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杭提前结束出差回家,闻到妻子岑缨身上陌生的男士香水味。
他不动声色地检查卧室,在衣柜里揪出瑟瑟发抖的年轻男人。
褚杭没有怒吼,只是平静地拍下照片:“藏得不错。”
一周后,岑缨被公司以重大失职为由辞退,所有求职信石沉大海。
小三的学术论文被爆严重抄袭,导师公开宣布开除其学籍。
看着两人在街头崩溃争吵,褚杭点燃一支烟:“这才刚开始。”
飞机引擎的轰鸣声在褚杭耳朵里变成一种单调的背景噪音。他靠窗坐着,舷窗外是翻滚的灰白云海,无边无际,像一块巨大的、肮脏的棉絮。他抬手看了眼腕表,下午三点十七分。比原计划提前了整整两天。
邻座的中年男人鼾声如雷,口水在嘴角拉出细亮的丝线。褚杭皱了皱眉,把目光重新投向窗外。提前结束这个冗长又毫无建树的区域市场调研会议,是他临时做的决定。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觉得该回去了。家里冰箱的牛奶该过期了,阳台那几盆岑缨宝贝似的绿萝,不知道有没有按时浇水。
想到岑缨,他嘴角下意识地牵动了一下,一个很淡的弧度。结婚五年,日子像温吞的白开水,没什么波澜,也没什么滋味,但胜在安稳。岑缨在一家规模不小的广告公司做策划,忙起来昏天黑地,他则负责医疗器械的区域销售,出差是家常便饭。聚少离多,但彼此都习惯了这种节奏,像两个咬合得不算紧密但还能运转的齿轮。
空姐推着餐车经过,甜腻的航空餐气味飘过来。褚杭摆摆手,示意不需要。他只想快点落地,洗个热水澡,然后……也许和岑缨出去吃顿好的?她上次念叨的那家新开的云南菜馆子,据说菌子火锅不错。
飞机开始下降,穿过云层,城市的轮廓在下方逐渐清晰。巨大的钢铁森林,密密麻麻的窗户反射着下午的阳光,像无数只冷漠的眼睛。褚杭拉下遮光板,闭目养神。机舱广播响起,提醒乘客系好安全带,飞机即将降落。
走出机场闸口,混杂着汽车尾气、汗味和消毒水味道的空气扑面而来。褚杭深吸了一口,属于这座城市的、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他招手拦了辆出租车。
“师傅,锦华苑。”他报出小区的名字,声音带着一丝长途飞行后的沙哑。
司机是个话痨,从机场高速的拥堵一直聊到最近的菜价。褚杭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五点半,正是下班高峰,车流缓慢蠕动,红色的刹车灯连成一片。他拿出手机,屏幕干干净净,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新信息。他手指在岑缨的名字上悬停了几秒,最终还是锁了屏。算了,给她个惊喜吧。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褚杭付了钱,拎着不大的行李箱走进熟悉的大门。保安老张正坐在岗亭里看手机,抬头看见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哟,褚先生?回来啦?这次挺快啊。”
“嗯,提前结束了。”褚杭点点头。
“岑**刚回来没多久,我看她车刚进地库。”老张随口说道。
“好,谢谢张师傅。”褚杭脚步没停,径直走向自己那栋楼。刷卡,进电梯,按下熟悉的楼层数字。电梯平稳上升,金属厢壁映出他有些疲惫的脸。出差一周,胡子拉碴,眼底带着淡淡的青色。他对着模糊的倒影扯了扯嘴角,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点。
“叮”一声,电梯门开了。楼道里很安静,只有他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走到自家门口,1602。他习惯性地摸出钥匙,**锁孔,轻轻转动。
门开了。
一股混合着饭菜香气的暖风涌出来,带着家的味道。客厅的灯亮着,电视里放着吵闹的综艺节目。厨房方向传来抽油烟机的嗡嗡声,还有锅铲碰撞的轻响。
“缨缨?”褚杭一边换鞋,一边扬声喊了一句,声音里带着笑意,“我回来了。”
厨房里的声音顿了一下,紧接着是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岑缨的身影出现在厨房门口,系着那条褚杭出差前新给她买的碎花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
“老公?”她脸上瞬间绽开惊喜的笑容,快步走过来,“你怎么提前回来了?也不说一声!”她放下锅铲,很自然地伸手想接过褚杭的行李箱,又似乎觉得手上沾了油,缩了回去,转而给了他一个结实的拥抱。
褚杭也笑着回抱她,下巴蹭了蹭她柔软的发顶。“想你了呗,那边事办完就赶紧溜了。”他闻到她身上熟悉的、淡淡的沐浴露香味,还有一丝……油烟味?不,不对。拥抱的瞬间,另一种极其细微、却截然不同的气息,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入他的鼻腔。
那是一种陌生的、带着点木质和辛辣感的男士香水味。很淡,几乎被油烟和沐浴露的味道掩盖,但褚杭的嗅觉向来敏锐。这味道,绝不是他的。他常用的是一款海洋调的须后水,清爽干净,和这个完全不同。
拥抱只持续了两秒。岑缨松开他,仰着脸,笑容依旧明媚:“饿了吧?正好我在炒菜,马上就好!你先去洗个澡,一身风尘仆仆的。”
她的眼神很亮,带着纯粹的喜悦,看不出任何异样。那丝陌生的香水味,也仿佛只是褚杭的错觉,瞬间消散在空气里。
褚杭脸上的笑容没变,甚至加深了一点。“好啊,饿坏了。”他松开她,拍了拍她的肩膀,“辛苦老婆大人了。”他拎起行李箱,走向卧室,脚步平稳。
“对了,”岑缨的声音从厨房追过来,带着锅铲翻炒的滋啦声,“你猜我今晚做什么?你爱吃的回锅肉!”
“闻到了,香!”褚杭头也没回地应道,声音轻松。他推开卧室的门。
卧室里拉着厚厚的遮光窗帘,光线有些昏暗。大床铺得整整齐齐,被子叠成标准的方块。一切都和他离开时没什么两样,干净,整洁,甚至有点……过于规整了。空气中弥漫着岑缨常用的那款薰衣草香薰的味道,试图掩盖一切。
但褚杭站在门口,像一尊沉默的雕像。他刚才在客厅拥抱岑缨时嗅到的那一丝极其微弱的、陌生的男士香水味,此刻在相对封闭的卧室空间里,变得异常清晰。那缕气息,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在薰衣草的甜香之上,丝丝缕缕,顽固地钻进他的鼻腔,直抵大脑深处。
不是错觉。
他反手,轻轻关上了卧室的门。隔绝了客厅的电视声和厨房的炒菜声。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他自己缓慢而沉重的心跳,以及那无处不在的、令人作呕的陌生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