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李幼笙苍白着脸站在门口,病号服空荡荡地挂在她身上。她跌跌撞撞地冲过来,
一把抓住顾景洲的手臂。她声音虚弱却坚定,“不是她害我,是她救了我!吊灯砸下来时,
是她扑过来护住我!”顾景洲的身体僵住了。他缓缓转头看我,
目光落在我被血浸透的衬衫上。我扯了扯嘴角,尝到唇边铁锈的味道。我哑着嗓子问,
“现在……你信了吗?”顾景洲踉跄着后退一步。我看着他,当年我为他挡酒胃出血住院,
他却只让助理送花;在他发烧时我守了三天,而他却抱着李幼笙的照片入睡。十年婚姻,
现在我在他心中,只是一个恶毒的女人。顾景洲张了张口,“宁夕……”我看着他,
“顾景洲,我们两清了。”上一世,因为我,导致他和李幼笙爱人错过,这一世,
我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父亲和弟弟冲过来扶起我。脸上和手上的疼痛,已经麻木。
我的腿已经没知觉了,只能靠在他们身上。顾景洲抬头看我,眼睛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悔意。
多可笑。我曾经那么渴望他这样的眼神。迟来的一切,都比草还贱。“我们走吧。”转身时,
我听见顾景洲踉跄着追来的脚步声。但李幼笙拉住了他。“让她走吧……你欠她的,
还不清了。”我没有回头。仓库外的阳光刺得眼睛发疼,但我一直睁着眼,
直到泪水被风吹干。我不想在跟顾景洲有任何的瓜葛,约了领离婚证的时间,
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养伤。手指都被接上了。只是脸上被吊灯划伤的疤,清晰无比。
我毁容了。可是我不在意了,这一世,我的爸爸妈妈,弟弟,都还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民政局的大理石地面倒映出我平静的脸。十年前,我就是在这里,红着脸偷看顾景洲的侧颜,
心跳快得像要跃出胸膛。今天,我连余光都没分给他。工作人员推来文件,
“财产分割确认无误的话,在这里签字。”顾景洲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叩,
这是他烦躁时的习惯。我知道他在等什么,等我像前世那样摔了钢笔,
歇斯底里地哭喊“我不要钱只要你不离婚”。我利落地签下名字,
墨水在纸上晕开一个小小的圆点。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你分到的比协议多。
”我合上文件夹,“嗯,看到了。”外面还飘着细雨,李幼笙发来的短信还留在手机锁屏,
【宁**,对不起。】我没想到她还会给我发短信。那个像山茶花一样干净的女孩,
怪不得顾景洲会爱的死去活来。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给我说对不起。
对不起她自己无意做了小三。还是无意连累到了我……顾景洲的视线落在我的手机上,
眉头微蹙。他今天穿了那件我亲手熨过的深灰西装,领带却系得歪歪扭扭,
以前这种小事都是我替他打理的。他问得突兀,“你要去哪?”我把离婚证放进包里,
“挪威。”他的手指突然攥紧,骨节发白。我注意到他无名指上还有戒痕,像一道淡色的疤。
“什么时候走?”“今晚。”顾景洲的瞳孔猛地收缩。五年前我们领完结婚证,
我也是这样笑着说,“今晚就飞马尔代夫度蜜月好不好”,然后拖着他直奔机场。现在,
我连航班时间都懒得告诉他。雨下大了。我撑开伞,听见他在身后喊,“宁夕!”我转身时,
一滴雨正好滑过他的颧骨,像迟来的眼泪。他的嘴唇颤抖着,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
最终却只是僵硬地问,“需要送你去机场吗?”我走进雨里,没有回头,“不用,约了车。
”机场,我推着行李车,看着父母和弟弟在值机柜台前忙碌的身影。“宁**!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身,看见李幼笙牵着小女孩站在不远处。
是之前李幼笙差点车祸,救下来的小女孩。小女孩穿着粉色的连衣裙,捧着一束玫瑰花,
“阿姨说要来送你。”小女孩仰头看着我,把花束往前递了递,“这是我最喜欢的花。
”我蹲下身接过花束,花香清冽。抬头时,正对上李幼笙通红的双眼。
她的目光落在我右脸的疤痕上,那道从颧骨延伸到下颌的伤疤,在阳光下格外明显。
李幼笙的眼泪突然滚落,她捂住嘴,肩膀微微发抖,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都过去了。
”小女孩好奇地伸手碰了碰我的疤痕,“阿姨,还疼吗?”我微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
“不疼了,你以后要听李阿姨的话,知道吗?”广播里响起登机提醒。
父母已经在安检口向我招手,弟弟推着行李车冲我喊,“姐!快点!”李幼笙突然抱住我,
她的眼泪打湿了我的肩膀,“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们……”在我出国三个月以后,
李幼笙因为流产后遗症又住了院。顾景洲坐在她床边,修长的手指握着水果刀,
一圈一圈地削着苹果皮。他的动作很熟练,苹果皮连成一条细长的丝,垂落在垃圾桶里。
李幼笙看着他的手,突然轻轻按住他的手腕,“景洲,你削皮的姿势……和宁**一样。
”顾景洲的手指蓦地一顿,李幼笙苦笑了一声,“这三个月,你喊了27次她的名字,
却一次都没发现,你给我倒的……是她最爱的茉莉花茶。”顾景洲的瞳孔骤然紧缩。
他猛地抬头,看向床头柜上的茶杯,茉莉花的香气淡淡飘散,而他却从未察觉。“砰!
”他暴怒地摔碎了茶杯,瓷片飞溅,茶水泼洒在地板上,像一场迟来的崩溃。“我留在这里,
还不够证明爱你吗?”他声音嘶哑,像是被什么狠狠扼住了喉咙。李幼笙没有害怕,
只是平静地望向窗外。对面的大楼上,巨大的海报刚刚更换,换成了我的照片,照片中,
我站在雪地里,穿着白色的大衣,微笑着面对镜头。我的眼神很平静,
再也没有当初看向顾景洲时的痴缠与痛苦。顾景洲的呼吸停滞了一瞬。李幼笙轻声说,
“你买下我病房对面的酒店,只是因为那里能看见她的照片,对吗?
”顾景洲的指节捏得发白,喉咙里像是堵着什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