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林小碗睁开眼,天花板的木头纹路跟她老家那栋老房子的房梁一模一样。她坐起来,
身上盖的被子滑下去,是那种洗得发白的粗布,磨得人皮肤发痒。“主子,您醒啦?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来。林小碗扭头,看见一个梳着双丫髻,
穿着绿袄子的小姑娘正端着铜盆站在那儿,一脸的关切。“主子?你谁啊?
”林小碗嗓子干得冒火。那小姑娘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主子,您不认得奴婢了?
奴婢是春桃啊!您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说胡话了?您是林才人啊,
住在咱们这碎玉轩的。”林才人?碎玉轩?林小碗脑子“嗡”的一声。
她不是正在家里边吃泡面边吐槽那部叫《深宫锁凰》的脑残宫斗剧吗?那个跟她同名同姓,
一共活了三集,因为争宠失败被打入冷宫最后上吊吊死的倒霉女配,就叫林才人。
“格当嘚——”远处传来一声悠长的钟响。春桃把铜盆放到架子上,
拧了块热毛巾递过来:“主子,您先擦把脸。今儿个是初一,
各宫的小主都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呢,可不能迟了。”林小碗接过毛巾,
热乎乎的水汽扑在脸上。她没动,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争宠?去他的争宠。
她上辈子为了个破项目卷得头发都快掉光了,这辈子好不容易穿越了,难道还要继续上班?
她把毛巾往盆里一扔,发出“哗啦”一声。“不去。”林小碗说。
春桃吓得差点没站住:“主子,这可使不得啊!不去就是大不敬,要罚的!”“罚就罚,
能把我怎么着?砍头?”林小碗躺回床上,拉过被子蒙住头,“我饿了,去给我弄点吃的。
”她现在只想搞点吃的。昨天那碗泡面还没吃完呢,肚子里空得慌。被子里黑乎乎的,
什么都看不见。她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这深宫就是个牢笼,外面的人想进来,
里面的人想出去。她林小碗,不伺候了。这辈子,她就想做个干饭人。
春桃在床边急得团团转,嘴里念叨着:“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林小碗不管,
她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真平。这辈子得好好养养,养得白白胖胖,
气死那些整天只知道饿着肚子装弱不禁风的妖精。2春桃最后还是没拗过林小碗。
请安是没去成,但吃的东西也没弄来。碎玉轩就是这么个地方,人微言轻,
宫里的份例都是最差的。厨房那帮势利眼,一看她不去请安,连早饭都给克扣了。“主子,
您就喝口凉水垫垫吧。”春桃端着杯子,快哭了。林小碗摆摆手。
她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人。她掀开被子,穿上那双硬邦邦的绣花鞋,在屋里转了一圈。
这碎玉轩,是真穷。四壁空空,除了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啥也没有。
桌上摆着个半旧的瓷瓶,里面插着几根干巴巴的树枝。“春桃,咱们这儿有灶吗?
”春桃指了指后头的小院子:“有个小厨房,可是……可是没米没油啊。”“带我去看。
”小厨房小得可怜,一口锅,两个碗,案板都快包浆了。墙角堆着几个干瘪的土豆,
还有一小撮发了芽的葱。林小碗眼睛亮了。有土豆就行。她撸起袖子,把土豆上的泥给搓了,
又把那几根葱上的老皮给剥了。春桃看她这架势,都看呆了。她们这位才人主子,
以前可是连筷子都拿不稳的。“春桃,去找点柴火来。”春桃傻乎乎地出去了,
没一会儿抱着一捆干树枝回来。林小碗把土豆切成块,又把葱切成段。锅里倒了点水,
把土豆块扔进去,盖上锅盖。然后她就蹲在灶口,一下一下地往里塞柴火。“主子,
您……您这是要做什么呀?”春桃蹲在旁边,一脸好奇。“做好吃的。”林小碗头也不抬。
火“呼呼”地烧着,映得她脸蛋红扑扑的。没一会儿,锅里就传来了“咕嘟咕嘟”的声音。
一股子土豆的香气,混着柴火的烟味,在小厨房里飘散开来。林小碗揭开锅盖,
用筷子戳了戳土豆,软了。她把葱花撒进去,又从自己的袖子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纸包。
纸包里是她昨天藏起来的一撮盐。她把盐撒进去,用筷子搅和搅和。
一锅最简单的白水煮土豆,就这么成了。她盛了一碗,吹了吹热气,夹起一块放进嘴里。
面的,软的,带着一点点咸味,还有葱的清香。林小碗长长地舒了口气。活过来了。
3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林小碗彻底放飞自我。每天不去请安,不去串门,
就窝在碎玉轩里研究吃的。她的位份低,份例里那点肉星子,还不够塞牙缝的。
她就把主意打到了别的地方。碎玉轩后头有个荒废的小院子,里面长了半人高的野草。
林小碗带着春桃,花了三天时间,硬是给开出了一小块地来。“主子,咱们种啥呀?
”春桃拿着小锄头,满头是汗。“种葱,种香菜,种辣椒。有这些东西,吃啥都香。
”林小碗还发现,这宫里虽然规矩大,但漏洞也不少。比如,御花园里那些没人要的野菜,
比如,浣衣局旁边那条小河里的鱼和虾。她让春桃用零碎的布头做了个简易的渔网,
两个人趁天黑去河里捞。捞上来小鱼小虾,用树枝穿了,架在火上烤。烤得焦黄,
撒上一把自制的盐和辣椒面,那滋味,美得能把舌头吞下去。碎玉轩里整天都飘着一股香味。
别的宫里的小主,要么在研究怎么勾引皇上,要么在研究怎么算计别人。只有林小碗,
每天都在研究怎么把一个土豆做出八种花样。土豆丝,土豆片,土豆泥,土豆饼。
她渐渐胖了。脸蛋圆润了,手腕也粗了,以前穿得松松垮垮的裙子,现在都有点紧了。
春桃看着她,愁眉苦脸:“主子,您再这么吃下去,可就要胖成猪了。
”林小碗正啃着刚出炉的烤红薯,烫得直哈哈气,闻言白了春桃一眼:“猪有啥不好?
吃得好,睡得香,还没人算计。你看看那些瘦得跟竹竿似的,看着都硌得慌。
”她说的是丽嫔。那是宫里眼下最得宠的妃子,据说身段婀娜,体态轻盈,
走起路来像风摆杨柳。这天,林小碗又在院子里摆弄她的烧烤架。一条刚捞上来的鲫鱼,
抹上盐和香料,烤得滋滋冒油。香味飘出去老远。正巧,皇帝萧彻带着两个太监,
远远地走了过来。他刚从御书房出来,心里烦得不行。朝堂上的事,后宫里的烂账,
没一件顺心的。一阵奇异的香味钻进他的鼻子里。不是宫里那种熏香的味道,也不是脂粉香。
是一种很实在的,很勾人的食物的香气。他顺着香味走过去,就看到一个偏僻的院落里,
一个穿着粉色宫装的女子,正蹲在火堆前,手里拿着一条鱼,吃得正香。
那女子吃得毫无形象,嘴角沾着油光,脸颊鼓鼓的,像只偷食的仓鼠。她有点胖,
但胖得很有福气,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儿。萧彻站在院子门口,停住了脚步。
他身后的太监想上前通报,被他抬手制止了。他就那么看着,看着那个女子吃得心满意足,
看着她把最后一口鱼肉吃掉,然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那一刻,萧彻觉得,
自己心里的那股烦躁,好像被这股香味给冲淡了。4“谁在那儿鬼鬼祟祟的?
”林小碗吃完了鱼,一抹嘴,才注意到门口站着个人。天色有点暗,她看不清脸,
只觉得那身龙袍挺扎眼的。春桃“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奴婢参见皇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林小碗的动作僵住了。皇上?
她手里的鱼骨头“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完了。偷鱼摸虾,还把御花园给开垦了菜地,
这罪名够她死八回了。她脑子里瞬间闪过原剧里林才人被打入冷宫的场景。
萧彻迈步走了进来。他走近了,林小碗才看清他的脸。很年轻,眉眼很深,
看人的时候带着一股子审视的意味。他就是《深宫锁凰》里的那个深情皇帝,
也是把原主逼死的人。“你就是林才人?”萧彻开口了,声音听不出喜怒。“……是。
”林小-碗硬着头皮回答。萧彻的目光落到了她身后的烧烤架上,
还有旁边那几棵刚冒头的小葱上。“你在这里做什么?”“……做……做研究。
”林小碗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研究?”“对,研究怎么……怎么改善伙食。
”林小碗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烫,“宫里的饭菜,太淡了。”萧彻的嘴角似乎抽动了一下。
他当了这么多年皇帝,第一次听说有人嫌宫里的饭菜淡。“你烤的鱼,闻着很香。”他说。
“皇上要尝尝吗?”林小-碗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这可是皇上,她一个才人,就这么大大咧咧地问他要不要吃烤鱼?春桃吓得脸都白了,
头埋得低低的,恨不得钻到地里去。萧彻却没生气。
他看着林小碗那副紧张又故作镇定的样子,觉得有点意思。宫里的女人,见了他要么是谄媚,
要么是敬畏,要么是算计。像她这样,因为一条烤鱼就紧张成这样的,还是头一个。“好啊。
”萧彻居然答应了。林小碗懵了。她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想去拿那条烤得最好的鱼,
结果一起身太急,裙子被椅子腿给挂住了,整个人往前一扑,眼看就要摔倒。
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她的胳膊。是萧彻。他的手很热,隔着薄薄的衣料,
那股温度传到林小碗的皮肤上,让她整个人都颤了一下。她站稳了,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
“谢……谢谢皇上。”萧彻松开手,看着她:“小心点。”林小-碗不敢抬头,
她拿起那条鱼,低着头递过去:“皇上,给您。”萧彻接过来,没立刻吃,
只是看着她:“你一起吃。”“啊?”“朕说,你陪朕一起吃。”萧彻的语气不容置喙。
5两个人就这么蹲在火堆前,吃起了烤鱼。林小碗觉得这场景魔幻得不行。她一个现代社畜,
居然跟古代皇帝一块儿吃路边摊式的烤鱼。萧彻吃得很慢,一小口一小口,但看得出,
他很享受。“这鱼,是你自己捞的?”他问。“……嗯。”林小碗含糊地应着。
她可不敢承认是在御花园的河里捞的。“这调料,也是你自己做的?”“……嗯。
”萧彻没再说话,默默地把鱼吃完了。他抽出帕子擦了擦手,
然后把帕子递给林小碗:“擦擦。”林小-碗看着那绣着金龙的明黄色帕子,没敢接。
“拿着。”萧彻说。林小碗只好接过来,胡乱在嘴上抹了两下。“你叫什么名字?
”萧彻又问。“林小碗。”“林小碗……”萧彻念了一遍,点了点头,“名字不错。
”他站起身,理了理龙袍:“朕走了。”林小碗和春桃赶紧跪下送驾。萧彻走到门口,
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明天,朕再来。”说完,他就走了。林小碗跪在地上,
半天没起来。脑子里全是那句“明天,朕再来”。春桃比她还激动,爬起来拉着她的手,
声音都在抖:“主子!主子!皇上说明天还来!您要得宠了!您终于要得宠了!
”林小碗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得宠?就因为一条烤鱼?这情节走向不对啊。
她不是应该继续当个透明人,吃吃喝喝,然后老死宫中吗?她看着自己沾着油光的手,
心里一阵发愁。这皇帝,怎么不按套路出牌?第二天,萧彻真的来了。这次不是空手来的。
他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手里提着食盒。食盒一打开,林小碗的眼睛就直了。上好的五花肉,
新鲜的鸡翅,还有一整只处理好的鸡。“听说你厨艺不错。”萧彻看着她,
眼神里带着一丝笑意,“今天,让朕尝尝你的手艺。”林小碗看着那些肉,
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但她心里更慌了。这哪是让她尝手艺,这分明是把她当御厨了。“皇上,
臣妾……”“怎么?不愿意?”萧彻挑了挑眉。“愿意!愿意!”林小碗立刻改口。
跟美食过不去,那是傻子。她把萧彻请到屋里坐,自己则雄赳赳气昂昂地提着食盒,
奔向了小厨房。春桃跟在后面,小声说:“主子,皇上这是要把您当厨子使唤啊。
”“当厨子就当厨子,有肉吃就行。”林小-碗一边说,一边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做了。
红烧肉,可乐鸡翅,烤鸡。她把这些菜名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幸福得快要冒泡。管他呢,
先吃了再说。6小厨房里,林小碗干得热火朝天。萧彻也没闲着,他踱步到院子里,
看着那片被开垦出来的菜地,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皇上,这……这成何体统啊。
”跟在身边的大太监王德小声劝道,“让一个才人给您做饭,传出去……”“传出去又如何?
”萧彻不以为意,“朕饿了,她做得好吃,就这么简单。”王德不敢再说话了。
他跟了皇上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皇上对哪个妃子这么上心。
虽然这上心的方式有点……奇怪。饭菜的香味很快就飘了出来。先是红烧肉的甜香,
然后是烤肉的焦香,最后混在一起,形成一种让人垂涎欲滴的味道。萧彻的肚子,
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他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林小碗端着菜出来了。
一碗油光锃亮、肥瘦相间的红烧肉,一盘色泽红亮的鸡翅,还有一只烤得金黄流油的鸡。
她把菜往桌上一放,又去拿了两副碗筷。“皇上,您尝尝。”林小碗说。萧彻坐下,
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肉炖得很烂,入口即化,甜咸适中,一点也不腻。“好吃。
”他由衷地赞了一句。林小碗自己也夹了一块,吃得满嘴是油。她早就饿了。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就是埋头苦吃。气氛有点奇怪,但又很和谐。一顿饭吃完,
桌上的盘子都见了底。萧彻靠在椅子上,看着林小碗,眼神里满是探究。“你似乎,
对吃很感兴趣。”林小碗正啃着鸡翅骨头,闻言点点头:“人生在世,吃喝二字。皇上,
您说是不是这个理?”萧彻被她这番话给逗笑了。“你这道理,倒是别致。
”他看着她油光光的嘴,突然伸出手,用拇指轻轻擦过她的嘴角。林小碗的动作一僵。
他的指腹带着薄茧,有点粗糙,摩挲着她的皮肤,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沾上油了。
”萧彻收回手,声音低沉。林小碗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一直红到脖子根。这算什么?
调戏?她心里的小鹿“砰砰”乱撞,但嘴上还是硬气:“谢皇上。
”萧彻看着她那副又羞又气的样子,心情大好。从那天起,萧彻成了碎玉轩的常客。
他每天都来,有时候带着食材,有时候空着手来。每次来,都点名要吃林小碗做的菜。
林小碗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有皇上送来的食材,她每天变着法地做好吃的。
她的体重,也跟着一路飙升。宫里很快就传开了,说那个被遗忘的林才人,
不知道用了什么狐媚手段,把皇上给勾住了。丽嫔的宫殿里,一个茶杯被狠狠地摔在地上。
“一个只知道吃的肥婆,也配得到皇上的垂青?”丽嫔的声音尖利刺耳。
她身边的宫女低着头,不敢说话。“去,给本宫查查,那个林小碗,到底有什么名堂。
”丽嫔咬着牙说。7林小碗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丽嫔给盯上了。她现在正忙着呢。
萧彻不知从哪弄来一口火锅,让人抬到了碎玉轩。铜锅,炭火,样样俱全。“天冷了,
吃火锅暖暖身子。”萧彻说。林小碗看着那口锅,眼睛都放光了。这可是她最爱吃的啊!
她立马动手,切了薄如蝉翼的羊肉片,又调了麻酱蘸料。
萧彻则让人送来了新鲜的蔬菜和豆腐。锅里的汤底“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红色的辣椒油在汤面上打着旋。两个人围着火锅,吃得热火朝天。林小碗吃得爽了,
话也多了起来。她开始给萧彻讲她那个世界的事。当然,她没说自己是穿越的,
只说是听书听来的。“……那叫一个方便,手指头点一点,热乎乎的饭菜就送到家门口了。
”萧彻听得津津有味:“手指头点一点?是何意?”“就……就是一种法术。
”林小碗胡乱解释。萧彻也不追问,只是给她夹了一筷子羊肉:“多吃点,你太瘦了。
”林小碗差点被羊肉噎住。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再看看萧彻那张一本正经的脸,
怀疑他是不是眼神不好。“皇上,臣妾不瘦。”“不瘦?”萧彻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