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仵作,我让尸体开口

穿成仵作,我让尸体开口

主角:沈辞吴信
作者:吟风辞月

穿成仵作,我让尸体开口第3章

更新时间:2025-09-16

从义庄出来,天色已经擦黑。晚风带着凉意,吹散了些许萦绕在我身上的死亡气息,却吹不散我脑中紧绷的思绪。那枚小小的、暗红色的木刺,被我用一块干净的细麻布小心翼翼地包裹着,就揣在我怀里,仿佛握着一团随时可能引爆真相的火种。

回到府衙的书房,沈辞屏退了左右,只留下我和他两人。昏黄的烛光下,他的脸一半隐在光明里,一半没入黑暗,眼神显得格外深邃。他没有坐下,而是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显示出内心的不平静。

“林安,”他终于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今日之事,若非亲眼所见,本官绝难相信。你……究竟是如何懂的这些?”

这个问题,比在河滩上时更加直接,也更加危险。我低着头,早已在心中打好了腹稿:“回大人,小的……小的家中曾有几本祖上传下的杂书,其中一本残卷上,记载了些许西域传来的验尸奇术。小的以前胆小,从未当真,今日被王主簿逼得急了,才……才想起来试一试,没想到竟真的有用。”

这是一个半真半假的谎言。将知识的来源推给一本不存在的“古籍”,是掩盖我身份的最好说辞。在这个时代,人们对于失传的古籍和奇术,总是有着几分敬畏和相信的。

沈辞盯着我看了半晌,似乎想从我的脸上看出破绽。最终,他没有再追问下去,或许是他不在乎我的来历,只在乎我的用处;又或许,他觉得深究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好一个西域奇术。”他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不管你的本事从何而来,从今往后,你便是我沈辞的人。在刑名房里,你的话,就等同于我的话。王主簿那边,你无须理会。”

这番话,无异于给了我一道护身符。我心中一暖,躬身道:“多谢大人提携!林安定当竭尽所能,为大人分忧。”

“分忧之事,就在眼前。”沈辞的目光重新落在我怀中的那块麻布上,“这枚木刺,便是我们唯一的线索。你对它,有何看法?”

我将麻布摊开在书案上,烛光下,那枚木刺泛着幽幽的暗红色光泽。“大人,此物木质坚硬,色泽深沉,且带有异香,绝非寻常木料。死者钱富指甲中藏有此物,说明他在临死前,必然与一件由此种木料制成的东西有过激烈的接触,甚至可以说是他最后的挣扎。这东西,要么在凶案现场,要么就在凶手身上!”

“不错。”沈辞赞同道,“能用得起此等珍贵木料的人家,在整个江州城也屈指可数。钱富生前交游广阔,但能进入他内宅卧房,并趁其熟睡以如此隐秘手法将其杀害的,必然是他身边最亲近、最信任的人!”

亲近、信任,又有谋财的动机。一个名字,几乎同时在我们两人心中浮现。

“他的账房总管,吴信。”沈辞缓缓说出这个名字,“此人跟了钱富十几年,掌管着‘四海通’所有账目往来,深得钱富信任。钱富失踪的那笔巨款,经手人正是他。案发后,我曾盘问过他,他声称那笔钱是东家让他秘密提出,用于一笔海外的丝绸生意,并拿出了有钱富画押的凭证。当时找不到他杀的证据,此事便只能作罢。”

“画押可以伪造。”我冷然道,“只要能找到这木刺的出处,找到那件器物,就能将他和这桩命案死死地钉在一起!”

“说得容易。”沈辞皱起了眉,“江州城虽不大,但能工巧匠也不少。我们要如何找出这木料的来历?”

“大人,此事或许不难。”我说道,“能接触并使用这种珍稀木料的,必然是城中最高明的木匠。我们只需将城中最好的木匠都请来,让他们一一辨认,或许就能找到线索。”

“好主意!”沈辞眼中一亮,当即下令,“来人!”

一名衙役应声而入。

“立刻传我的令,将城中所有在册的甲等木匠,明日一早,全部带到府衙后堂!不得有误!”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我刚到府衙,便看到后堂里已经站了七八个神情忐忑的木匠。他们都是江州城里手艺最顶尖的匠人,平日里见的都是达官贵人,何曾被官府如此“请”来过,一个个都有些不知所措。

沈辞端坐堂上,不怒自威。我则站在他身侧,手中捧着那个装着木刺的锦盒。

“诸位师傅,今日请你们来,是有一物想请诸位掌掌眼。”沈辞开门见山,示意我将锦盒呈上。

我走到堂下,将锦盒一一打开,让木匠们轮流上前辨认。

第一个木匠是个中年人,他拿起木刺,凑到鼻尖闻了闻,又对着光看了半天,摇了摇头:“回大人,此木坚实,似是南洋来的铁木,但颜色不对,香味也从未闻过。小人眼拙,认不出来。”

第二个、第三个……接连五六个人,都给出了相似的答案。他们能看出木料珍贵,却无人能准确说出其名目和来历。

沈辞的眉头渐渐锁紧,堂上的气氛也变得压抑起来。

就在我心头也泛起一丝失望之时,最后一个走上前来的老木匠,却让事情出现了转机。

他约莫六十多岁,满手老茧,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他没有立刻拿起木刺,而是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陶醉又疑惑的神情。

“这香气……是血檀?”他喃喃自语。

我的心猛地一跳!

他小心翼翼地用两根指头捏起那枚木刺,凑到眼前,眯着老花眼反复端详。片刻后,他猛地抬起头,眼神中带着无比的肯定。

“回禀大人!小老儿敢用这辈子的手艺担保,此物,乃是产自极西之地,极为罕有的‘火炼血檀’!”

“火炼血檀?”沈辞和我异口同声地问道。

“正是!”老木匠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寻常血檀,色泽紫红,虽也珍贵,却算不得顶尖。但这火炼血檀,传说中是生长在火山旁,经年累月受地火熏烤,木质之内会沁入一种特殊的矿石,使其色泽暗红如血,质地坚逾金石,且会散发出一种安神静气的异香。这种木料,百年难得一见,千金难求一块!寻常的刀斧都难以伤其分毫,必须用特制的工具才能加工。”

老木匠的一番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目瞪口呆。

沈辞的呼吸都急促了些:“那……此等神木,一般会用来做什么?”

“做大件的家具是万万不敢想的。”老木匠连连摆手,“如此珍稀的材料,只会用来做最精巧、最贵重的小物件。比如镶嵌在宝剑上的剑柄,文人雅士把玩的镇纸,或是……或是……”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

“或是什么?”我追问道。

“或是……商号大掌柜们用的算盘!”老木匠一拍大腿,“小老儿年轻时,曾有幸跟随家师为一位京城来的大官,修过一把通体由火炼血檀制成的算盘。那算盘珠拨动起来,声音清脆如玉石,据说还有聚财之效。整个大奉,拥有此等算盘的,恐怕也超不过十指之数!”

算盘!

我和沈辞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抑制不住的兴奋!

钱富是商号东家,吴信是他的账房总管,每日与算盘为伴。如果吴信拥有一把如此珍贵的算盘,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钱富在临死前,与吴信发生了争执或搏斗,拼死抓挠他的算盘,才会在指甲里留下这致命的线索!

“老师傅,”我按捺住激动,问道,“您可还记得,您修过的那把算盘,有什么特征?”

“记得,记得!一辈子都忘不了!”老木匠陷入了回忆,“那算盘的边框,因为主人常年使用,右手握持的地方,磨损得比别处要光滑一些。最要紧的是,在算盘的底梁上,刻着一个极小的‘信’字,是主人的名号!”

信!吴信!

铁证如山!

“好!”沈辞猛地一拍惊堂木,站起身来,眼中寒光四射,“林安,随我来!我们去会一会这位吴大总管!”

通往真相的大门,已经彻底敞开。

我跟在沈辞身后,心中却涌起一丝不安。吴信既然敢用如此隐秘的手法杀人,并伪造凭证,必然是个心思缜密、狡猾无比的人。他会轻易让我们找到那把算盘吗?

半个时辰后,我们抵达了钱富的府邸。

钱府依旧挂着白幡,气氛肃穆。吴信作为钱富最倚重的总管,正在灵堂前处理各项丧葬事宜。他看上去约莫四十岁,面容儒雅,一身素衣,见到我们,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悲恸。

“沈大人,您怎么来了?可是案情有什么进展?”他主动迎了上来,姿态谦卑,滴水不漏。

“吴总管辛苦了。”沈辞不动声色地说道,“本官今日前来,一是来祭拜一下钱老板,二是有几处账目上的疑点,想请吴总管再核对一下。”

这是一个完美的借口。

“应该的,应该的。大人请随我来。”吴信毫无防备,引着我们向账房走去。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目光已经开始在他身上和周围的环境里搜索。

账房里,一排排的账册摆放得整整齐齐。吴信走到自己的书案前,熟练地从一旁的书架上取下几本账册,摊在桌上。

“大人,您想核对哪一笔?”

我的目光,却没有看账册,而是死死地盯住了他书案的角落。

那里,空空如也。

一个商号的总管,一个账房的案头,竟然没有算盘!

我的心猛地一沉。

沈辞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目光一凝,问道:“吴总管,你的算盘呢?”

吴信的脸上闪过一丝极不自然的表情,但稍纵即逝。他笑了笑,答道:“哦,前几日东家头七,我心中悲痛,拨乱了账目,一生气,就把那不趁手的算盘给砸了,扔了。”

砸了?扔了?

这个借口,拙劣得近乎侮辱。一把价值千金、刻着自己名号的火炼血檀算盘,会因为算错账就砸了?

他在撒谎!他在销毁证据!

沈辞的脸色冷了下来:“砸了?扔哪了?”

“就……就当寻常垃圾,让下人处理了。”吴信的眼神开始闪躲。

“是吗?”沈辞冷笑一声,猛地上前一步,气势逼人,“吴信,我再问你一遍,算盘,在哪里?!”

面对沈辞的威压,吴信的额角渗出了冷汗,但他依旧咬紧牙关:“大人,小人……小人真的不知。”

僵持。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知道,如果找不到那把算盘,即便我们有再多的推论,也无法给他定罪。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扫过书案上那座有些突兀的笔筒。那是一个青瓷笔筒,里面插着几支毛笔。但在笔筒的底部,我似乎看到了一点不寻常的、暗红色的痕迹。

我的心念急转,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在脑中形成。

我走到沈辞身边,对他耳语了几句。

沈辞听完,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随即变成了然。他点了点头,转过身,对吴信露出了一个缓和的笑容。

“罢了,或许是本官多心了。一把算盘而已,砸了就砸了吧。”他摆了摆手,仿佛不打算再追究,“既然账目没问题,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吴总管,节哀。”

说完,他竟真的转身就走。

吴信明显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沈辞会这么轻易地放弃。他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窃喜。

而就在他放松警惕的这一刻,我动了。

我“不经意”地从书案旁走过,脚下“一滑”,身体“恰好”撞向了那张书案!

“砰”的一声,书案上的笔墨纸砚散落一地。那个青瓷笔筒,更是被我“无意”中扫落在地,摔得粉碎!

“哎呀!林安,你怎么如此不小心!”沈辞回头,厉声“呵斥”我。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我连忙跪下请罪,眼角的余光,却死死地盯着那堆瓷器碎片。

吴信的脸色,在笔筒摔碎的那一刻,变得煞白如纸!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绝望!

因为在那堆碎片之中,赫然散落着十几颗暗红如血、光洁如玉的——算盘珠!

空气仿佛在笔筒摔碎的那一刻凝固了。满地狼藉中,那十几颗暗红色的算盘珠,像一滴滴凝固的鲜血,散发着罪恶的光芒,深深刺痛了吴信的眼睛。他的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灰,最后化为一片死寂的绝望。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吴信!”沈辞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再无半分温度,“你还有何话可说?”

吴信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之前的儒雅镇定荡然无存。他大概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将罪证拆解销毁,藏得如此隐秘,为何还是会被我们找到。他以为拆掉了算盘的边框,毁掉了那个刻着“信”字的铁证,就能高枕无忧。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世上,竟有人能从死人指甲缝里的一根木刺,一路追查到他藏在笔筒里的算盘珠。

“来人!”沈辞一声令下,早已守候在门外的衙役一拥而入,将失魂落魄的吴信上了枷锁。

“带回府衙,连夜审讯!”

回到府衙大堂,烛火通明。吴信的心理防线已经彻底崩溃,面对沈辞的审问,几乎没有任何抵抗,便将所有的罪行和盘托出。

事情的经过,与我们推断的大致相符。吴信利用职务之便,挪用了商号一笔巨额的款项用于豪赌,输得血本无归。眼看账目即将暴露,他便起了杀心。案发当晚,他以核对一笔紧急账目为由,深夜进入了钱富的卧房。趁着钱富翻看账本不备,他从背后扑了上去,用早已准备好的厚重坐垫死死捂住钱富的口鼻,同时用膝盖压住其胸膛,使其无法挣扎。

钱富在濒死的瞬间,双手胡乱抓挠,正好抓住了吴信挂在腰间的火炼血檀算盘,拼尽最后的力气,在他的指甲缝里,留下了那枚致命的木刺。

而钱富的小妾,也并非殉情。她无意中发现了吴信账目上的问题,并对钱富的死因产生了怀疑。吴信害怕事情败露,一不做二不休,又将她杀害,并伪造成投井自尽的假象。

至此,江州富商钱富的灭门惨案,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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