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燕北，一个在“蓝海科技”默默无闻的程序员。我一个人，

维护着公司最核心、最古老的“蓝核管理”系统，那是一座没人敢碰的技术屎山。我一个人，

掌管着所有混乱的服务器权限，是公司系统不出事的唯一保障。我一个人，

是技术部的救火队员，是销售部的工具人，是财务部的免费外援。

他们把我当成一个可以随意替换的螺丝钉，一个任劳任怨的工具人。直到项目经理王浩，

因为我连续加班七十二小时后闭眼休息了三分钟，就在百人大群里将我公开羞辱并开除。

他以为裁掉的是一个码农。他错了。他裁掉的是公司的命脉。我的离开，不是结束，

而是一场审判的开始。1我被开除了凌晨三点。整个“蓝海科技”的办公区，

死寂得像一片坟场。只有我工位上的灯还亮着，像一盏孤独的引魂灯。屏幕上，

幽绿色的代码瀑布终于静止。“蓝核管理”系统，公司那座祖传的、最核心也最烂的屎山，

被我从又一次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这次不是简单的服务器宕机，

是一个更阴险的、潜伏了数周的幽灵bug——它在无声无息地污染着客户的核心交易数据。

发现它，是因为我那该死的职业病。我总觉得最近系统的响应日志里，有几个数字不太对劲。

我花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硬生生地从上百万行天书般的代码里，把它揪了出来。

七十二小时。我整整三天三夜没合眼。胃里是冰冷的咖啡和泡面残渣在翻滚，火烧火燎。

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像是有人拿着钢针在里面搅动。**在冰冷的椅背上，

眼前的世界都在旋转。我只想闭上眼睛，哪怕只有三分钟。就三分钟。

就在我眼皮合上的瞬间，口袋里的手机发疯似的震动起来。嗡——嗡——我费力地掏出来，

屏幕亮起，刺得我眼睛生疼。是公司的百人工作大群，“蓝海一家人”。多么讽刺的名字。

项目经理王浩的消息，在屏幕顶端炸开。他发了一张照片。是监控的截图，画面正是我。

他用一个刺眼的红色圆圈，精准地圈出了**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的头。紧接着，

是一句冰冷又尖刻的质问。【@燕北凌晨三点，上班时间公然睡觉，

这就是我们团队的责任心吗？项目马上就要交付了，你就是这个态度？】整个群，

一百多号人，瞬间死寂。我看着那张截图，看着那行字，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睡觉？

我是在睡觉吗？我只是……太累了。我刚刚才挽救了公司，

避免了一场足以让公司赔到破产的数据灾难。而王浩，我的顶头上司，他这三天在哪里？哦，

对了，我记得他昨天还在朋友圈发了在KTV和客户“深夜搏感情”的照片，

背景里灯红酒绿，他满面红光。猎人，总是在猛兽被制服后，才施施然地出现，踩着尸体，

宣示自己的战功。现在，他来了。我感觉一股血腥气从喉咙里涌上来。愤怒？不，

那是一种比愤怒更冷的东西。是心死。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我修复的bug，

成了他“领导有方”的功绩。我熬夜写的方案，成了他“深思熟虑”的PPT。而我，

永远是那个只需要埋头干活，不需要名字的螺丝钉。我颤抖着手指，开始在输入框里打字。

“王经理，我连续工作了七十二个小时，刚刚修复了蓝核管理的底层数据污染漏洞，

我只是……”我的解释还没打完，王浩的新消息又弹了出来，像一记响亮的耳光。

“别找借口！态度决定一切！我不管你之前做了什么，我只看到你现在在偷懒！

我们蓝海科技，不需要没有职业精神的员工！”“燕北，你被开除了。明天一早来办手续。

”“人事会跟你对接。”一连串的消息，快得不给我任何喘息的机会。群里依旧死寂。

但手机另一端，我能想象出王浩那些亲信们幸灾乐祸的表情，

也能想象出其他同事兔死狐悲的沉默。我能想象出王浩那张油腻的脸上，

挂着杀鸡儆猴的得意笑容。开除我？好。好啊。我删掉了输入框里所有苍白的解释。

那些挣扎，那些委屈，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可笑。我平静地，一字一顿地回复。“好的，

王经理。”然后，我补上了最后一句。“祝公司好运。”发送。接着，

我当着那个闪烁着红点的监控摄像头，做了一系列平静的动作。我打开电脑的浏览器，

清空了所有保存的密码。那些密码，通向公司几十台服务器，每一个都复杂到毫无规律，

每一个都只存在于我的浏览器缓存里。我删除了我个人电脑上所有的笔记。那些笔记，

记录了“蓝核管理”系统上千个历史遗留的bug，记录了每一次紧急故障的处理方案，

记录了那些只有我才懂的、无法写进文档的“黑魔法”。

我删除了一个名为“部门工具集”的文件夹。

里面有我顺手给销售部写的自动导入客户线索的脚本，有给财务部做的自动生成报表的宏，

还有给行政部弄的会议室自动预约小程序。这些，都没人要求我做。只是他们求到我头上，

我这个“老好人”不好意思拒绝罢了。最后，我拔掉了桌子底下那个不起眼的移动硬盘。

里面有我为了以防万一，私下做的服务器完整备份。做完这一切，我站起身，

拿起我的外套和水杯，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耗费了无数心血的地方。再见了。

还有……祝你们好运。真的。2离职，你们好自为之第二天，我睡到自然醒。

阳光照在脸上，暖洋洋的。这是几年来，我第一次睡得这么沉，

没有被噩梦和夺命连环call惊醒。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公司同事的。

我懒得理会。一封来自HR的邮件，躺在收件箱里。

标题是【关于燕北离职交接工作的通知】。邮件里用官僚的口吻，要求我在今天下午五点前，

完成“蓝核管理”系统所有技术文档、服务器架构图、部署流程和应急预案的交接。

发件人是HR，抄送给了王浩，还有公司CEO，陈总。我看着这封邮件，差点笑出声。

文档？什么文档？那座屎山一样的“蓝核管理”，是十年前外包团队留下的烂摊子，

代码晦涩，逻辑混乱，别说文档，连注释都只有寥寥几行。公司为了省钱，

一直没舍得花大价钱重构，就靠我一个人缝缝补补。我曾经提过，

至少要三个人成立一个专门的维护小组，并且花半年时间来梳理和文档化。

王浩是怎么回复我的？“燕北啊，现在公司成本压力大。你一个人能搞定，为什么要三个人？

这不就是你的价值体现吗？文档那种东西，**，有那时间，

多修复两个bug比什么都强。”CEO陈总也在旁边点头附和：“小王说得对，

我们要结果导向，不要搞那些花里胡哨的。”看，是他们自己，

亲手把所有鸡蛋都放在了我这一个篮子里。现在，他们一脚把篮子踢翻了，

却回头找我要一个篮子的使用说明书。何其可笑！我直接回复了邮件，同样抄送给了所有人。

“根据劳动法相关规定，贵公司在无正当理由的情况下单方面解除劳动合同，属于非法辞退。

请在今天内，将N+1的赔偿金支付到我的账户。”“至于交接，很抱歉，

遵照王经理和陈总‘结果导向，不做**’的指示，

‘蓝核管理’系统从未有过任何形式的文档。所有相关知识，

均属于我个人的经验积累和脑力劳动成果，无法作为公司资产进行交接。”“祝商祺。

”邮件发出去不到一分钟，王浩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接了。电话那头，是他的咆哮。

“燕北！你什么意思？你想造反吗？你还想不想要离职证明了？还想要赔偿金？我告诉你，

门都没有！”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调，尖锐刺耳。我把手机拿远了一点，平静地开口。

“王经理，我已经不是你的员工了，请你注意你的言辞。”“至于赔偿金，我们法庭上见。

离职证明，你们不给，劳动仲裁委会帮我要。”“还有，别再打电话骚扰我了。”说完，

我直接挂断，然后将他的号码拖进了黑名单。世界清净了。我优哉游哉地给自己煮了碗面，

加了两个蛋。正吃得香，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喂？

是小燕吗？”电话那头的声音，焦急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是李总。

我们公司最大的客户，身家过亿的甲方爸爸。也是一个学技术出身，没什么架子的老板。

他的公司，就跑在“蓝核管理”这套破系统上。我立刻换上温和的语气：“李总您好，是我。

”“小燕啊，你们那个系统，后台又有点卡了，你赶紧帮我看看！每次都是你弄得最快！

”我握着电话，看了一眼窗外的蓝天。时机到了。“李总，真不好意思。我昨天晚上，

已经被蓝海科技开除了。”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了。足足过了五秒，

李总难以置信的声音才传来。“什么？开除了？为什么？王浩那个蠢货呢？让他给我接电话！

”我能想象到李总暴跳如雷，让下属打通王浩电话的样子。他不知道我的职位，他只知道，

每次他的系统出问题，只有我能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他只认我。

电话那头传来王浩谄媚的声音：“李总，李总您别生气，燕北他……他休假了，对，休假了！

您的问题我马上派人处理，保证解决！”我冷笑一声。派人处理？派谁？

派那个刚靠拍马屁上位的、王浩的亲信刘哥吗？我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好戏，

才刚刚开始。3四面起火第一场火，比我预想的烧得更快，也更旺。不到半小时，

我的微信开始闪烁。是实习生张萌发来的消息。她是我带过的一个小姑娘，人很单纯，

我随手教过她几句代码，她一直很感激我。张萌：【燕哥，不好了！公司炸了！

】张萌：【李总那边的问题，王经理派了刘哥去处理。结果刘哥不知道怎么操作的，

把李总那边的数据搞乱了！】张萌：【现在王经理让回滚到上一个版本，

但是……但是部署系统报错了！代码发布不出去！我们整个技术部的人都围着屏幕，

没人知道怎么办！】我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部署系统。

那套自动化部署脚本，也是我一个人写的。为了防止误操作，

我在脚本里加了一个小小的“彩蛋”。一个需要手动输入的、每天都会变化的动态口令。

口令的生成规则，是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和我个人信息相关的复杂算法。没有这个口令，

谁也别想把一行代码发布到服务器上。这，是我留给他们的第一份大礼。可这还不够。

真正的混乱，是从其他部门开始的。又过了十分钟，张萌的微信再次发来，

语气已经近乎崩溃。【燕哥！销售部那边也炸了！

他们今天从展会上拿回来几百个潜在客户的名单，想导入CRM系统，

结果那个导入脚本报错了！】【销售总监直接冲到我们办公室，指着王经理的鼻子骂，

说今天导不进去，这个月的业绩别想要了！】【王经理脸都白了，他让刘哥去看，

刘哥看了一眼代码，说……说这脚本他没见过，不知道是谁写的……】是谁写的？

当然是我写的。上个月销售总监请我喝了杯奶茶，拜托我帮忙做的。我熬了个通宵，

没收一分钱。王浩当时还阴阳怪气地说我：“小燕啊，别老干些不务正业的事，

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才是关键。”现在，这“不务正业”的事，也成了点燃他**的火。

紧接着，第三把火也烧了起来。张萌：【财务部！财务部也出事了！

他们每个月5号要出的集团财务报表，那个自动生成的Excel宏也失效了！财务总监说，

要是今天搞不定，陈总那边他没法交代！】【我的天哪燕哥，公司现在就像着了火一样，

到处都是问题！王经理已经快疯了，他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不停地打电话，好像在找外援！

】我笑了。这就是他们想要的“结果导向”。他们把我一个人当成一支军队用，

压榨我所有的价值，却吝于给我一个士兵的荣誉。现在，这支军队撤离了。留给他们的，

是一座四面漏风、处处起火的破城。张萌的最后一条消息，让我彻底笑出了声。【燕哥，

王经理刚才在办公室里砸了杯子！CEO陈总也来了，把王经理叫到办公室里骂，

声音整个楼层都听得见！】【他好像才发现，部署流程是你配的，销售的脚本是你写的，

财务的宏也是你做的……王经理跟陈总保证，说他能想办法破解……】破解？祝他好运。

我放下手机，继续悠闲地看我的电影。可没过多久，又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区号显示是公司的座机。我划开接听，没有出声。电话那头，

传来一阵压抑的、粗重的呼吸声。是王浩。他的声音，不再有之前的嚣张和咆哮，

而是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近乎谄媚的语气。“燕北……不，燕哥。是我，王浩。

”“那个……公司系统出了点小问题，你能不能……帮个忙？”我依旧没有说话，

静静地听着。他似乎有些急了。“燕哥，我知道，昨天是我不对，是我太冲动了！

我向你道歉！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只要你肯帮忙，什么都好说！加薪，

升职，都行！”我终于轻笑了一声。“王经理，你不是说，再招一个程序员不就行了吗？

”电话那头的呼吸，猛地一滞。我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脸色，一定像调色盘一样精彩。“燕哥，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就是个屁！我不懂技术，我就是个蠢货！”“求求你了，

帮帮公司吧！李总那边快炸了！销售和财务也等着救命啊！”“公司不能没有你啊！”求我？

早干嘛去了？我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锥。“王经理，

我记得你开除我的时候，说过蓝海科技不需要我这种没有职业精神的员工。”“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