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氏集团总部顶层。巨大的落地窗外,是A城璀璨的夜景,霓虹闪烁,车流如织,
勾勒出一幅繁华鼎盛的画卷。室内却一片静谧,只有恒温系统发出低微的嗡鸣,温暖如春。
厉堇寒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桌上没有堆积如山的文件,只有一杯醒好的红酒,
在柔和的灯光下折射出深邃的宝石红色光泽。他背对着城市的灯火,
面朝着办公桌对面墙壁上悬挂的那一面巨大的、几乎占据整面墙的液晶屏幕。屏幕上,
被分割成十几个小画面。每一个画面,都是同一个场景的不同角度——西伯利亚,
伊尔库茨克州第17号矿场,那个巨大的露天矿坑。画面是高清的,
甚至能看清矿坑边缘被寒风吹动的、肮脏的积雪。镜头主要聚焦在矿坑底部那片忙碌的区域。
穿着破烂棉衣、如同蝼蚁般渺小的矿工身影在画面中移动着,他们拖着沉重的矿筐,
挥舞着铁镐,在监工皮鞭的驱赶下,像不知疲倦的工蚁,在巨大的矿坑里挖掘、搬运。
厉堇寒修长的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极有韵律的轻响。他的目光,
精准地锁定在其中一个小画面上。那个画面被特意放大了一些。
镜头清晰地捕捉到一个格外瘦小的身影。裴雪遥。
她裹在那件过于宽大的、沾满黑灰色煤灰的破棉袄里,像一只笨拙的企鹅。
她正吃力地拖着一个几乎和她半身高的巨大藤筐,在倾斜湿滑的矿坑坡道上艰难地向上挪动。
沉重的脚镣拖在碎石和冻土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隔着屏幕似乎都能感受到那份艰难。
每一次用力,她瘦弱的身体都像风中残烛般剧烈地摇晃,
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沉重的矿筐拖拽着滚落下去。她的动作极其缓慢,明显落后于其他人。
一个身材高大、穿着厚皮袄的监工(正是矿场负责人瓦西里)提着皮鞭,骂骂咧咧地走过去。
他扬起手中的皮鞭,毫不留情地朝着裴雪遥的后背狠狠抽了下去!“啪!”一声脆响,
即使在无声的画面里,也能感受到那份力道。裴雪遥的身体猛地向前一扑,
重重地摔倒在冰冷的碎石地上!沉重的矿筐也翻倒,里面的矿石滚落一地。瓦西里走上前,
用厚重的皮靴狠狠踢了她几脚,似乎在咆哮着什么。裴雪遥蜷缩在地上,身体痛苦地抽搐着,
过了好一会儿,才挣扎着,用那双戴着铁铐、早已冻得红肿溃烂的手,支撑着地面,
极其缓慢地、摇摇晃晃地重新爬起来。她重新扶起矿筐,
开始一块一块地捡拾散落在地上的沉重矿石。她的动作僵硬而迟缓,
每一次弯腰都显得无比艰难。镜头拉近,
可以清晰地看到她额头上有一块新鲜的、还在渗血的伤口,应该是刚才摔倒磕的。
她的脸颊冻得通红发紫,嘴唇干裂翻卷,眼神空洞麻木,
只有偶尔因为剧痛而微微抽搐的眼角,才泄露出她并非一具真正的行尸走肉。
厉堇寒端起桌上的红酒杯,凑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醇厚的酒液滑过喉咙,
带来一丝暖意和微醺。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屏幕,看着裴雪遥像一只被碾碎了翅膀的蝴蝶,
在泥泞和寒冷中徒劳挣扎。看着她那双曾经精心保养、涂着蔻丹的手,
此刻布满冻疮、裂口和煤灰,颤抖着去搬动沉重的矿石。
看着她因为寒冷和饥饿而不断哆嗦的身体。看着她一次次摔倒,又一次次在鞭打和呵斥中,
带着满身的伤痕和污秽,挣扎着爬起来,继续那毫无希望的苦役。
一丝冰冷的、如同寒冰乍裂般的笑意,在厉堇寒深邃的眼眸深处缓缓漾开。那笑意没有温度,
带着一种纯粹的、毁灭性的欣赏,像是在观赏一场精心编排的、结局早已注定的残酷戏剧。
他拿起桌面上一个精致的遥控器,对着屏幕按了几下。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