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念在床上躺了两天,高烧总算退了。
这两天里,顾昀川每天都会来给她请脉,送来的汤药也都是上好的。
下人们的态度更是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一个个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温念知道,这都是顾昀川的功劳。
但她不敢掉以轻心。
只要谢景澜对她的恶感还在,她就随时可能被咔嚓掉。
她必须想办法自救。
这天下午,她正靠在床上思考人生,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砰!”
巨大的声响吓了温念一跳。
一个穿着火红色劲装的少年,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剑眉星目,俊朗飞扬,只是脸上带着与他年纪不符的乖张与桀骜。
是沈昭业。
书里的炮灰男三,镇国公府的小公爷,也是谢景澜的表弟。
一个被宠坏了的熊孩子。
在原著里,他是欺负温念最狠的一个,各种恶作剧层出不穷,是柳清芜对付温念最锋利的一把刀。
“温念!你这个毒妇!居然还没死!”
沈昭业一进来就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
温念心里咯噔一下。
来了,情节的固定流程。
按照书里的发展,沈昭业会把她从床上拖下来,极尽羞辱,最后还会放蛇进她的被窝。
温念下意识地裹紧了被子。
“听说你装病博同情?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怎么个装法!”
沈昭业说着,就朝床边走来。
温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办?
硬碰硬肯定不行,她现在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号。
求饶?
以沈昭业的性格,只会觉得更爽。
电光火石之间,温念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她不躲不闪,反而掀开被子,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和一双清凌凌的眼睛。
“小公爷。”
她的声音不大,带着病后的虚弱,却异常镇定。
沈昭业的脚步顿住了。
他预想过温念会尖叫,会求饶,会像以前一样跟他撒泼。
唯独没想过,她会这么平静地看着他。
那眼神,干净得像一汪清泉,映着他此刻张牙舞爪的丑态。
让他莫名地有些不自在。
“你……你看什么看!”沈昭业色厉内荏地吼道。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用力朝温念砸了过去。
“给你!吃饱了好上路!”
温念下意识地闭上眼。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一个温热的东西砸在了她的被子上。
她睁开眼,看到一个油纸包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诱人的香甜气息。
是京城最有名的那家“桂祥斋”的栗子糕。
温念:“……”
这是什么操作?
打人前先喂饱?
沈昭业见她不动,更加不爽了。
“看什么!嫌弃啊?这可是我排了半个时辰的队才买到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温念更懵了。
排队半小时,就为了给她送断头饭?
这是什么新型的霸凌方式?
温念默默地拿起那包栗子糕,打开油纸,捏起一块放进嘴里。
入口即化,甜而不腻。
好吃。
她饿了两天,正需要补充糖分。
于是,她当着沈昭业的面,一块接一块,很快就吃掉了半包。
沈昭业彻底傻眼了。
他想象的剧本不是这样的!
她不应该吓得瑟瑟发抖,哭着求他放过她吗?
怎么还吃上了!
而且吃得那么香!
“你!”沈昭业气得俊脸通红,指着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多谢小公爷。”温念咽下最后一口,真心实意地道了谢。
这声“谢谢”更是把沈昭业给整不会了。
他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力无处使。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小公爷,您怎么在这里呀?”
是柳清芜的贴身丫鬟,叫绿萼。
温念眼神一冷。
说曹操曹操就到。
绿萼提着一个食盒走进来,看到沈昭业,眼睛一亮,连忙行礼。
当她看到床上的温念时,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温姑娘也在呢。我们家**听说你病了,特意让奴婢送些燕窝粥来,给你补补身子。”
她说着,打开食盒,一股腥气飘了出来。
温念不用看都知道,那所谓的燕窝粥,怕是连米汤都不如。
柳清芜这是派人来耀武扬威,顺便刺探敌情了。
绿萼将粥碗放到桌上,阴阳怪气地说道:“温姑娘,您可要好好养病,不然王爷和小公爷该多担心啊。”
她故意提沈昭业,就是想挑拨离间。
沈昭业果然皱起了眉,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温念看在眼里,心里冷笑一声。
想利用熊孩子?
也得看熊孩子配不配合。
她没有理会绿萼,而是转向沈昭业,露出一副委屈又害怕的表情。
“小公爷,我……我不想喝。”
沈昭业一愣:“为什么?”
温念低下头,小声说:“我怕……怕又是坏的。”
她说着,还悄悄看了一眼绿萼。
这一眼,信息量巨大。
沈昭业又不傻,他瞬间就明白了。
这是在告状!
说柳清芜的人送来的东西有问题!
他本来就因为被柳清芜当枪使而有些不爽,现在更是火大。
“什么坏的?”
他大步走过去,端起那碗粥闻了闻。
一股明显的馊味。
沈昭业的脸瞬间黑了。
“好啊!你们丞相府就是这么照顾人的?拿这种东西来糊弄鬼!”
绿萼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不……不是的!小公爷,这粥是好的,是温姑娘她……”
“你的意思是本公子的鼻子有问题?”沈昭业冷笑一声。
他猛地将粥碗砸在地上。
“滚!”
“回去告诉柳清芜,别把别人都当傻子!”
绿萼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跑了。
沈昭业余怒未消,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他一回头,就看到温念正抱着被子,用一种……崇拜又感激的眼神看着他。
沈昭业的心情突然就微妙了起来。
被一个大美人用这种眼神看着,感觉……还不错?
他轻咳一声,想说几句场面话,比如“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和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鬼使神差地从怀里又掏出一个小瓷瓶,扔到了床上。
“这个!治伤的!别死了!”
说完,他像是被火烧了尾巴一样,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温念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再看看床上那个价值不菲的金疮药。
她拿起瓷瓶,拔开塞子,一股清凉的药香传来。
是顶级的雪蛤膏。
温念彻底沉默了。
这情节,歪得有点离谱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