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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蒋贵妃与沈墨晟几次交锋没讨着好,便艳眸一转,寻她撒气:“太子此番经历诸多磨难,方得侥幸回京,想必还不知京中有番趣事。”
众人循着贵妃目光望去,缩在角落的顾绮梦便暴露在各怀着心思的视线面前。
殿内暖香烤得人发汗,顾绮梦却只觉连身前案桌都冰寒刺骨。
蒋贵妃含笑道:“昔日在太子落难之时,便狠心悔婚的顾氏千金,如今已是一介罪奴,太子可知晓?”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寡言的沈墨晟吐出八个字,便合目不再言语。
“说的正是。”蒋贵妃轻睨他一眼,观察他的反应,“这罪奴本不该登堂入室,而应该直接处死!今日只因要给明玉诊脉,才侥幸入宫,不如要她献舞,以博太子一乐?”
顾绮梦面色一白:“可是妾身还要照顾孩子。”
“是了,是本宫想的不周到。”蒋贵妃假意道歉,却步步紧逼,“顾家千金性子清高,从不愿意以歌舞取乐众人,哪怕是为陛下献舞,恐怕也会觉得辱没身份吧?”
三言两语,便将顾绮梦打成藐视陛下的罪人!
顾绮梦哪敢再推,含泪起身:“妾一介罪奴,并无身份可言,愿为陛下献舞。”
寻常人献舞,都有合身衣衫,她却毫无准备,只能换上方才**的衣服。
绯色水袖,领口微敞,曲线勾勒毕露,衬得人媚态丛生。
见她掩面上场,众人眼中的鄙夷更添三分。
然而,接下来的情景却让人大吃一惊。
传闻中从未跳过舞的顾绮梦,竟像是换了个人,一曲《桃夭》跳得酣畅淋漓。
连目光极为挑剔的圣上都不禁赞道:“好!”
顾绮梦眼中掠过喜色,蓦然下跪叩首:“多谢陛下赞赏,妾身斗胆,想求一个恩典。”
蒋贵妃见她还敢得寸进尺,冷笑一声,再度挑拨:“莫不是见太子归来,想要与他重修旧好?顾氏,你可别忘了,自己已有郡王血脉!”
一句话,封死顾绮梦所有退路。
就连圣上的赞赏之色也淡了几分:“顾氏,朕可以赐你恩典,但不能是离开郡王府,或者与太子有关!”
顾绮梦额头紧贴金砖,嗓音谦卑:“妾身对君王忠贞不渝,求这恩典,只是想要圣上开恩,让太医给孩子治病!”
“哦?”圣上侧目,“刚才不是已看过太医?”
事关明玉,顾绮梦嗓音不觉哽咽:“妾身愚钝,竟因哄孩子耽搁了时间,未及把脉,便匆匆赴宴了......”
她能感受到,沈墨晟那薄凉嘲讽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而她微贱不堪,哪怕明知是他设计,根本没让太医前来,也不能将他供出,否则便是私通之罪。
即便她费尽口舌,辩明清白,可一个是被人踩在脚底的罪奴玩物,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又有谁会帮她?
圣上望向沈墨钧,后者神态敷衍:“确实如此,儿臣已训斥过这蠢妇,父皇尽可责罚。”
“可怜一片慈母之心。”圣上微叹,“宣李太医。”
顾绮梦眸中闪过希冀。
竟是李太医!从前顾家旧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