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后我靠摆烂带飞全家

穿成炮灰后我靠摆烂带飞全家

主角:林明远林朝周婉
作者:半吨老师

穿成炮灰后**摆烂带飞全家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07-08

睁开眼时,我脑子里嗡嗡作响,像塞了一百只苍蝇。最后的记忆是刺耳的刹车声,

还有那个冰冷的机械音:【滴!

生欲……绑定成功……炮灰角色‘林晚星’激活……投放中……】我躺在一张雕花拔步床上。

帐子是水红色的,绣着俗气的大朵牡丹。空气里飘着一股甜腻的香,熏得我脑仁更疼。

“嘶……”我撑着想坐起来,浑身骨头像是被拆开又草草拼回去,酸痛得要命。“**!

您醒了?”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扑到床边,眼睛红得像兔子,“您可吓死奴婢了!

您都昏睡两天了!”她叫青禾,我的贴身丫鬟。脑子里像被强行塞进了一团乱麻,

属于“林晚星”的记忆碎片汹涌地撞进来。疼得我眼前发黑,又重重跌回枕头上。

过了好一会儿,那阵尖锐的疼痛才退潮般散去。我盯着帐顶,缓缓消化着这操蛋的现实。我,

穿书了。穿进了一本叫《锦绣风华录》的大女主古早虐文里。

成了里面一个同名同姓、活不过三十章的炮灰女配,林晚星。书里的林晚星,

是江南富商林明远的嫡长女。林家有钱,但地位低。她爹林明远,做梦都想改换门庭,

把商籍洗掉。于是,千挑万选,搭上了本地一个破落的书香门第——赵家。

赵家祖上出过进士,如今虽然只剩个空架子,但清名犹在。林明远费尽心思,

把女儿林晚星许给了赵家的独子,赵文博。指望着赵文博能中举、中进士,

给林家带来官身庇护。书里的林晚星,

被林家从小灌输“要懂事、要贤惠、要抓住赵公子”的思想。嫁入赵家后,更是谨小慎微,

低眉顺眼。伺候刻薄的婆婆,讨好虚伪的丈夫,变卖自己的嫁妆填补赵家的窟窿。结果呢?

赵文博中了举人后,立刻攀上了京中贵女。为了顺利休妻另娶,赵家诬陷林晚星不守妇道,

与人私通。林家为了保住和赵家最后那点体面联系,竟然默认了这盆脏水。

林晚星被休弃回家,不到三日,就“羞愧自尽”了。她死后不到一个月,

赵文博就欢欢喜喜地迎娶了高门贵女。林家呢?用她的死,

换来了赵文博一点微不足道的愧疚和照顾,勉强维持着生意。直到大女主出现,

赵文博成了大女主成功路上的垫脚石之一,轰然倒塌。依附赵家的林家,自然也灰飞烟灭。

全家上下,没一个有好下场。回忆完剧情,我躺在华丽的拔步床上,

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炮灰。纯纯的垫脚石。用完就丢,

死了还要被踩两脚的那种。“**?您……您怎么了?别吓青禾啊!”青禾看我眼神发直,

脸都白了。我慢慢转过头,看着她那张稚嫩焦急的脸。书里,这丫头在林晚星被休弃后,

拼命想护主,结果被赵家活活打死了。死的时候,才十五岁。“青禾,”我开口,

声音有点哑,“给我拿面镜子来。”青禾赶紧跑去梳妆台,捧来一面打磨得光亮的铜镜。

镜子里映出一张脸。十五六岁的年纪,眉眼清丽,带着点未脱的稚气,脸色苍白。确实是我,

但又好像不是我。眼神不一样了。以前的林晚星,眼神总是怯怯的,带着点讨好和不安。

现在这双眼睛里,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冰冷,还有一股压不下去的邪火。去他妈的贤惠懂事!

去他妈的讨好赵家!老娘刚从车祸现场爬出来,不是为了换个地方再死一次的!

凭什么我要走那条憋屈至死的路?凭什么我要用我的血肉,

去填林家那个永远填不满的“改换门庭”的窟窿?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好,很好。既然剧本发到我手里了。老娘偏要给它撕了!重写!

“青禾,”我把铜镜扣在锦被上,“我爹呢?”“老爷和夫人都在前厅呢,

赵家……赵家来人了。”青禾小心翼翼地说,“是来商议下个月纳征之礼细节的。”纳征?

哦,就是正式下聘订婚。书里,就是这次纳征之后,林晚星彻底被绑上了赵家这艘破船。

我掀开被子就下床。“**!您身子还虚着!大夫说您要静养!”青禾慌了,想拦我。

“静养个屁!”我动作麻利地套上鞋子,“再静养,你家**就真要被人抬进棺材了!

”青禾被我吓住了。我没管身上只穿着素白的中衣,也没管披头散发像个疯子。

就这么光着脚,一把推开试图给我披外衫的青禾,径直冲出了房门。林家挺大,

典型的江南富户宅院,亭台楼阁,假山水榭。我凭着脑子里混乱的记忆,

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厅冲。路上遇到的下人,个个目瞪口呆,活像见了鬼。我没空理他们。

脑子里就一个念头:砸场子!必须砸了这该死的订婚!冲到前厅门口时,

里面正传来一片和谐的谈笑声。我爹林明远那刻意压低、带着谄媚的笑声尤其明显。

“赵兄放心,小女虽蒲柳之姿,但最是温婉知礼,定会好好侍奉公婆,

相夫教子……”我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哐当!”巨大的声响,

让厅内所有的谈笑风生戛然而止。死寂。七八双眼睛,齐刷刷地钉在我身上。惊愕,疑惑,

然后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嫌恶。上首坐着个穿着半旧不新绸衫的中年男人,蓄着山羊胡,

一脸道貌岸然。应该就是赵文博他爹,赵守仁。旁边坐着一个穿着水红撒花裙的妇人,

颧骨很高,嘴唇很薄,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来。赵文博的亲娘,王金桂。她旁边,

坐着一个穿着天青色儒衫的年轻人。面皮白净,眉眼还算端正,只是眼神飘忽,

看人时习惯性地微微抬着下巴。赵文博本人。此刻,他看着我,眉头紧锁,

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和一丝……被冒犯的恼怒。我爹林明远和我娘周婉,坐在下首。

我爹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哆嗦着,指着我的手抖得像中风。

我娘周婉,吓得直接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全是惊恐。“星……星儿!

你……你胡闹什么!还不快回去!”林明远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嘶哑。我没理他。我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赵家三口脸上扫过。

最后,定格在赵文博脸上。我朝他咧开嘴,露出一个绝对称不上友善的笑容。“爹,娘,

”我开口,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每个人都听清,“这亲事,我不答应。

”“轰——”整个前厅,彻底炸了锅。林明远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厥过去。

周婉赶紧扶住他,急得快哭了:“晚星!你疯魔了不成!胡说什么!”赵守仁的脸,

黑得像锅底。王金桂猛地一拍桌子,尖利的声音几乎要掀翻屋顶:“反了!反了天了!

这就是你们林家养出来的好女儿?不知廉耻!毫无教养!”赵文博也站了起来,

一脸被羞辱的愤慨:“林伯父,林伯母!贵府千金如此行径,置我赵家颜面于何地?

这门亲事,我看……”“你看什么看?”我直接打断他,光着脚往前走了两步,

离他更近了些。他身上那股子劣质熏香混着点油腻的味道,熏得我直犯恶心。“赵文博是吧?

”我上下打量他,眼神挑剔得像在菜市场挑拣隔夜的猪肉,“长得嘛……也就那样,

还没我家账房先生精神。”“你!”赵文博脸涨成了猪肝色。“学问呢?”我继续输出,

“听说你考了三次童生试了?还没过?啧,脑子不太行啊。”“林晚星!你住口!

”林明远终于缓过气,爆发出怒吼,额头上青筋直跳。我偏头看向他,语气无辜:“爹,

我说错了吗?赵公子是不是考了三次还没中童生?这事儿咱们府里扫地的王婆子都知道啊。

”林明远被我噎得直翻白眼。赵守仁气得胡子直翘:“粗鄙!不堪!林明远!今日之事,

你必须给我赵家一个交代!否则……”“否则怎样?”我接过话茬,看向赵守仁,一脸真诚,

“赵老爷,您也别生气。我是为您家好。”“您想啊,我这样的,不懂规矩,不知廉耻,

还脑子不太好使,进了您赵家的门,那不是辱没了您家的书香门第吗?

”“万一哪天我发起疯来,把您家祖传的牌匾劈了当柴烧,那多不好,对吧?

”“噗嗤……”角落里,不知道是哪个没憋住的下人,笑出了声。王金桂气得浑身发抖,

指着我的鼻子:“泼妇!乡野泼妇!我儿是文曲星下凡!将来是要中状元当大官的!

岂是你这等粗鄙商女能肖想的!退亲!必须退亲!”“好!”我猛地一拍巴掌,声音清脆,

“赵夫人深明大义!那就这么说定了!退亲!”我转向完全石化的林明远和周婉:“爹,娘,

你们听到了吧?赵夫人主动提的退亲!咱们可别耽误了赵公子的锦绣前程!

”“你……你这个孽障!我打死你!”林明远终于彻底崩溃了,

抄起手边一个茶盏就朝我砸过来。我灵活地往旁边一闪。“哗啦!”茶盏砸在地上,

碎瓷片和茶水溅了一地。“老爷!使不得啊!”周婉死死抱住暴怒的林明远。

厅里彻底乱成了一锅粥。赵家三口脸色铁青,拂袖而去,连场面话都懒得说了。

林明远瘫在椅子上,指着我的手指抖得厉害:“你……你这个不孝女!你是要毁了林家!

是要气死我啊!”周婉在一旁抹眼泪:“晚星啊,你到底是怎么了?

赵家……赵家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我看着眼前鸡飞狗跳的场景,

心里那口从睁开眼就憋着的恶气,终于顺畅了一点。第一步,砸了这该死的婚约。完成!

至于后果?管他呢。摆烂的第一步,就是先把自己从火坑里刨出来。砸了赵家的亲事,

后果比我预想的来得更猛烈些。林明远没打死我,但比打死我更狠。

他把我关进了后院最偏僻的佛堂里。美其名曰:静心思过。“什么时候想通了,

什么时候低头认错,去赵家磕头赔罪,把亲事挽回,什么时候再出来!”他隔着门缝,

气得声音都在发颤,“否则,你就给我在这佛堂里待一辈子!”佛堂很旧,很小。

只有一张硬板床,一张破桌子,一尊掉了漆的佛像。窗户纸都破了,冷风飕飕地往里灌。

青禾哭哭啼啼地抱着铺盖卷想进来陪我,被守门的粗壮婆子凶神恶煞地拦住了。

“老爷吩咐了!只准送饭!谁也不准进去!”得,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挺好。清净。

我把那点可怜的铺盖往硬板床上一扔,环顾四周。灰尘很厚,墙角挂着蜘蛛网。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香灰和木头腐朽混合的味道。我走到那尊佛像前,抬头看了看。

佛像低眉垂目,一脸悲悯。“看什么看?”我撇撇嘴,“你信徒那么多,不差我这一个。

我自身难保,就不给你上香了哈。”说完,我直接往蒲团上一坐,盘起腿。没吃的,没喝的,

没人说话。肚子开始咕咕叫。门外传来动静,一个小食盒从门底下的小洞里塞了进来。

我打开一看。一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一小碟黑乎乎的咸菜。行吧,饿不死就行。

我端起粥碗,吸溜吸溜地喝起来。味道寡淡,还有点馊。但我喝得挺香。

上辈子加班加到胃出血,也没换来什么好下场。现在能活着喝粥,挺好。喝完粥,

我把碗碟放回食盒,推出去。然后,往硬板床上一躺。硬,硌得慌。我翻了个身,

扯过那床薄得像纸的被子裹住自己。闭上眼睛。睡觉。天大的事,睡醒再说。接下来的日子,

我过上了极其规律的佛堂生活。送饭的小丫头每天准时从门洞塞进来两个食盒。

早饭:稀粥+咸菜。午饭:稀粥+咸菜。晚饭:还是稀粥+咸菜。偶尔,

咸菜会换成几根没油水的青菜。我照单全收。吃了睡,睡了吃。

醒了就在巴掌大的佛堂里转圈圈,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或者对着那尊佛像自言自语几句。

“喂,老佛,今天咸菜齁咸,林家买盐不要钱吗?”“啧,这风,吹得我脑门儿凉飕飕的,

窗户纸也不给糊一下……”“青禾那丫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肯定在偷偷哭鼻子……”日子一天天过去。门外看守的婆子换了几班。从最初的严防死守,

骂骂咧咧,到后来变得有些……困惑和麻木。

大概她们从没见过被关禁闭还这么……安之若素的**。没哭没闹,没寻死觅活。

送进去的粗粝饭食,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佛堂里安静得诡异。这天傍晚,

送饭的时间过了很久,食盒才被塞进来。我打开一看。嚯!升级了!一碗白米饭,

上面铺着几片油汪汪的腊肉,还有几根翠绿的青菜!旁边居然还有一小碟切开的咸鸭蛋,

蛋黄流油!我眼睛都亮了。看来,外面的世界有变化了?我捧着碗,狼吞虎咽。腊肉真香,

咸鸭蛋真好吃!正吃得欢,门外传来刻意压低的说话声,是看守婆子的。“……造孽哟,

老爷这次真是气狠了,生意上吃了那么大的亏,回来又发了好大一通火……”“可不是嘛!

听说被那姓孙的坑惨了!一大笔货款收不回来,铺子里周转不开,

急得嘴角都起燎泡了……”“唉,夫人也是,天天抹眼泪,二**吓得病了一场……”“嘘!

小声点!别让里面那位听见……”声音渐渐远去。我扒饭的动作慢了下来。被坑了?

货款收不回来?周转不开?书里好像提过一笔。林明远在赵家订婚前,

为了筹措一笔“孝敬”未来亲家的银子,仓促跟一个外地客商做了笔大买卖,

结果那客商卷款跑了,让林家元气大伤。这也是后来林晚星嫁妆被赵家掏空后,

林家无力支援的重要原因之一。原来时间点在这。我放下碗,舔了舔嘴角的油光。看来,

我那便宜爹的日子,不好过啊。林家,好像也没我想的那么坚不可摧?挺好。佛堂的门,

是在一个下着小雨的清晨被打开的。潮湿冰冷的空气涌进来。站在门口的,是我娘周婉。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藕荷色裙子,眼圈红红的,脸色憔悴,看到我盘腿坐在蒲团上,

正对着佛像发呆(其实是在神游),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星儿……我的儿……”她扑进来,一把抱住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苦了你了……是娘没用……”她身上带着一股湿冷的潮气和淡淡的药味。

我被她抱得有点懵,僵硬地拍了拍她的背。“娘,我没事。”我说的是实话。除了有点无聊,

吃得差点,睡得硬点,真没啥。周婉哭得更凶了,捧起我的脸,

仔仔细细地看:“瘦了……瘦了好多……脸色也差……都怪你爹那个老糊涂!心太狠了!

”她絮絮叨叨地骂着我爹,又心疼地摸着我的脸。“娘,家里……是不是出事了?

”我打断她的哭诉。周婉的哭声一顿,眼神闪烁了一下,

随即又涌上更多的泪水和愁苦:“没……没什么大事……生意上的事,

你爹能应付……你别操心……”她明显在撒谎。看来事情不小。“娘,我能出去了吗?

”我直接问。周婉抹着眼泪,点点头,又摇摇头:“你爹……你爹他……唉,星儿,

听娘的话,去给你爹认个错,低个头,好不好?赵家那边……”“赵家?”我挑眉,

“赵家怎么了?”周婉脸上露出一丝复杂,有愤恨,

又有点难以启齿:“你爹……前几日气不过,想去找赵老爷理论,

结果……结果在……在那等不干净的地方,撞见了赵家公子!”她压低了声音,

带着羞耻:“他跟几个狐朋狗友,搂着……搂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喝得烂醉!

嘴里还……还说着些混账话!说什么娶商户女是自降身份,是权宜之计,等中了举,

自有高门贵女……”周婉气得浑身发抖:“你爹当时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回来就病了一场……这才知道,那赵文博,平日里装的斯文有礼,背地里竟是这等货色!

”哦豁?意外收获!看来我爹的“偶遇”,比书里提前了?“所以,”我总结,

“爹终于发现,他千挑万选的金龟婿,其实是个王八蛋?”周婉被我直白的话噎了一下,

随即重重叹了口气,眼泪又下来了:“是娘和你爹瞎了眼!差点害了你!星儿,

娘对不住你……”她抱着我,又是一阵哭。哭完了,

才抽抽噎噎地说:“你爹……他拉不下脸。心里也憋着火,觉得是你……是你闹那一场,

才让他看清了赵家,让他……没面子。星儿,你就当可怜可怜娘,去跟你爹服个软,道个歉,

这事儿就过去了,行吗?”她眼神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恳求。我看着这个懦弱、没什么主见,

但此刻真心实意心疼女儿的女人。心里没什么波澜。道歉?我有什么错?

错在没乖乖跳进火坑?不过……佛堂也待腻了。出去看看林家这艘破船到底漏成啥样了,

也行。“行吧,”我无所谓地点点头,“我出去。”周婉大喜过望,连忙拉着我起身,

招呼外面的丫鬟婆子进来。“快!快给**梳洗!拿新衣裳来!”被几个丫鬟围着,

热水擦洗,换上干净柔软的细棉布衣裙,梳好头发。

我看着铜镜里那张依旧苍白但眼神清亮的脸。嗯,底子还不错。收拾妥当,周婉拉着我,

一路往林明远的书房去。书房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和压抑的气氛。

林明远靠在宽大的太师椅上,脸色灰败,眼窝深陷,嘴角确实起了好几个燎泡。

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看到我进来,他眼皮抬了抬,眼神复杂。有恼怒,有疲惫,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和心虚。“爹。”我站在屋子中间,喊了一声。声音平静,

没什么情绪。林明远没应,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别开脸。气氛有点僵。周婉赶紧打圆场,

推了我一下,拼命使眼色:“星儿……”我看着她焦急的样子,

又看看林明远那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德性。算了。就当给这个便宜娘一点面子。“爹,

”我清了清嗓子,开口,“在佛堂这些日子,我静心想过了。”林明远的目光转了过来,

带着一丝审视和微弱的期待。周婉也紧张地看着我。“女儿之前行事鲁莽,让爹娘操心,

让林家蒙羞了。”我面无表情,棒读一样念着台词,“是女儿的不是。”林明远紧绷的脸色,

肉眼可见地缓和了一丝。周婉更是大大松了口气。“不过,”我话锋一转,“赵家之事,

女儿不认为自己看错了人。爹亲眼所见,想必也清楚赵文博的为人。这样的人家,

早断早干净。”林明远的脸色又沉了下去,嘴角的燎泡抽动了一下。他没反驳。显然,

赵文博那天的“精彩表演”,给他**不小。“至于爹生意上的难处,

”我看着他桌上堆得乱七八糟的账本和票据,“女儿在佛堂里,闲着也是闲着,

倒是翻过几本佛经,略懂些算理。爹若信得过,那些积压的账目,

女儿或许可以帮忙整理整理。”“胡闹!”林明远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一拍桌子,

“你一个闺阁女儿,懂什么生意账目!简直不知天高地厚!”周婉也吓了一跳:“星儿,

别乱说!那些是大事,你别……”“爹,”我迎着他恼怒的目光,语气平淡,

“您现在的账房先生,怕是算不清这笔烂账了吧?不然,您也不会急得嘴角起泡。

”我指了指他嘴角的燎泡。林明远:“……”他像是被戳中了痛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与其让那些账本堆着发霉,或者让不靠谱的人越算越乱,”我摊摊手,“不如让我试试?

反正,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不是吗?”“退一万步说,我算错了,

您再骂我不知天高地厚也不迟。”书房里陷入了沉默。只有林明远粗重的喘息声。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锐利,像是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离经叛道”的女儿。过了许久。

久到周婉都快窒息了。林明远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我倒要看看,

你能算出个什么名堂!来人!把西厢房那间空屋子收拾出来!把那几箱账本、票据,

都搬过去!”他指着我,手指还在抖:“林晚星!你最好真有点本事!要是敢胡闹,

我……我打断你的腿!”成了!我垂下眼,遮住眼底一丝狡黠。“女儿尽力。

”林家西厢房的空屋子,很快被几口大木箱塞满了。箱子里,

全是积压了数月甚至更久的账本、票据、送货单、往来信件。乱七八糟,沾着灰尘,

甚至还有虫蛀的痕迹。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腐的纸张和霉味。青禾被派来给我打下手,

小丫头看着这堆积如山的“破烂”,脸都白了。“小……**,这……这么多?

这得算到什么时候啊?”我随手拿起一本厚厚的账册,抖了抖灰。“慢慢算呗。

”我给自己弄了个舒服的姿势。一张大桌子,几把椅子。

让青禾找来最便宜的粗纸和炭条(毛笔太费事)。

又让厨房每天给我送一碟炒得香喷喷的南瓜子。开工!我翻开账本。繁体字,竖排,

没有标点。看着有点费劲。但上辈子十几年财务狗的经验,对付这种简单的流水账,

绰绰有余。我一边嗑着南瓜子,一边拿起炭条,开始在粗纸上写写画画。把混乱的原始票据,

按时间、商家、货物种类分门别类。

在粗纸上画出清晰的表格:日期、摘要、收入、支出、经手人……把账本上模糊不清的数字,

一一誊抄到表格里对应的地方。遇到有疑问的、对不上号的数字,

就用炭条在旁边重重地画个圈。青禾一开始手足无措。我让她干嘛就干嘛。递账本,找票据,

磨墨(虽然我用炭条多),或者就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看我像只松鼠一样咔吧咔吧嗑瓜子,

然后在纸上画那些她看不懂的格子。日子一天天过去。西厢房成了我的地盘。桌上、地上,

铺满了我画的表格和整理好的票据。那些堆积如山的乱账,在我的炭条和南瓜子壳的包围下,

一点点被梳理、归置。林明远一次也没来看过。大概觉得我在瞎胡闹,或者等着看我笑话。

周婉偷偷来过两次,看着满屋子的“鬼画符”,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气,

让厨房多给我送点好吃的。这天下午,我正对着几张模糊不清的收货单皱眉。日期对不上,

货物数量也有出入。签收人的名字像鬼画符。“青禾,去库房问问,去年腊月十六,

城南孙记布庄送来的那批细棉布,入库单子谁签的?账本上记的是八十匹,

收货单上怎么只有七十五匹?”青禾应了一声,小跑着去了。**在椅背上,捏着炭条,

盯着那串可疑的数字。这孙记布庄……名字有点熟。好像是坑了林明远货款跑路的那个?

正琢磨着,门外传来脚步声。很沉,带着点迟疑。我抬眼一看。哟,稀客。林明远站在门口。

他大概是路过,被西厢房这“热火朝天”的景象吸引了。他探头往里看。

看到满屋子摊开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是他看不懂的表格和数字。看到我翘着腿,

椅背上搭着件家常旧袄子,手里还捏着几颗南瓜子。没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他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你这……这成何体统!”他习惯性地想训斥。我眼皮都没抬,

用炭条敲了敲桌上那张有问题的收货单。“爹,来得正好。城南孙记布庄,

去年腊月十六那批细棉布,账本记八十匹,收货单只有七十五匹。签收人名字看不清,

库房那边青禾去问了。您老经手过没?有没有印象?”林明远训斥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他下意识地看向我指的地方。那些表格,虽然怪异,但日期、项目、数字,排列得清清楚楚。

那个刺眼的“80”和“75”,对比鲜明。

孙记布庄……腊月十六……林明远的脸色变了变。他快步走进来,拿起那张皱巴巴的收货单,

眯着眼仔细辨认上面的签名。“这……这是……”他脸色越来越难看,猛地抬头,

“你确定账本是八十匹?”“喏,自己看。”我把摊开的账本推过去。

林明远低头看着账本上的记录,又看看收货单。呼吸渐渐粗重起来。“混账!是李贵!

库房的二管事!”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瓜子壳都跳了起来,“这狗东西!

竟敢伙同外人坑骗主家!那五匹布……定是被他贪墨了!”他气得在屋子里踱步,

像一头暴怒的困兽。“还有!”我又从一堆票据里抽出几张,“上个月初八,

给‘聚丰楼’供的那批山货,账本记的是五十两银子。可这张送货回执上,

只有聚丰楼三掌柜一个私章,没有柜上的公印。按规矩,这账是不能结的。可咱家账上,

这笔款子已经划出去了。”我把票据推到他面前。林明远一把抓过去,

看着那枚孤零零的私章,再看看账本上清晰的支出记录,脸彻底黑成了锅底。

“王……王有财!”他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个名字,“管外采买的王有财!

定是他和聚丰楼那三掌柜串通好了!吃里扒外的东西!”他胸口剧烈起伏,

看着满屋子被我梳理得条理分明的“罪证”,再看看我嗑着瓜子、一脸平静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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