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我们孙家是时运不济，但我还活着呢！你竟敢指使下人动粗，心里头是不是盘算着我们倒了霉，债也就一笔勾销了？”
“行，既然你觉得我们活不下去了，那我今天就死给你看！”
说罢，她便朝石墩冲去。
孙晋不明所以，一个箭步上前紧紧搂住了她的腰。
孙鸿也被这一幕吓得不轻，赶紧拦住老母亲，急得眼泪直打转。
钱太傅面如土色，连忙劝阻：“老太太千万别做傻事，我这就还，马上还。”
话音未落，他哆哆嗦嗦地掏出三张千两银票。
秦婉一把夺过，数了数确认无误，便揣进了袖中的口袋。
钱太傅咽了咽口水，慌张地追问：“那借据……还在吧？”
秦婉语带讥讽：“哟，你还记得有借据这回事啊？有借据还能拖上三年，如果不是我今天找上门，你是不是打算赖账到底了？”
钱太傅赔笑道：“哪儿能呢，老太太多虑了，是我一时疏忽忘了。”
“那借据现在能给我了吧？”
钱老太太递出借据，却话锋一转：“借据自然可以给你，但这些年的利息，你得分毫不差地算给我。”
“还有，你家仆人刚才动手推我儿子摔在地上，还想动手打我孙子，这笔账又怎么算？”
钱太傅转身，狠狠扇了那仆人两个耳光。
接着，他苦笑着对秦婉说：“老太太，这样处理您满意吗？”
秦婉冷哼一声：“哪里满意了。”
“当年我们孙家有权有势，你对我儿子那副谄媚样，就像条摇尾乞怜的哈巴狗，见谁巴结谁。”
“可如今孙家失势，你们家的狗见人就吠，可见你平日里就是个两面三刀、攀高踩低的主儿，连带着你家下人也学会了这副丑陋嘴脸。”
“借据给你了，那几百两利息我们不要了，权当我那不成器儿子的人生一课，往后遇见你这样的小人，记得躲远些！”
“孩子啊，看清了，这就是人心！”
“不是你把别人当挚友，别人就会把你当回事儿。”
“摔个跟头涨分寸，咱孙家虽败落，但这爵位是老一辈刀口舔血挣来的，不是谄媚拍马换的。丢了，是子孙无能，守不住，却不意味咱们丢了骨气！”
“行了，回家吧，你永远是娘的骄傲。”
孙鸿挺身站起，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涌上心头，朗声道：“对，儿子陪娘回家。”
说罢，当众搀扶老母上马车，一步步稳稳地往家的方向行去。
孙晋紧跟其后，一家三代，老小相依，仿佛所有的重量都落在了孙鸿肩上。
旁观者见此情景，不由心生酸楚。
钱太傅俯身拾起借据，人群中有人不屑地啐了声。
“哼，翻脸不认人的东西。”
“可不是，连老朋友都能背后插刀，还承旨的高材生呢，呵！”
“人家讨债天经地义，你们倒先动粗，还对一个孩子下手，真丢人现眼。”
……
钱太傅脸如寒铁，怒火中烧，几乎要将那借据撕得粉碎。
此时，官道边，一辆马车静静停驻，车帘微掀，直至孙家人消失于视线，才缓缓放下。
车内，一人轻语：“王爷，宋鸣办这案子夹带私愤，您看是否搭把手，助孙家度过这关？”
男子正闭目养神，手捻佛珠，语气平和：“不必。有孙劭那老伴在，孙家散不了。”
“启程，回府。”
“遵命。”
马车缓缓启动，朝着京城的府邸驶去。
秦婉带着银钱返回宅院，家里人欢欣鼓舞，仿佛这银子一下子给了他们生活的希望。
特别是大儿子的媳妇云氏和二儿子的媳妇谢氏，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朵边了，早把之前为争管家权争得你死我活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此刻，她们只觉得秦婉如同立了大功的英雄，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回到休息室坐下，心中暗想，老太太往后必然是家中的顶梁柱，半点也怠慢不得。
望着满屋等待她指令的人，秦婉感到自己这副病弱之躯似乎也硬朗了几分。
沈妈妈很快端来了热茶，满脸堆笑地说：“老太太真是神通广大，说拿回那三千两就拿回来了。”
“我们这群仆人下人，都眼巴巴等着老太太回来做主呢。”
【系统，就是她偷了原主的库房财务？】
系统回复【没错，她一家靠着原主的关系摆脱了奴籍，家里小孙子还考上了童生。】
【但她已经发现水缸中的财宝不见了，正盘算着从你这儿榨取最后一笔好处就溜。】
【哼！】
【正好，我也是这么打算的，正想榨干她的剩余价值就请她出门。】
秦婉轻笑，接过茶抿了一口，温度适中，不冷不热，沈妈妈伺候人还算有分寸，否则原主也不会信任她这么多年。
此时，她更是为了显示自己心腹的位置，刻意把云氏和谢氏挤到了一边。
秦婉装作没看到她的小心思，淡笑道：“这些事以前都是你帮我处理，这回你觉得该怎么安排？”
沈妈妈瞄了一眼秦婉袖中的银票，想到自己偷藏的宝贝也不翼而飞，若不趁此机会再捞一把，等老太太一走，她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于是，她鼓起勇气提议：“怎么说也是多年的主仆情分，不如按年头来算。服侍一年的，给一两打发；服侍二十年的，至少也得给二十两吧。”
“当然，老太太若是念及我们这些服侍多年的老姐妹，想多给些补贴，也是情理之中，显得主仆情深嘛。”
云氏急忙站起来反对：“这怎么行，家里都被抄了，哪还有银子给你们发？”
官兵也就算了，这些老仆也想榨干最后一滴油，未免太过分了。
谢氏也拉下了脸，冲着沈妈妈说：“就是，没让你们赎身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还想拿钱，你们是吸血鬼吗？”
沈妈妈心中不服，这老太太屋里，何时轮到这两位指手画脚了？
只要她还在这个家，老太太身旁的事儿就归她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