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把最后一只鸡腿夹给了三十岁的弟弟。理由是他在长身体。我刚做完手术,
碗里只有清汤寡水。我说我也想吃。我妈啪的一声摔了筷子。
“你一个赔钱货吃这么好干什么?将来还不是别人家的人!
”我看着那个啃得满嘴流油的巨婴,突然笑了。我是赔钱货?行。那我就让你们看看,
什么叫真正的赔钱。我拿出手机,拨通了房东的电话。“喂,李叔,这房子我不租了,
麻烦你把这两个非法入侵的人赶出去。”1.电话那头,李叔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小江啊,你……你说的是你爸妈?他们怎么非法入侵了?”我捂着腹部的伤口,
那里因为刚刚动怒,正一阵阵抽痛。“他们不是租客,我也不是二房东。我只是每月付钱,
让他们有个地方住。”“现在,我不付了。”我声音平静,像在说今天的天气一样淡然。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脏跳得有多快,快得要从喉咙里蹦出来。电话那头沉默了。
李叔是个好人,当初我租他这套市中心的高档公寓,一次性付了一年租金,
他就给了我不少优惠。他知道我爸妈和弟弟住在这里,我独自在外面合租。
他大概以为我们家是什么奇怪的组合,但从没多问过。“小江,是不是……跟家里吵架了?
别冲动,叔给你做主,你让你妈听电话。”我妈就坐在我对面,听到李叔的话,她冷笑一声,
把嘴里的骨头“呸”地吐在桌上。“让她听?她算个什么东西!反了天了她!”“江莱!
我告诉你,你今天敢让你李叔把我们赶出去,我就死在这病房里!”她声音尖利,
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刺耳,引得隔壁床的病友和家属纷纷侧目。我弟弟江涛,
那个三十岁的“长身体”的巨婴,终于从鸡腿里抬起头。他嘴唇油亮,眉头紧锁,
一脸不耐烦。“姐,你又闹什么?妈就说你两句,你至于吗?”“赶紧跟李叔说你在开玩笑,
我下个月还想换个新手机呢,你别把事情搞砸了。”我看着他们,一个在威胁,一个在命令。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话术。三十年来,日日如此。我嘴角动了动,腹部的伤口又疼了起来。
我得的是急性阑尾炎,做的微创手术。医生嘱咐要清淡饮食,卧床休息,避免情绪激动。
可从我被推进手术室,到被推出来,我妈念叨的都是:“一个阑尾炎花这么多钱,真是造孽!
”“你弟弟下个月的宝马车贷还没着落,你倒好,先进医院了!”我躺在病床上,
麻药劲儿还没过,听着这些话,只觉得浑身发冷。为了不断供,
我在病床上还在抱着笔记本电脑,远程给老板处理一个紧急项目。医生来查房,看到我这样,
眉头皱得死紧。“病人怎么还在工作?家属怎么搞的!不想要命了?”我妈立刻堆起笑脸,
指着我对医生说:“医生你别怪她,我这女儿,就是有事业心,闲不下来。
”我当时就把电脑合上了。心里有什么东西,在那一刻,碎了。现在,
看着我妈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我只觉得可笑。我对电话那头的李叔说:“李叔,
您都听到了。我没有开玩笑,请您现在就过去,让他们搬走。租金和违约金,
我一分钱都不会少您的。”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我妈没想到我敢这样做,她愣住了,
足足三秒钟。然后,她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猛地扑过来,想抢我的手机。“反了!
你这个白眼狼!我打死你!”她的手还没碰到我,就被一只大手拦住了。是隔壁床的家属,
一个壮实的北方大哥。他皱着眉,“大姐,您干什么?她还是个病人!”我妈愣了一下,
随即开始撒泼,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养了个女儿,
就是个讨债鬼啊!”“她要逼死我们全家啊!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我冷冷地看着她表演。
江涛在一旁手足无措,嘴里还塞着肉,含糊不清地劝:“妈,你别这样,
快起来……”他的眼神却飘向我,带着怨毒和一丝恐惧。他怕的不是我妈死,
而是怕他没地方住,没钱花。我闭上眼睛,感觉一阵眩晕。护士闻声赶来,看到这场面,
立刻去叫了医生和保安。病房里乱成一团。我却在这一片混乱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天塌下来了。不,是他们头顶的天,塌了。而我,终于自由了。我妈的哭嚎还在继续,
但我已经听不清了。我的手机又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接了。电话那头,
是我爸那永远带着一丝讨好和懦弱的声音。“莱莱,你妈她……她也是气话,你别当真。
你李叔真的来了,带着物业保安,说要清我们出去……这,这让我们脸往哪儿搁啊?
”2.“脸?”我轻笑出声,气息有些不稳,牵动了伤口,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你们还有脸吗?”我爸在电话那头噎住了,半晌才说:“莱莱,怎么跟爸爸说话呢?
我们是你爸妈,你弟弟是你亲弟弟,一家人,哪有隔夜仇?”“你先把李叔打发走,
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好好说,行不行?”回家?哪个家?那套我每月付一万二租金,
却连一把钥匙都没有的“家”吗?还是我那个挤在城市另一头,月租一千五,
连窗户都没有的“合租隔断间”?我妈在病房里闹得天翻地覆,最终被保安“请”了出去。
江涛骂骂咧咧地跟在后面,临走前还回头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整个世界都清净了。隔壁床的大哥给我递过来一个削好的苹果,叹了口气。“妹子,想开点,
这世上,不是所有父母都配叫父母的。”我接过苹果,轻声道了句谢。眼眶有些发热,
但我忍住了。我不能哭。我为他们流的泪,已经够多了。电话里,我爸还在絮絮叨叨。
“……你妈就是那个脾气,刀子嘴豆腐心。你弟弟也不懂事,你多让着他点,毕竟他是男孩,
将来要传宗接代的。”又是这套说辞。从小听到大,我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我平静地打断他:“爸,李叔有没有告诉你们,他会把屋里的东西都打包扔出来?”“什么?
”我爸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那怎么行!你妈那些名牌包,
你弟弟的游戏机……那都是钱啊!”我笑了。那些东西,哪一样不是用我的钱买的?
“那你最好现在就赶回去,晚了,可能就只能去楼下垃圾桶里找了。”“江莱!
”我爸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严厉,“你非要做到这么绝吗?”“是你们逼我的。
”我挂断电话,然后将我爸、我妈、我弟,所有和他们有关的亲戚的电话,全部拉黑。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护士进来给我换药,看我脸色苍白,
关切地问:“要不要通知你家人?”我摇了摇头,“我没家人。”护士愣了愣,没再多问,
只是动作放得更轻了。夜里,我做了个梦。梦回我上大学那年,我拿了国家奖学金,八千块。
我高兴地给我妈打电话,说想用这笔钱给自己买一台笔记本电脑。我妈在电话里沉默了很久,
然后说:“你一个女孩子,用那么好的电脑干什么?你弟弟上高中了,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
你把钱打回来,给他报个好点的补习班。”我争辩了几句,我妈就在电话里哭了起来,
说我没良心,不知道心疼家里。最后,我还是把钱打了回去。开学后,同学都有了电脑,
只有我,还在用纸笔一遍遍地画图,去机房要排长长的队。后来我才知道,那笔钱,
根本没用在给我弟报补习班上。而是被我妈拿去,给我弟买了他心心念念的最新款游戏机。
梦里,那个十九岁的我,躲在宿舍的被子里,无声地哭泣。醒来时,枕头湿了一片。
天还没亮,窗外一片漆黑。我拿起手机,点开银行APP。看着那个长长的转账列表,
每一笔都清晰地标注着“家用”、“弟弟生活费”、“车贷”。我一笔一笔地看,
像是在看自己被凌迟的记录。然后,我按下了删除键。不是删除记录,
而是停止了所有的自动转账和代扣。那个给江涛买的宝马3系,每月八千的车贷,
是我绑定的自动还款。这个月,该扣款了。我想,银行应该很快就会联系他了吧。第二天,
我办理了出院手续。我没回那个合租屋,而是拖着行李箱,直接找了家酒店住下。
站在酒店明亮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车水如龙,我感到一种久违的轻松。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点开,是我弟江涛。“姐,4S店给我打电话了,
说车贷逾期了,要拖车!你搞什么鬼?赶紧把钱还上!”隔着屏幕,
我都能感受到他的气急败坏。我慢悠悠地回了一句。“哦,忘了告诉你,
那辆车登记在我名下。逾期的后果,是我信用受损。”“所以,
我已经让拖车公司把它拖走了。”“你想开车?自己去挣钱买吧,我亲爱的弟弟。
”发完短信,我把他这个号码也拉黑了。没过几分钟,一个新的陌生号码又发来短信,
是我妈。内容不堪入目,各种诅咒和谩骂,说我蛇蝎心肠,不得好死。我面无表情地看完,
拉黑,删除。像是在清理手机里的垃圾。叮咚。又一条短信。还是陌生号码。
我以为又是他们,正想直接拉黑。但这次,内容却不一样。“江莱,我是你舅妈。
你爸妈带着你弟来我家了,说你把他们赶出去了,是不是真的?”舅妈是我妈的亲姐姐,
但和我妈关系很一般。因为舅妈家生的是儿子,我妈总觉得她高人一等,
话里话外总是带着酸味。我犹豫了一下,回了过去。“是真的。”“你这孩子,
怎么这么犟呢?你妈都快急疯了。”我看着这行字,冷笑。急疯了?是没地方住了,
没钱花了,急疯了吧。我正想把这个号码也拉黑,对方又发来一条。
“你爸刚才给你奶奶打电话了,哭着说你在外面不学好,要把他们逼死。你奶奶心脏不好,
听完就晕过去了,现在送到镇上医院了!”我的心,猛地一沉。奶奶……从小到大,
在这个家里,只有奶奶是真心疼我的。每次我妈骂我,她都会护着我。有好吃的,
她会偷偷塞给我。我爸妈的电话我可以不接,
但奶奶……我立刻拨通了我爸以前用过的一个老家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是我爸的声音,带着哭腔。“莱莱啊,
你终于肯理我们了……你奶奶她……她快不行了……”3.“奶奶在哪个医院?哪个科室?
哪个病房?”我连珠炮似的问道,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我爸在那头支支吾吾:“就……就在镇卫生院……急诊……”“哪个医生负责?我问问情况。
”我的手心里已经全是冷汗,立刻就要上网查卫生院的电话。“哎呀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我爸的语气突然变得不耐烦,“你赶紧回来!医生说要见家属,要……要准备后事了!
”准备后事?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不可能!过年的时候我回家看她,
她身体还很硬朗,每天还能去村口散步。怎么会突然……“你别是骗我的。
”我的声音在发抖。“我骗你干什么!你奶奶都这样了,你还怀疑我们?江莱,
你还有没有良心!赶紧买票回来,不然你连你奶奶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说完,
他就把电话挂了。我拿着手机,呆立在原地。窗外的阳光照进来,很暖,我却觉得浑身冰冷。
回,还是不回?理智告诉我,这很可能是一个圈套。他们知道奶奶是我的软肋,
用她来逼我就范。可是,万一是真的呢?如果奶奶真的因为我而病危,
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我挣扎了很久,最终还是打开了购票软件。最近的一趟高铁,
在一个小时后。我匆匆收拾了行李,退了房,赶往高铁站。坐在飞驰的高铁上,
我的心也像这列车一样,焦躁不安。我不断地拨打我爸的电话,但他再也没接。
舅妈的电话也打不通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我。三个小时后,高铁到站。
我甚至来不及喘口气,直接打车奔向镇卫生院。小镇还是老样子,几十年没什么变化。
卫生院更是破旧不堪,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霉味混合的气息。我冲到急诊科,
抓住一个护士就问:“请问,今天是不是有个叫王秀莲的老人送过来抢救?”王秀莲,
是我奶奶的名字。护士翻了翻登记本,摇了摇头:“没有啊,
今天急诊没接收叫这个名字的病人。”我的心一咯噔。“不可能,你再仔细看看!
是从江家村送过来的,七十多岁的老太太!”“真的没有。”护士很肯定地说,
“今天送来的都是些小毛病,感冒发烧什么的,没有抢救的。”我愣住了。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我被骗了。他们居然,用奶奶的生死来骗我!我气得浑身发抖,
扶着墙才没有倒下去。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丫头片子,
我就不信她不回来!只要她回来,往她奶奶病床前一跪,由不得她不听话!”是我妈的声音!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在走廊的尽头,我爸妈、我弟,还有我舅妈,
正凑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而他们旁边,一个病房的门半开着。我悄悄走过去,
从门缝里往里看。奶奶正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面罩,但似乎是在睡觉,呼吸平稳。
旁边的心电监护仪上,数据也一切正常。一个医生模样的人正在跟我舅妈说话。
“就是点小感冒,加上年纪大了有点受凉,没什么大事。挂两天水,就可以回家休养了。
”我舅妈连连点头:“好好好,谢谢医生。”我妈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得意:“姐,
还是你聪明,想出这么个好主“她的话还没说完,我就一脚踹开了病房的门。“好主意?
”我盯着他们,一字一句地问。四个人同时回过头,看到我,脸色都变了。
我妈的表情从得意,到震惊,再到心虚,最后化为恼羞成怒。“你……你这个不孝女!
你还敢回来!你奶奶就是被你气病的!”“被我气病的?”我一步步走向她,目光冷得像冰,
“我看是快被你们演死了吧!”我转向那个医生:“医生,麻烦你再说一遍,
我奶奶得的是什么病?”那个“医生”眼神躲闪,不敢看我。我这才发现,
他身上穿的白大褂,又旧又黄,口袋上连个医院的标志都没有。他根本不是医生!我明白了。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从舅妈的短信,到我爸的电话,到这个假的病房,假的医生。
全都是他们串通好了,演给我看的一出戏!目的,就是把我骗回来,用奶奶来拿捏我!
一股混杂着恶心和愤怒的情绪直冲我的头顶。我看着眼前这几个我所谓的“亲人”,第一次,
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恨。“你们,真的该死。”我说。
江涛梗着脖子冲我喊:“江莱你怎么说话呢!我们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你不给钱,
我们怎么活?奶奶生病了,难道不用钱治吗?”“钱?”我突然笑了。我走到病床边,
俯身轻轻摸了奶奶的额头。还好,只是有点低烧。然后,我直起身,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
拿出手机,打开了银行APP。当着他们的面,我把自己名下所有银行卡的余额,
一笔一笔地,全部转入了一个我新开的,他们谁也不知道的证券账户。然后,
我将所有银行卡,申请了注销。我举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可用余额是“0.00”。
“你们不是要钱吗?”“现在,我一分都没有了。”“不仅如此。”我转向江涛,
他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你的车被拖走了,接下来,每个月八千的车贷,
银行会直接找你这个共同还款人。还不上,你的征信就会变成黑户。”“还有你们。
”我看向我爸妈。“我刚才来的路上,咨询了律师。我会起诉你们,要求你们归还这五年来,
我为你们支付的所有房租、生活费,总计约一百二十万元。”“你们不是说我是赔钱货吗?
”“那我就让你们把吃进去的,连本带利,全都给我吐出来!”整个病房,死一般地寂静。
我妈的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爸的脸,白得像一张纸。江涛的眼神里,
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惧。就在这时,病床上的奶奶,缓缓睁开了眼睛。
4.奶奶的眼神还有些迷茫,她看着我,又看看我爸妈,虚弱地开口。
“莱莱……你怎么回来了?这是……在医院?”我妈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扑到床边,
哭天抢地。“妈!您可算醒了!您要再不醒,我也不活了!”“您看看您的好孙女,
她要把我们往死里逼啊!”她一边哭,一边恶狠狠地瞪着我,用眼神示意我。
那意思很明显:你奶奶醒了,看你还敢不敢放肆!以往,这一招百试百灵。只要奶奶一开口,
哪怕再委屈,我都会退让。但是今天,不会了。我走到床的另一边,握住奶奶干枯的手,
声音放得无比轻柔。“奶奶,您别听她胡说。您就是有点小感冒,我带您去市里最好的医院,
好好检查一下。”奶奶疑惑地看着我,“市里?不去,太远了,花钱。”“不花钱。
”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奶奶,我有钱,我有好多钱。以后,您的钱,我来出。
”我妈尖叫起来:“你哪来的钱!你不是一分钱都没有了吗!”我没理她,
只是专注地看着奶奶。奶奶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反手拍了拍我的手背,叹了口气。“好孩子,苦了你了。”仅仅六个字,
我的眼泪差一点就掉下来。这是三十年来,除了“你要懂事”、“你要让着弟弟”之外,
我听到的最温暖的话。我吸了吸鼻子,把眼泪逼回去。然后,我站直身体,
恢复了冰冷的表情。“现在,我要带我奶奶走。你们谁敢拦着,我就立刻报警,
告你们非法拘禁,诈骗,故意伤害!”我说得斩钉截铁。我爸的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
我舅妈拉了拉我妈的衣角,小声说:“算了,让她走吧,别把事情闹大了。”我妈不甘心,
指着我的鼻子骂:“你这个畜生!你带走她,谁来照顾?谁来出医药费?”“不劳您费心。
”我直接叫了两个护工进来,小心翼翼地把奶奶扶上轮椅,然后又叫了一辆救护车,
直接从镇卫生院转到市里最好的私立医院。从头到尾,我爸妈和我弟,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
他们不敢拦。因为他们从我的眼神里看到了,我不是在开玩笑。坐在去市里的救护车上,
我给公司老板张总发了条信息,说明情况,请了几天假。张总很快回复:“家事要紧,
工作的事别担心。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开口。”看着这条信息,我心里一暖。
一个素无深交的老板,都比我血脉相连的亲人,更有人情味。到了市里的医院,
我给奶奶安排了最高级的单人病房,请了最好的医生给她做了个彻彻底底的全身检查。
结果出来了,和镇卫生院那个假医生说的一样。就是点风寒,加上年纪大了,
身体机能有些衰退。根本没什么大事。我心里的石头彻底落了地。安顿好奶奶,
又请了24小时的专业护工照顾,我才终于有时间处理我自己的事情。手机上,
有几十个未接来电和未读短信。全是那些所谓的亲戚。口径出奇地一致,都在指责我不孝,
白眼狼,说我爸妈养我这么大不容易。我一个都没回。我只是默默地,把这些号码,
一个个地,全部拉黑。直到,一个号码发来一条彩信。点开,是一张照片。我妈和我弟,
坐在我公司楼下的大厅里。地上铺着一张破凉席,旁边摆着几个大包小裹。我妈在抹眼泪,
我弟在低头玩手机。照片的背景里,能看到我公司的logo墙,
和来来往往、投来异样目光的员工。紧接着,我爸的短信来了。只有一句话。“江莱,
你再不下来,你妈就要从你们公司楼…跳下去了。”5.看到那张照片,和那句威胁,
我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疲惫。又是这一套。一哭二闹三上吊。
他们似乎永远学不会用正常的方式沟通,只会用最极端、最丑陋的姿态来逼迫我就范。跳楼?
我太了解我妈了。她比谁都惜命。她只是想把事情闹大,闹到我的公司,让我丢尽脸面,
逼我妥协。我没有立刻回复,也没有下楼。我慢条斯理地给奶奶掖好被角,
看着她安详的睡颜,心里那点因为他们而起的波澜,渐渐平复了下去。我给张总打了个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