**的左肩三角肌位置!那位置,恰好与萧剑左肩尚未愈合的伤口相对应!

“呃啊——!”谭小菲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猛地向上弓起!惨叫声瞬间变成了痛苦的呜咽,牙齿死死咬住下唇,鲜血立刻从唇边涌了出来!剧烈的疼痛让她全身的肌肉都在痉挛,被锁链束缚的手脚剧烈地抽搐着,撞击在冰冷的钛合金上,发出沉闷而绝望的声响。她的脸色瞬间由灰白转为一种濒死的青紫,汗水混合着泪水疯狂涌出。

猩红的倒计时屏幕,数字跳动的速度仿佛骤然加快!

12:3012:2912:2812:2712:2612:25

“住手!!!”萧剑的咆哮如同受伤的野兽!他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大脑,眼前甚至短暂地发黑!理智的堤坝在这一刻被彻底冲垮!他根本顾不得身后冰冷的枪口,身体如同离弦之箭,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猛地向前扑去!目标不是林国栋,而是那根束缚着谭小菲的冰冷钛柱!他要砸烂那该死的机械臂!

砰!砰!

两声沉闷的枪响几乎同时炸开!不是对着他,而是警告性地射在他脚边的金属地板上!灼热的弹头擦着鞋尖掠过,溅起刺目的火星!巨大的冲击力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前冲的势头被硬生生遏制!

几乎在枪响的同时,通道入口处的两名守卫如同猎豹般疾冲而至!一人狠狠一脚踹在他的腿弯!巨大的力量让他膝盖一软,单膝重重跪倒在地!冰冷的金属地板撞击膝盖骨,剧痛钻心!另一人闪电般反拧住他的双臂,用膝盖死死顶住他的后腰,将他牢牢压制在地!冰冷的枪口再次重重抵在他的后脑勺上!

“放开她!!”萧剑被死死压在地上,侧脸紧贴着冰冷刺骨的地板,只能徒劳地嘶吼,眼睛死死盯着钛柱上痛苦痉挛的谭小菲。那支针状探头还扎在她的肩头,幽蓝色的指示灯诡异地闪烁着。

林国栋缓缓放下手,那机械臂才将针状探头缓缓抽回。一丝殷红的血珠顺着冰冷的金属针尖滴落,砸在同样冰冷的金属底座上,晕开一小朵刺目的血花。

“现在,记忆清晰一点了吗,小剑?”林国栋的声音依旧平稳,仿佛刚才那残酷的一幕只是拂去了一点灰尘。他踱步到被死死压在地上的萧剑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锃亮的皮鞋尖几乎要碰到萧剑的鼻梁。“或者,需要我帮你…再深入回忆一下?”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向谭小菲腰腹间那致命的环箍。

萧剑剧烈地喘息着,胸腔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膝盖和后腰的剧痛,但更痛的是看着谭小菲在柱子上痛苦地抽搐。她的呜咽声如同钝刀在切割他的神经。他艰难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林国栋那张儒雅而残酷的脸。

“……在…右边口袋…”萧剑的声音嘶哑得几乎无法辨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呕出来的血块,“夹克…内衬…夹层…”

压制着他的守卫立刻动手,动作粗暴地撕扯他的旧夹克。内衬被撕开一道口子,手指探进去摸索。几秒钟后,守卫掏出了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物件,递给了林国栋。

是半枚硬币。

准确地说,是半枚极其特殊的硬币。材质非金非铁,呈现出一种古老青铜般的暗沉色泽,却又隐隐流动着金属的光泽。边缘并不光滑,布满了极其细微、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精密蚀刻纹路,像某种失传的符文密码。断裂面参差不齐,显然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强行撕裂的。

林国栋接过那半枚硬币,眼中终于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灼热光芒。他用指腹缓缓摩挲着硬币边缘那些细微的纹路,动作轻柔得如同抚摸情人的肌肤。那温和的笑意重新回到脸上,这一次,似乎带上了一丝真实的温度。

“很好。”他将硬币紧紧攥在手心,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仿佛握住的是整个世界,“非常好。这才是我的好学生。”

他抬起头,目光重新落回萧剑身上,那眼神里除了满意,更多了一种审视和…未尽的贪婪。

“不过…”林国栋的声音拖长了,带着一丝玩味的转折,“只有一半钥匙,可打不开完整的‘潘多拉魔盒’。”他踱步到依旧被死死压在地上的萧剑面前,微微俯身,声音压得很低,却清晰地传入萧剑耳中,“告诉我,小剑,柏林大火之后,你把这半枚硬币藏了七年…那么,另外半枚呢?它在谁手里?”

萧剑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但眼角的肌肉还是难以抑制地抽搐了一下。另外半枚…这老狐狸果然知道!他强压住翻腾的心绪,迎上林国栋审视的目光,声音依旧嘶哑,却带上了一丝被逼到绝境的嘲弄:“另外半枚?呵…林国栋,你以为我是神仙?当年那种情况,我能捡到这半块破铜烂铁活着爬出来已经是老天开眼!另外半块?早他妈跟‘灰烬’一起化成渣了!鬼知道在哪个下水道里锈着呢!”

“化成渣了?”林国栋直起身,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眼神变得锐利如鹰隼,紧紧盯着萧剑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波动。“小剑,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什么吗?”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浪、费、时、间。”

他的目光,缓缓地、带着一种残酷的审判意味,再次移向了钛柱上的谭小菲。

猩红的倒计时,无情地跳动着:

10:1110:1010:0910:0810:0710:06

冰冷的钛柱如同墓碑矗立,谭小菲虚弱地喘息着,肩头的血洞还在缓慢地渗出暗红的血珠,染红了单薄的灰色囚服。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动着她腰腹间那致命的环箍,猩红的倒计时数字在惨白灯光下跳得惊心动魄:09:5909:59…09:5809:58…每一秒的流逝都像重锤砸在萧剑的心口。

林国栋的皮鞋踩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发出清晰而缓慢的“咔哒”声,如同敲响的丧钟。他踱步到钛柱前,距离谭小菲不过咫尺。他没有看萧剑,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谭小菲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庞,那眼神如同一个挑剔的食客在审视砧板上的鲜肉。

“时间,真的不多了。”他温和地叹息一声,像是在惋惜一件即将消逝的艺术品。他伸出那只保养得极好的手,修长的手指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柔,轻轻拂过谭小菲被冷汗和泪水浸透、黏在额前的湿发。这个动作与他眼神中的冰冷形成了极其诡异的反差,让人不寒而栗。

谭小菲猛地一颤,如同被毒蛇触碰,灰败的眼中爆发出极致的恐惧和厌恶,她拼命想向后缩,却被冰冷的镣铐死死限制,只能发出压抑的呜咽。

“多么年轻的生命,”林国栋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咏叹的残酷诗意,“多么鲜活的能量…就这样从分子层面彻底消散,化为宇宙间最原始的尘埃…真是…暴殄天物。”他的指尖停留在谭小菲冰凉的脸颊上,轻轻划过,留下冰冷的触感。

萧剑被死死压在地上,侧脸紧贴着冰冷的地板,那寒意直透骨髓。他只能斜着眼睛,死死盯着林国栋那只手,盯着谭小菲眼中不断放大的恐惧。怒火在胸腔里疯狂燃烧,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他全身的肌肉都在贲张、颤抖,被反剪的双臂在守卫强大的压制下徒劳地挣扎,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捏得惨白。后脑勺上冰冷的枪口如同毒蛇的信子,提醒着他任何轻举妄动的代价。他强迫自己大口呼吸,冰冷的空气灌入肺叶,带来刀割般的痛楚,试图浇灭那几乎失控的烈焰。

“最后一次机会,小剑。”林国栋终于收回了手,缓缓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在萧剑身上,那温和的笑意已经彻底消失,只剩下纯粹的、冰封般的冷酷,“另外半枚钥匙的下落。或者,”他微微侧头,示意了一下谭小菲腰间那闪烁着猩红光芒的环箍,“…欣赏一场…分子层面的‘烟花秀’。我保证,那景象,毕生难忘。”他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

冰冷的汗珠沿着萧剑的太阳穴滑落,滴在金属地板上,瞬间蒸发无踪。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涌的轰鸣,也能听到身后守卫沉稳而冰冷的呼吸。谭小菲绝望的目光像烧红的铁丝缠绕在他的心脏上,越收越紧。林国栋的耐心如同那猩红的倒计时,正在飞速归零。

他必须开口。每一个字都可能将谭小菲推向死亡,也可能将他们彻底埋葬。

“……‘信鸽’…”萧剑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来。他停顿了一下,仿佛这个名字重若千钧,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抬起被压在地上的脸,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林国栋,眼神里交织着极致的痛苦、被逼到悬崖的疯狂和一丝孤注一掷的赌徒般的凶狠。

“信鸽!是‘信鸽’!柏林行动前,最后进入B7区保险库的联络员!他带走了另一半!”萧剑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嘶哑破裂,“但他在爆炸前就离开了!我只知道他最后出现的地方是东柏林!其他的…我他妈怎么知道!也许他也被炸死了!也许他带着那半块破铜烂铁躲到世界的哪个老鼠洞里去了!你想要,自己去找啊!”

吼完最后一个字,萧剑像是彻底脱力,身体重重地砸回冰冷的地板上,只剩下粗重如破风箱般的喘息,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汗水彻底浸透了他的头发和后背,额前的碎发黏在皮肤上。他闭上了眼睛,仿佛不愿再看到任何景象,但那颤抖的眼皮和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嘴唇,暴露了他内心极致的煎熬。

“信鸽?”林国栋重复着这个名字,脸上的冰封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他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锐利的精光,如同暗夜中捕食者锁定了猎物的踪迹。他缓缓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如同脱力困兽般的萧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在高速地分析、验证着这个名字背后所代表的一切可能。

巨大的空间里,只剩下谭小菲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冷凝水珠持续滴落的“嗒…嗒…”声,以及那如同催命符般、冰冷而规律的倒计时跳动声:

07:1407:1307:1207:1107:1007:09

时间,在惨白的光线下,在冰冷的金属气息里,在绝望与算计的无声交锋中,一秒一秒地滑向未知的深渊。钛柱沉默,猩红的数字无声倒数,每一次闪烁都像毒蛇的芯子舔舐着紧绷的神经。林国栋的皮鞋声停在萧剑面前,冰冷的目光如同探针,刺入他脱力瘫倒的躯壳深处。空气中弥漫着浓稠的消毒水味、机油味、血腥味,还有谭小菲绝望呜咽带来的铁锈般的窒息感。

林国栋沉默着。那沉默比任何威胁都更沉重,如同无形的巨石压在萧剑的胸口,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他能感觉到上方那冰锥般的视线,正在一寸寸剥开他的伪装,审视着他灵魂深处那个关于“信鸽”的谎言。冷汗浸透的布料紧贴着后背,冰冷刺骨,与左肩伤口灼热的闷痛交织,形成一种酷刑般的折磨。

滴答。一滴冷凝水珠从高耸的管道上挣脱,砸落在下方某个冰冷的金属凸起上,声音清脆得令人心颤。

06:3106:3006:2906:28

林国栋终于动了。他缓缓蹲下身,动作优雅得与这残酷的环境格格不入。锃亮的皮鞋尖几乎碰到萧剑沾满灰尘和汗水的脸颊。他伸出手,却不是攻击,而是用食指的指背,带着一种近乎侮辱的轻佻,抬起了萧剑的下巴,强迫那双紧闭的、布满血丝的眼睛睁开,对上自己深不见底的视线。

“东柏林?”林国栋的声音低沉而平滑,如同毒蛇在枯叶上游走,“代号‘信鸽’的联络员?”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直接剜出萧剑眼底最深处隐藏的秘密。“一个在柏林大火前就神秘消失,连组织最高档案都语焉不详的名字…小剑,你给我的这个答案,”他微微歪头,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很…有趣。”

萧剑被迫仰着头,脖颈的肌肉因过度紧绷而僵硬酸痛。他能清晰地看到林国栋瞳孔中自己狼狈的倒影,以及那瞳孔深处一丝毫不掩饰的、冰冷的怀疑。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他知道,自己踩在钢丝上,任何一丝细微的破绽都可能让脚下万丈深渊瞬间张开巨口。他强忍着扭开脸的冲动,眼神里努力维持着被逼到绝境后的疯狂和一丝被质疑的屈辱愤怒。

“信不信由你!”萧剑的声音从紧咬的牙关中迸出,带着破釜沉舟的嘶哑,“我只知道这些!当年要不是‘信鸽’最后传回那条该死的‘安全’确认信息,我们怎么会毫无防备地冲进你的陷阱!他要么是早被你收买了!要么就是带着东西跑了!你要找另一半钥匙,就去东柏林的地缝里把他挖出来!别他妈在这里折磨她!”他猛地挣扎了一下,试图甩开捏着自己下巴的手,但力量悬殊,只换来身后守卫更凶狠的压制和膝盖顶在后腰的剧痛。

林国栋的手指如同铁钳,纹丝不动。他盯着萧剑因激动而扭曲的脸,看着那双眼睛里燃烧的怒火和深藏的恐惧,似乎在评估这愤怒的真伪。几秒钟的凝视,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终于,他松开了手。

萧剑的下巴上留下了几道清晰的红痕。他重重地喘息,胸口起伏如同濒死的鱼。

林国栋缓缓站起身,掏出一方雪白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刚才触碰过萧剑的手指,仿佛沾上了什么不洁之物。他的目光转向钛柱上气息奄奄的谭小菲,又扫了一眼她腰间那不断跳动的猩红数字:

05:4705:4605:4505:44

“东柏林…信鸽…”林国栋低声重复着,像是在咀嚼这两个词的味道。他脸上那冰冷的审视渐渐被一种深沉的、难以捉摸的思虑所取代。他踱开两步,背对着萧剑和谭小菲,望着远处盘踞在阴影中的巨大管道,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冷凝水滴落的声音和谭小菲微弱痛苦的呼吸声填补着这令人窒息的空白。

萧剑伏在地上,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他成功了?这半真半假的“信鸽”暂时转移了林国栋的注意力?他赌赢了?然而,当他的目光越过林国栋的背影,落在谭小菲腰间的倒计时上时,那冰冷的猩红数字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05:0405:0105:0005:0004:5904:59

时间!最关键的时间!林国栋的耐心是有限的,而谭小菲的生命,正在以秒为单位飞速流逝!他争取来的这点喘息,代价是谭小菲所剩无几的时间!

“就算你所言非虚,”林国栋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转过身,脸上重新挂起了那副温和的假面,但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冰寒,“找到‘信鸽’,或者说找到他带走的那半枚钥匙,需要时间。”他摊开双手,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而我们的夜莺**,恐怕等不了那么久了。”

他踱步回到钛柱旁,目光落在谭小菲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虚假的怜悯:“多么遗憾。你的‘头儿’,似乎并没有带回能救你命的完整钥匙。”他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谭小菲腰间那冰冷环箍上的猩红显示屏。“这倒计时,连接着她的生命体征。它只会加速,不会停止。除非…”他故意停顿,目光转向地上的萧剑,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用完整的钥匙信号来解除它。或者,用‘钥匙持有者’的生命能量…进行某种‘等价交换’。”

林国栋的皮鞋声停在萧剑面前,那锃亮的鞋尖如同冰冷的墓碑边缘。他微微俯身,阴影笼罩下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恶魔低语般的诱惑和致命的威胁:

“小剑,你交出了一半‘钥匙’,证明了你的一部分‘诚意’。但另一半的缺失,让夜莺的生命依旧危在旦夕。”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刺入萧剑的眼底,“现在,我给你另一个选择,一个…能暂时保住她性命的选择。”

萧剑的心脏骤然缩紧!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林国栋那张近在咫尺的、儒雅而残酷的脸。喉咙干涩得如同火烧,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能发出粗重的喘息。

林国栋直起身,脸上带着掌控一切的从容,指向钛柱旁边阴影中一个不起眼的、同样由钛锆铪合金打造的、仅容一人站立的圆柱形平台。平台侧面连接着复杂的线路和闪烁着幽光的接口,顶部则是一个半球形的透明罩。

“看到那个平台了吗?站上去。”林国栋的声音不容置疑,“那是‘分子囚笼’系统的生命能量分流接口。我需要你身上残留的、与那半枚钥匙长期接触所渗透的生命能量场信号,来暂时稳定夜莺体内的囚笼核心,延缓倒计时的速度。”

他指了指谭小菲腰间那不断跳动的猩红数字:04:1504:1404:1304:12

“站上去,让系统抽取你的生命能量场进行‘欺骗性’中和。这不会要你的命,”林国栋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描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可能会让你…虚弱一段时间。同时,它也会像一个信标,向可能藏在东柏林的‘信鸽’发出定位信号——如果他真的还活着,并且关注着钥匙的动向的话。这是双赢,小剑。你暂时保住夜莺的命,而我,有机会钓出那条‘漏网之鱼’。”

他微微歪头,笑容温和而冰冷:“当然,你也可以拒绝。那么,我们就在这里,一起欣赏夜莺**生命中最后…四分钟的绚烂。”

选择!又是选择!一个比一个更致命!

站上那个平台?抽取生命能量场?虚弱?定位信标?萧剑的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这无疑是另一个陷阱!林国栋绝不会仅仅满足于稳定谭小菲的状态,他必然另有所图!那所谓的“虚弱”,恐怕是致命的削弱!而成为定位信标,更是将自己彻底暴露在未知的危险之中!

不站?谭小菲的生命只剩下最后几分钟!

冷汗如同冰冷的蚯蚓,沿着萧剑的脊椎不断滑落。他能感觉到身后守卫的枪口,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他的后颈。谭小菲那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带着无尽恐惧和最后一丝渺茫期盼的呜咽声,像最细的钢丝,缠绕在他的心脏上,越收越紧。

时间在滴答声中飞逝:03:5803:5703:5603:55…

林国栋耐心地等待着,脸上那温和的笑容如同凝固的面具,唯有眼神深处闪烁着冰冷而残忍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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