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彻的“出差”提前结束了。周日傍晚，他拖着那个几乎没有动过的登机箱，像往常一样回到了家。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惊动了客厅里的姜晚。

她正蜷在沙发上看一部无聊的综艺节目，身上还穿着邝彻出门前她穿的那套家居服，头发随意地挽着，脸上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倦怠，还有一点点…心虚。看到邝彻进来，她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堆起有些夸张的惊喜：“阿彻？你怎么提前回来了？不是说事情很麻烦吗？”她站起身，迎了过来，想帮他拿箱子。

邝彻避开了她的手，自己把箱子放在玄关。“提前处理完了。”他的声音很平淡，目光在她脸上扫过，那眼神平静得让姜晚心底莫名一寒。“在家闷坏了吧？看你气色不太好。”他一边换鞋，一边状似随意地问。

“没…没有啊。”姜晚眼神闪烁，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可能…可能昨天没睡好。”她不敢看邝彻的眼睛，转身快步走向厨房，“饿了吧？我给你弄点吃的？”

“不用忙。”邝彻换好鞋，径直走向客厅，在沙发上姜晚刚才坐过的位置坐下，还能感受到一点残留的体温。他拿起遥控器，关掉了聒噪的电视。客厅瞬间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安静。

姜晚端着杯水从厨房出来，感受到这不同寻常的寂静，脚步顿住了。她站在沙发几步远的地方，有些不安地看着邝彻。邝彻靠在沙发背上，姿态放松，甚至带着一丝慵懒。他拿起茶几上姜晚的手机——那部她总是小心翼翼藏着的手机。

“晚晚，”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珠子砸在地板上，清晰得刺耳，“手机密码，还是我的生日吗？”

姜晚的脸色“唰”一下白了，手里的水杯差点没拿稳。“你…你拿我手机干嘛？”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邝彻没回答，只是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地点了几下。屏幕亮起，提示输入密码。他输入了“0315”——他的生日。

屏幕显示：密码错误。

邝彻似乎毫不意外，甚至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一点温度。他抬眼看向姜晚，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哦？换密码了？看来，是有什么不想让我知道的东西了？”

姜晚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冲破胸腔。她强作镇定，声音却控制不住地拔高：“邝彻！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查我手机？你还有没有点基本的信任和尊重！”她试图用愤怒来掩饰内心的慌乱。

“信任？尊重？”邝彻重复着这两个词，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脸上的慵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洞悉一切的了然。“姜晚，告诉我，城郊‘云栖温泉’，玫瑰汤屋的私汤，泡得舒服吗？陆沉舟的‘服务’，还让你满意吗？”

轰！

姜晚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所有的血液瞬间涌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彻骨的冰冷和恐惧。她的嘴唇哆嗦着，脸色惨白如纸，眼睛瞪得极大，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他知道了！他怎么会知道？！

“你…你跟踪我？！”巨大的震惊和恐慌让她失声尖叫起来，声音尖利刺耳。

“跟踪？”邝彻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姜晚。他的身高带来强大的压迫感，阴影完全笼罩了她。“我只是恰好有朋友，也去那里放松，又恰好，看到了不该看的一幕。”他停在姜晚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姜晚，我们结婚七年了。七年，就换来你衣领上的香水味，换来的密码错误，换来你和旧情人去泡温泉？”

“不是的！阿彻，你听我解释！”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姜晚，她语无伦次，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我…我和陆沉舟…我们只是…只是老同学叙叙旧…那天…那天在温泉是意外…我喝多了…”她伸出手，想去抓邝彻的胳膊，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邝彻猛地一挥手，狠狠甩开了她伸过来的手。力道之大，让姜晚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叙旧？喝多了？”邝彻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淬了冰的鞭子，狠狠抽在姜晚脸上，“姜晚，**当我是傻子吗？！你身上的香水味是叙旧？密码改了是叙旧？和他在温泉里也是叙旧？！”他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得姜晚头晕目眩，浑身发冷。

“我…”姜晚靠着墙，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巨大的羞辱和恐惧让她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只剩下哭泣和颤抖。

看着眼前这个哭得梨花带雨、曾经是他妻子的女人，邝彻心底最后一丝残存的、可笑的温情也彻底熄灭了。他看着她，眼神像是在看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忍耐，在这一刻彻底撕裂，露出了底下狰狞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