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雾林的夜露打湿了林清玄的衣襟，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白发老者靠在古柏的断枝上，脸色苍白如纸，左肩那道被灵气刃划开的伤口还在渗血，灰布道袍上的血迹在月光下泛着暗沉的光。

“前辈，先处理伤势吧。”林清玄从怀里掏出阿虎塞给他的油纸包，里面的止血草虽只是凡品，却带着草木最纯粹的生机。他将灵草碾碎，按照创世残片解析出的“灵气导息术”，用指尖蘸着草汁在老者伤口周围画了个淡青色的符文。

符文触肤即融，老者闷哼一声，原本外翻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合拢，连渗出的血珠都凝结成了暗红的痂。

“这……这是青云界失传的‘青木回春符’？”老者猛地睁大眼睛，浑浊的瞳孔里满是震惊，“不对，你这符文里还藏着别的门道，像是……像是三百年前‘界域禁碑’上的纹路！”

林清玄点点头，将那枚界域残章递过去：“晚辈也不知这符文的来历，是创世残片自动推演的。倒是前辈这枚残章，似乎与我胸前的玉佩同源。”

老者颤抖着接过界域残章，指尖抚过残章上模糊的刻痕。当残章与林清玄胸口的玉佩距离不足三尺时，两道青光突然暴涨，在半空中交织成一道完整的星图——那星图以青云界为中心，无数细小的光点沿着复杂的轨迹汇聚，最终指向一个散发着煌煌金光的巨大星团。

“天衍界……这是天衍界的‘灵气掠夺阵’！”老者的声音带着哭腔，“三百年前，初代林清玄就是用创世残片和界域残章布下‘界域禁碑’，才挡住了这阵法的第一次运转！可现在……你看这些光点的轨迹，禁碑的封印已经快被完全破解了！”

林清玄顺着老者的指尖看去，只见星图中代表青云界的光点正在以极快的速度黯淡，而那些连接天衍界的轨迹上，流淌着与玄铁甲修士体内同源的黑色灵气。他瞬间明白了——天衍界所谓的“上贡”，根本就是这掠夺阵的伪装，他们在一点点抽干青云界的灵气本源，用来滋养自己的位面。

“难怪青云界的灵气一年比一年稀薄，连灵田都开始歉收。”林清玄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们不是在掠夺资源，是在谋杀整个青云界！”

老者重重叹了口气，将界域残章与创世残片并放在掌心。两道青光融合处，浮现出一行古老的文字：“禁碑破，万域枯；残片合，界门开。”

“这是初代林清玄留下的谶语。”老者解释道，“当年禁碑被天衍界打碎，残片散落各方。创世残片是核心，界域残章是钥匙，还有五枚‘域灵碎片’藏在青云界各处，只有集齐所有碎片，才能重铸禁碑，彻底切断天衍界的掠夺阵。”

“域灵碎片？”林清玄追问。

“是用青云界五大域的本源灵气凝结而成的。”老者指向星图中五个闪烁的光点，“南域的‘炎灵碎片’在落霞镇附近的火山深处，东域的‘水灵碎片’藏在瀚海冰原，西域的‘风灵碎片’据说被风沙族守护，北域的‘土灵碎片’埋在万仞石林，中域的‘天灵碎片’……”

老者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悲痛：“中域是当年青木宗的山门所在，禁碑破碎后被天衍界设为‘囚灵狱’，天灵碎片应该就在那里，可近百年来，没人能活着从囚灵狱出来。”

林清玄沉默了。五枚碎片，三个在险地，一个被异族守护，还有一个在天衍界的核心据点，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别灰心。”老者拍了拍他的肩膀，“创世残片选中你，自然有它的道理。你看这星图，当年初代林清玄布下的禁碑，不仅能挡掠夺阵，还在青云界各处留下了‘传承节点’，只要找到这些节点，就能快速提升实力，甚至……”

老者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溅在界域残章上，残章竟发出一阵温暖的红光，将血沫吸收殆尽。老者愣了愣，随即露出狂喜的表情：“我的‘青木本源’能滋养残章！孩子，或许我们能提前启动一个传承节点！”

“在哪？”林清玄立刻问道。

“幽雾林深处的‘聚灵古坛’，那是当年青木宗的一处分支据点。”老者挣扎着站起身，桃木杖在地面一顿，前方的灌木丛自动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条被落叶覆盖的小径，“快随我来，天衍界的追兵说不定已经发现了这里的灵气波动。”

两人沿着小径往密林深处走，沿途的树木越来越古老，空气中的灵气也越发浓郁。林清玄能“看”到，这些古树的根系在地下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络，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天地灵气，却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着，无法滋养青云界的土地。

“这是‘锁灵阵’，天衍界布下的。”老者咬牙道，“他们不仅要掠夺灵气，还要把青云界变成永远的‘灵气荒漠’，让我们世世代代都只能当他们的奴隶！”

穿过一片散发着荧光的苔藓地，一座半埋在泥土里的石台出现在眼前。石台约有三丈高，上面刻满了与界域残章同源的符文，只是大多已经模糊不清，唯有台顶的凹槽里，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青光。

“这就是聚灵古坛。”老者指着凹槽，“把创世残片和界域残章放进去试试。”

林清玄依言照做。当两块残片落入凹槽的瞬间，整座石台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地下的古树根系发出“咔嚓”的断裂声，那些被锁灵阵压制的灵气如同挣脱牢笼的野兽，疯狂地往古坛汇聚。

“嗡——”

石台顶端的符文亮起，一道青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将幽雾林的夜空照得如同白昼。林清玄感觉自己的识海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无数关于修炼的感悟涌了进来——那是青木宗历代修士对灵气的理解，是初代林清玄对禁碑符文的注解，甚至还有如何破解锁灵阵的方法。

他的修为也在飞速攀升，炼气七层、八层、九层……当突破到筑基期时，青金色光柱才缓缓收敛，古坛上的符文也暗淡了下去。

“筑基了……”林清玄感受着体内奔腾的灵气，只觉举手投足间都有使不完的力气。更重要的是，他能清晰地“看见”周围锁灵阵的节点，只要愿意，随时可以毁掉幽雾林的这部分阵法。

“好孩子，好小子啊！”老者笑得老泪纵横，“三百年了，聚灵古坛终于再次启动！有了这个节点，我们就能逐步破解锁灵阵，让青云界的灵气慢慢恢复！”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密集的破空声。林清玄抬头望去，只见数十道黑影正朝着古坛的方向飞来，为首的正是之前被他重创的那名玄铁甲修士，此刻他的断臂已经用灵气临时接续，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抓住他们！宗主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玄铁甲修士嘶吼着，手中的法器喷出黑色的灵气炮，直取聚灵古坛。

“你带着残片走！”老者将创世残片和界域残章塞进林清玄怀里，桃木杖猛地顿地，无数青藤从地下钻出，在古坛周围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我这把老骨头，还能为青云界挡一会儿！”

“前辈！”林清玄眼眶一热。

“快走！”老者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期许，“找到五枚域灵碎片，重铸禁碑，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青藤屏障在灵气炮的轰击下剧烈摇晃，眼看就要破碎。林清玄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他深深地看了老者一眼，转身钻进了身后的密林。

“想跑？没那么容易！”玄铁甲修士冷笑一声，分出一半人手追击林清玄，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继续轰击屏障。

林清玄在密林中狂奔，创世残片在识海投射出周围的地形，帮他避开了所有障碍。他能听到身后追兵的怒吼，能感觉到他们的灵气锁定，可他不敢回头——他知道，老者用自己的性命为他争取的时间，每一秒都无比珍贵。

不知跑了多久，身后的追兵渐渐被甩开。林清玄停在一处悬崖边，望着下方翻滚的云海，胸口的创世残片和界域残章还在微微发烫。

他掏出界域残章，借着月光再次看向那行古老的文字：“禁碑破，万域枯；残片合，界门开。”

“界门开……”林清玄喃喃自语，“是打开通往天衍界的门，还是……打开青云界新生的门？”

答案或许只有找到所有残片，才能揭晓。

他将残片贴身藏好，深吸一口气，朝着南域火山的方向纵身跃下。云海在他脚下翻腾，像极了地球老家的大海。林清玄突然笑了——从一个普通的地球社畜，到肩负整个位面希望的反抗者，这趟穿越，还真是一点都不无聊。

只是不知落霞镇的阿虎有没有藏好，不知幽雾林的老者能否撑到最后，不知那些散落的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