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间的窗户没关，风裹着烟味往楼下飘。刘哲和徐翔正坐在楼梯上抽烟。
“刘同学，正好看到你！”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两人抬头，就见一个女生快步走上楼，手里捏着个淡蓝色信封，径直递向刘哲：“刘哲，有人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刘哲眼皮都没抬，吐了口烟圈：“不要，谁让你送的，你还给她去。”语气里满是无所谓。
“哎别啊！”徐翔眼疾手快，一把从女生手里接了过来，“万一是好东西呢？”他边说边拆开信封，抽出一张印着小碎花的粉色信纸，扫了两眼就念出声：“刘鑫哲同学，我是高二五班王思齐，从开学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上你了……你可不可以做我女朋友？”
念完，徐翔愣了愣，又低头核对了遍收信人，才笑道：“嗨，不是给你的，是给刘鑫哲的。”
刘哲夹着烟的手猛地一紧，指节泛了点白。没等徐翔反应，他突然伸手夺过信纸，又把指间没燃尽的烟头按灭，连同信纸一起狠狠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哎！兄弟你这有点不道德吧！”徐翔看着他这举动，彻底摸不着头脑，“就算不是给你的，也得把信给刘鑫哲啊，你扔了算怎么回事？”
“给什么？”刘哲皱着眉，声音冷了几分，“一个高中生谈什么恋爱！”说完，他没再看徐翔，转身就往教室的方向走，背影透着股莫名的紧绷。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晃得沙沙响，讲台上老师的声音像隔了层雾，刘哲盯着摊开的政治课本，眼神却总不受控地往斜前方飘——刘鑫哲正低头记笔记，马尾辫随着写字的动作轻轻晃，阳光落在她发梢，镀了层软乎乎的金边。
他自己也说不清这股莫名的在意从哪来，直到头顶突然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刘哲同学，你的政治作业还没交。”
刘哲猛地抬头，撞进一片温和的目光里。阳光刚好透过窗户落在刘鑫哲身上，她校服领口的扣子系得整齐，手里还抱着一摞作业本，整个人像裹了层光，看得他心头莫名一滞，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刘哲？”见他没反应，刘鑫哲又轻唤了一声。
“刘哲？”第二声刚落，刘哲才猛地回神，清了清嗓子掩饰慌乱：“咳，什么事。”
“你的政治作业交给我，我要拿去老师办公室。”刘鑫哲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催促。
“政治作业？”刘哲皱了皱眉，一下午光顾着琢磨那封被他扔掉的信，早把作业忘到了脑后，“我没写。”
“没写？”刘鑫哲顿时急了，往前凑了凑，“那你赶紧补，我等你补完，不然要被老师说的。”
“我不补，你直接交去吧。”刘哲别开眼，故意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指尖却悄悄攥紧了笔。
“不交作业会被罚的！”刘鑫哲跺了下脚，又软下语气，“你要是实在不会，我的给你抄一下，就这一次，下次不能这样了。”说着，她从自己桌肚里抽出一份写得工工整整的作业，递到他面前。
刘哲盯着那页满是字迹的纸，又瞥了眼刘鑫哲认真的表情，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却还是硬着头皮别过脸：“不抄。”
“哎，你……”刘鑫哲看着他油盐不进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捏着作业本转身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后背都透着点委屈。刘哲看着她的背影，指尖在桌沿蹭了蹭，心里竟莫名泛起一丝悔意。
“晚上去外面吃吧！食堂那菜我都快吃吐了。”徐翔拍了下刘哲的肩膀，声音里满是对换口味的期待，直接打断了刘哲满脑子的懊恼。
“嗯。”刘哲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眼神还飘着，脑子里全是下午刘鑫哲转身时那蔫蔫的、透着委屈的背影，连徐翔说的“吃面”还是“吃炒饭”都没听清。
两人并肩走到学校门口的面馆，热气腾腾的面端上来，徐翔呼噜呼噜吃得香，刘哲却扒拉着面条，明明是平时爱吃的牛肉板面，此刻却觉得没滋没味，连汤底都寡淡得很。
刘鑫哲当时委屈的背影一直出现在他脑海，让他越吃越烦躁，干脆把筷子一放：“吃完了没？走了，回去睡觉。”
“这么早？”徐翔嘴里还含着面，抬头看了眼窗外刚暗下来的天，一脸不敢相信，“这才七点多，咱们平时不都得再逛半小时超市吗？”
刘哲没好意思说自己满脑子都是想找刘鑫哲解释，只能扯了个理由，语气硬邦邦的：“我妈说了，早睡早起身体好。”说着就起身拿起外套，脚步都比平时快了半拍。
“钉零零——”
尖锐的上课**突然划破走廊的喧闹，原本还在小声聊天的同学瞬间坐直身子。政治老师抱着一摞作业本走上讲台，推了推眼镜，清了清嗓子：“今天上课前，先跟大家说件事——要特别表扬一下刘哲同学，这次的政治作业完成得非常好，条理清晰，知识点也全对，大家可以多向他学习。”
话音刚落，刘哲直接愣住了，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讲台——他昨天根本没写政治作业，明明没交啊！
电光火石间，他忽然想起刘鑫哲凑过来问他要作业，他说没写，…想到这儿，他猛地转头看向身旁的刘鑫哲。
刘鑫哲正低头假装翻书，耳尖却悄悄红了，感受到他的目光，假装认真看书。
直到下课，作业本发下来，刘哲翻开自己的本子，看着上面娟秀工整的字迹，——跟刘鑫哲的笔记一模一样。他捏着作业本的指尖微微发烫，转头看向正在收拾东西的刘鑫哲，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鑫哲，走！去看打球！”刘鑫哲的同桌突然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高年级有个学长超帅，现在正在操场打呢，咱们去瞧瞧！”不等刘鑫哲点头，就拽着她的手腕往外走。
刘哲盯着两人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突然转头对徐翔说：“徐翔，去打球。”
“啊？”徐翔头都没抬，手里还握着笔，“我作业还没写完呢，打什么球啊，等会儿还要交……”
话没说完，刘哲直接抽走他手里的笔扔在桌上，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先别写了，走。”
两人刚到操场，就见看台边围了不少人，叽叽喳喳的。徐翔挠了挠头：“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平时没这么热闹啊。”
刘哲没接话，目光快速扫过人群，很快锁定了看台角落的刘鑫哲——她正和同桌坐在一起，视线落在球场中央，侧脸被阳光晒得有点红。他径直走向旁边空着的篮球架，随手拍了拍手里的球，心思却根本不在打球上，目光总忍不住往刘鑫哲的方向飘。
打了没一会儿，刘哲刚投进一个篮，转身就瞥见一个穿蓝色球服的男生抱着篮球，径直走向刘鑫哲，在她身边坐下。
“同学，带水了吗？”男生声音不算小，带着点刻意的爽朗，“我的水喝完了，能不能借我点？”
刘鑫哲愣了一下，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小声说：“我、我没带水，不好意思。”
“没带啊。”男生笑了笑，话锋一转，又凑近了些，“对了同学，这几天你怎么不给我回信？我之前托人给你的信，你看了吗？”
“什么信？”刘鑫哲彻底懵了，看看身边一脸茫然的同桌，又看看眼前的男生，眼神里满是无措，“我没收到过信啊……”
男生愣了愣，随即又笑起来，语气带着明显的表白意味：“没看到也没关系。刘鑫哲同学，你好，我是高二五班的王思齐，我喜欢你，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这话一出口，周围几个看热闹的人都小声议论起来。刘鑫哲脸瞬间红透，正想开口拒绝，一道冷冽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她不愿意。”
几人齐刷刷抬头，就见刘哲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握着篮球，额角沾着汗，眼神却透着股冷意。他快步走过来，盯着王思齐，又重复了一遍：“她不喜欢你，也不愿意做你女朋友。”
说完，不等王思齐反应，刘哲一把抓住刘鑫哲的手腕，拉着她就往操场外走。刘鑫哲被他拽得一个趔趄，下意识想挣开，却发现他的手抓得很紧，掌心的温度透过校服布料传过来，烫得她心跳都乱了。
“你干嘛啊！放开我！”刚走出操场，刘鑫哲就用力甩开刘哲的手，手腕上被攥过的地方隐隐发疼。
刘哲却没管她的反应，转过身盯着她，语气带着股说不清的紧绷：“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啊！”刘鑫哲被他盯得有点发怵，语气不自觉软了下来，“我也是第一次见他，他突然过来搭话……”
“不认识你还和他坐那么近？”刘哲打断她，眉头皱得更紧，语气里的不善藏都藏不住，“不认识他还让他跟你表白？”
“你有病吧！”刘鑫哲终于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心里的委屈和莫名其妙涌了上来，“我坐哪儿、别人跟我说什么，这关你什么事啊！”
“呵。”刘哲扯了扯嘴角，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掩饰什么，语速飞快地说道，“我这人心善，就是怕同学被陌生人骗。既然你这么不识好歹，那我确实多管闲事了。”
说完，他没再看刘鑫哲一眼，转身就往教学楼的方向走，脚步比来时快了不少，背影透着股莫名的烦躁。
“哎，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刘鑫哲站在原地，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又气又懵——明明是他不分青红皂白拉着自己走，现在倒成了自己不识好歹？她攥了攥手心，只觉得刘哲今天奇怪得让人摸不着头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