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

我睁开了眼。

鼻腔里没有消毒水的味道。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熟悉的香水味。

“深海之谜”。

我能动了。

我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有温度。

不是病床上那块冰冷的烂肉。

我坐了起来。

身上盖着柔软的丝被。

这里是我的卧室。

滨江一号的顶层平墅。

窗外的天色，是清晨的微光。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镀上一层金色。

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阿绥，你醒啦？”

一个温柔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浑身一僵。

这个声音，我在地狱里都忘不掉。

我慢慢转过头。

乔欣然穿着我的白衬衫，光着两条笔直的腿，正端着一杯咖啡朝我走来。

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三颗，露出精致的锁骨。

她的头发还有些湿润，显然是刚洗过澡。

脸上挂着甜美的，无懈可击的笑容。

和我记忆里，在病床前讨论怎么杀我的那张脸，一模一样。

我重生了。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的大脑。

我不是在做梦。

我真的回来了。

“怎么了？傻看着**嘛？”

她把咖啡递到我面前，顺势坐在床边，身体紧紧贴着我。

“是不是没睡好？昨晚喝太多了。”

我接过咖啡杯，指尖有些发抖。

我看着她。

这张我爱了十年，也恨了一辈子的脸。

她眼里的关切那么真。

真到足以骗过上一世的我。

我需要确定时间。

我放下咖啡，拿起枕边的手机。

屏幕亮起。

日期是，4月17日。

距离那场要了我命的车祸，还有整整三个月。

三个月。

足够了。

足够我把他们欠我的，连本带利，全部讨回来。

我的心跳得很快。

不是因为激动。

是因为压抑不住的，沸腾的恨意。

但我脸上，必须平静。

我甚至要挤出一个微笑。

“没事，做了个噩梦。”

我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梦见公司出事了。”

“呸呸呸，”乔欣然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我的嘴唇，“大早上的别说不吉利的话。”

“有你在，公司怎么会出事呢？”

她靠过来，头枕在我的肩膀上。

“对了阿绥，跟你说个事。”

“顾哲他最近不是在弄一个新能源的项目吗？前景特别好，就是前期资金缺口有点大。”

“你看，能不能从天盛这边，先投五个亿给他？”

来了。

一切都对上了。

上一世，就是从这笔投资开始的。

顾哲，她的老情人。

用我给的五个亿作为启动资金，创立了“启航科技”。

然后像水蛭一样，趴在天盛集团的身上吸血。

最后，反过来一口，把天盛吞得渣都不剩。

而我，就是那个亲手递刀子的傻子。

我的手指，紧紧捏着手机。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但我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现在还不能翻脸。

绝对不能。

我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动作和从前一样温柔。

“五个亿，不是小数目。”

我用一种为难的语气说。

“公司最近现金流也挺紧张的。”

乔欣然立刻从我怀里抬起头。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带着一丝委屈和不满。

“阿绥，你怎么了？”

“以前你从来不会拒绝我的。”

“顾哲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帮他，不就是帮我吗？”

看。

多熟练的道德绑架。

上一世的我，就是吃这一套。

只要她一皱眉，我就心疼得不行。

别说五个亿，就是要我的命，我都会给。

然后，我就真的把命给了她。

我心里冷笑。

脸上却露出一丝宠溺的无奈。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吗？”

“只是这笔钱要动用，得走董事会的流程。你也知道，公司里那帮老家伙……”

乔欣然的脸色缓和下来。

她重新靠回我怀里，像只温顺的猫。

“我知道你最好了。”

“董事会那边，你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当然。”

我笑着说。

“为了你，什么办法我都能想到。”

我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

闻着那股让我恶心的香水味。

心里已经开始盘算。

乔欣然。

顾哲。

还有我的好堂弟，燕皓。

你们的死期，就从今天开始倒计时。

这一世，我要让你们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