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美兰故意做出怀念的神色，声音里充满了无限的惋惜，“依依那孩子，不仅人长得漂亮，嘴巴甜，家世也好。她要是嫁进来，跟我们明轩那就是强强联合，不知道能省多少事呢。”
“白依依”三个字一出口，餐桌上的气氛彻底降到了冰点。
陆明轩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眼神躲闪，既有一丝被母亲说中心事的窃喜，又怕父亲当场发飙。
顾念始终低着头，没人看见她嘴角勾起了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
白依依？
强强联合？
周美兰大概还不知道，她口中那个“能干”的白依依，回国第一件事就是花着陆明轩的钱疯狂扫货，住着陆明轩的公寓，盘算着怎么把我这个正牌未婚妻踢出局。
她唯一擅长的，大概就是在床上“帮衬”你儿子吧。
“你给我闭嘴！”
陆振邦终于忍无可忍，他猛地拍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震得桌上的汤碗都溅出了几滴汤汁。
他怒视着周美兰，眼神锐利如刀。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念念是明轩的未婚妻，是我们陆家板上钉钉的儿媳妇！你当着孩子的面，提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做什么？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吗！”
周美兰被吼得一愣，脸上顿时挂不住了，眼圈一红，委屈地辩解：“我……我也是为了明轩好啊！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顾念，她除了那点股份，还能给我们家带来什么？”
“你——”陆振邦气得手指发抖。
“陆伯伯，伯母，”
顾念终于抬起了头，声音依旧是那样的温柔平静，仿佛刚才那场风暴与她毫无关系。
她甚至对周美兰露出了一个体谅的微笑，那笑容干净又纯粹，反而衬得周美兰的嘴脸越发丑陋。
“伯母也是心疼明轩，我明白的。”
她的话音轻柔，像一片羽毛落在每个人的心上，却带着千钧之重。
“伯母您说得对，我们顾家现在确实没人了，风光不再。”
顾念坦然承认，甚至微微垂首，姿态谦卑得让周美兰都有些意外。
陆明轩的嘴角不自觉向上翘了翘，看吧，她自己都认了。
“在生意上，在人脉上，我的确给不了明轩任何实质性的帮衬。”
她顿了顿，仿佛在组织语言，才继续说：“我能给明轩的，也只剩下爸爸留给我的那点股份了。”
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陆明轩的笑容僵在脸上。
周美兰脸上的得意也凝固了。
饭桌上的气氛，因为这句看似示弱的话，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顾念像是没有察觉到这微妙的变化，她甚至露出了一个更加体贴的微笑，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不过说起来，也幸好还有这点股份在。”
她轻轻放下手中的汤匙，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然，明轩想要名正言顺地坐稳陆氏集团继承人的位置，怕是……还要多费不少周折呢。”
这番话，每一个字都裹着蜜糖，内里却藏着最锋利的刀刃。
她没有威胁，没有叫嚣，她只是在陈述一个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却从不敢宣之于口的事实。
没有她顾念这15%的股份加持，陆明轩这个所谓的“继承人”，在董事会那群老狐狸面前，就是个根基不稳的空架子！
周美兰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她想反驳，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顾念说错了吗？
没有！
她说的全都是事实！
可正是因为是事实，才更加诛心！
陆明轩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像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所有的无能和依赖都被***裸地摊开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放在桌下的手，死死攥成了拳头，他能说什么？
说他不需要顾家的股份？
那是在自欺欺人。
说他凭自己也能搞定一切？
连他自己都没有这个底气。
顾念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冷笑。
你们影响我吃饭的心情，我还能让你们好好吃饭了？
她偏不。
她还要再添一把火，将他们最后那点可笑的体面也烧个干净。
顾念的目光转向陆明轩，眼神里充满了“信任”与“鼓励”，那份伪装出来的善意，比任何鄙夷都更具侮辱性。
“当然了，我相信以明轩的能力，就算真的没有我的股份，凭着自己的实力去和公司里那些有资历的长辈们竞争……虽然会辛苦很多很多，但……”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做出认真思索的模样，最后给出一个轻飘飘的结论。
“……应该，也没问题吧？”
那句“应该”，那个上扬的疑问尾音，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陆明轩和周美兰的脸上。
啪！
响亮，且**。
陆振邦始终没有说话，他只是沉着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他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表态。
他默认了顾念说的每一个字。
周美兰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几乎要喘不上气。
陆明轩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那是一种混杂着极致羞辱和暴怒的眼神，恨不得立刻就扑上来，将眼前这个巧笑嫣然的女人撕成碎片。
他想杀了她。
这个念头疯狂地在脑海里叫嚣。
顾念当然感受到了那股几乎要将自己洞穿的杀意。
可她不怕。
恰恰相反，她心里升起一股得意。
你看，这就对了。
顾念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要紧事，脸上那份伪装出来的“体谅”瞬间化为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目光从陆明轩那张铁青的脸上移开，转向已经气到快要厥过去的周美兰。
“对了，伯母，”
“依依回来了，您还不知道吗？”
周美兰下意识地转过头，用一种询问又带着惊疑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儿子。
陆明轩同样猝不及防。
他完全没想到，顾念的攻击会转向这样一个诡异的方向。
她提白依依做什么？
难道她想当场撕破脸，控诉他不忠？
可看她的表情，又不像。
那份平静，那份坦然，让他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股更深的不安。
“对，”
他喉咙发干，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语气僵硬地试图将这个话题终结，“今天回来的。”
他以为这就算完了。
可他太小看顾念了。
顾念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是啊，”
她感叹似的说，目光在陆明轩和周美兰之间流转，最后，用一种分享秘密般的亲昵口吻，投下了最后一颗炸弹。
“还是我和明轩，一起去机场接回来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