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得像被钝器砸过。我猛地睁开眼。不是熟悉的出租屋天花板。
是镶着金边的暗红色天鹅绒,像口棺材盖在头顶。手脚动了动,手腕上有圈青紫的勒痕。
陌生的记忆像潮水涌进来。我叫苏晚。不,现在这个身体的主人也叫苏晚。
昨天是她的新婚夜。替她那个逃婚的姐姐,嫁给了顾沉舟。“呸!什么东西!
”粗粝的骂声撞开房门。张翠兰叉着腰站在门口,金镯子晃得人眼晕。她身后跟着两个佣人,
眼神跟看垃圾似的。“三天了,还敢装死?”张翠兰几步冲到床边。
枯瘦的手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往死里拽。头皮撕裂般疼,我忍不住哼了一声。“还知道疼?
”她冷笑,“我还以为顾家养的狗,都比你有骨气。”佣人在旁边附和:“就是,
夫人好心给您准备吃的,您还敢打翻。”吃的?我摸了摸肚子,空得发慌。原主的记忆里,
她被关进来三天,粒米未进。就因为新婚夜顾沉舟掀了她的盖头,骂她“鸠占鹊巢的**”,
她顶了句嘴。“今天必须跟我去医院。”张翠兰松开手,嫌脏似的掏出手帕擦了擦。
“做个全面检查,要是生不出孩子,趁早给我滚蛋!”我盯着她保养得宜却刻薄的脸。
突然想起穿越前的事。那个男人也是这样,掐着我的胳膊骂:“女人不生孩子,
留着有什么用?”然后,我被他推下了楼梯。一股火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我撑着身子坐起来,
嗓子干得冒烟。“要检查,让你儿子去。”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却足够清晰。
张翠兰愣住了。佣人们也傻了眼。这个苏晚,以前跟个闷葫芦似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你说什么?”张翠兰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像指甲刮玻璃。“你算个什么东西,
敢这么跟我说话?”我没理她,径直看向那两个佣人。“有水吗?”其中一个女佣想动,
被张翠兰狠狠瞪了回去。“反了你了!”张翠兰扬手就要打过来。我猛地往后一缩,
后脑勺磕在床柱上,疼得眼冒金星。但我没躲,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她。“有本事,
你今天就打死我。”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反正这婚是你们求着我结的。
我死了,正好让你那宝贝大女儿回来填坑。到时候记者问起来,
就说顾家逼死了替嫁的二女儿。我看你们顾家的脸,往哪儿搁!”张翠兰的手僵在半空。
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最在乎的就是顾家那点虚名。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
黑色的手工皮鞋,停在门框边。我抬眼望去。男人穿着一身深色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
五官深邃,却没什么温度。尤其是那双眼睛,像结了冰的湖面,冷得能把人冻透。是顾沉舟。
他显然听到了刚才的话。眉头拧成个川字,眼神阴鸷地扫过我。“看来,
关三天还不够让你学乖。”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原主的记忆里,
她最怕的就是这个眼神。但我不怕。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我索性往床上一躺,
伸直了腿。“学不学乖,得看有没有力气。”我摸了摸肚子,故意大声说:“三天没吃饭,
再关下去,就得给你顾家冲喜变冲丧了。”顾沉舟的脸色更黑了。他盯着我,
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也是,现在的我,确实不是以前那个任他们拿捏的苏晚了。
空气安静了几秒。张翠兰急了,拉着顾沉舟的胳膊:“沉舟,别跟她废话,
直接拖去医院——”“让人准备吃的。”顾沉舟突然开口,打断了张翠兰的话。
他的目光还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我看不懂的探究。“送到她房间来。
”张翠兰懵了:“沉舟,你——”“我说,备饭。”顾沉舟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张翠兰不敢再说什么,狠狠剜了我一眼,气冲冲地走了。
佣人们也跟着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我和顾沉舟。他就那么站在门口,像尊冰冷的雕塑。
视线在我手腕的勒痕上停了几秒,又移开。“别耍花样。”他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门被轻轻带上,却没再锁。我盯着紧闭的门板,长长地舒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第一回合,好像……是我赢了?但我知道,这只是开始。顾沉舟不是善茬。
张翠兰更不会善罢甘休。肚子又开始叫了。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管他呢。先吃顿饱饭再说。
只是,顾沉舟最后那个眼神……他好像,真的把我当成另外一个人了。这到底是好事,
还是坏事?佣人送来的早餐堆了半张桌子。水晶虾饺冒着热气。燕窝粥甜得刚好。我没客气,
直接上手抓了个虾饺塞进嘴里。香得眯起眼睛。吃饱喝足,我开始在别墅里闲逛。
这地方大得离谱。光客厅就有我以前住的出租屋三个大。墙上挂着的画,看着就贵得吓人。
“苏**,您不能去那边。”一个穿黑西装的保镖拦住我。他指的方向,
应该是顾沉舟的书房。我哦了一声,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心里却记下了位置。
越是不让看的地方,越有鬼。回到卧室,我翻出原主的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
我找到充电器插上。开机后,通讯录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备注“丽丽”的号码。
是我穿越前的闺蜜。我试着打过去。“嘟——嘟——”居然通了!“喂?哪位?
”丽丽大大咧咧的声音传来。我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丽丽,是我,苏晚。”“晚晚?!
”丽丽的声音拔高,“你死哪儿去了?我打你电话一直关机!”“说来话长,”我压低声音,
“你现在有空吗?带几个人来顾家庄园,就说……来给我暖房。”丽丽愣了一下,
随即反应过来:“你真嫁进顾家了?行,等着,姐这就带人过去给你撑场子!”挂了电话,
我心里踏实多了。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好。中午,顾沉舟没回来。张翠兰也没露面。
我乐得清静。让厨房做了一桌子硬菜。专挑菜单上最贵的点。下午三点,
别墅门口传来热闹的声音。我跑到二楼阳台往下看。丽丽带着五六个朋友,
拎着大包小包的零食饮料,正跟保镖拉扯。“让开让开!我们是苏晚的朋友!”丽丽叉着腰,
气场两米八。跟我记忆里一模一样。我赶紧跑下楼。“让他们进来。”保镖看了我一眼,
又看了看旁边的管家。管家犹豫了一下,还是挥了挥手。“晚晚!”丽丽一把抱住我,
上下打量:“你没事吧?我听阿姨说你……”“我没事,”我拍了拍她的背,“先进来再说。
”朋友们鱼贯而入。看到别墅的装修,一个个眼睛都直了。“**,苏晚,
你这是嫁进皇宫了啊?”“这水晶灯,得值一套房吧?”我笑着说:“别客气,就当自己家。
想吃什么喝什么,随便拿。”丽丽最懂我。偷偷问我:“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跟姐说,
姐帮你揍他!”我摇摇头:“暂时没有,就是想你们了。”我们在客厅开了派对。
把顾沉舟珍藏的红酒全打开了。音响里放着最炫民族风。几个人在地毯上跳得不亦乐乎。
佣人站在旁边,脸都绿了。想去告状,又被我一个眼神瞪回去。“苏**,
这样不太好吧……”管家颤巍巍地说。“有什么不好的?”我拿起一块蛋糕塞进嘴里,
“我老公的家,就是我的家。我招待朋友,天经地义。”正闹得欢,门口传来汽车引擎声。
顾沉舟回来了。他一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昂贵的地毯上全是零食碎屑。
他珍藏的**版唱片被当成了杯垫。几个陌生人正拿着他的高尔夫球杆打闹。
“谁让你们进来的?”顾沉舟的声音像淬了冰。空气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停下动作,
看向他。丽丽他们虽然害怕,但还是挡在了我面前。“你谁啊?凶什么凶?
”丽丽梗着脖子说。顾沉舟没理她,眼神像刀子一样剜向我。“苏晚,你解释一下。
”我把嘴里的薯片咽下去,擦了擦手。“解释什么?”我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
“解释我为什么请朋友来家里玩?还是解释你家的酒不够好喝?”“这是顾家,
不是你撒野的地方!”顾沉舟的拳头攥得咯咯响。额头上的青筋都爆起来了。
“我是顾家的少奶奶,”我扯了扯嘴角,“我不在这儿撒野,在哪儿撒野?”“你!
”顾沉舟气得说不出话。张翠兰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她指着我,手都在抖:“反了!
反了天了!沉舟,把这些人都给我赶出去!把这个疯女人也给我扔出去!”顾沉舟挥了挥手。
保镖们立刻上前一步。“谁敢动?”我把丽丽他们往身后拉了拉,
“今天谁敢碰我朋友一根手指头,我就敢把顾家的脸撕下来,扔在地上踩!
”“你以为我不敢动你?”顾沉舟咬着牙说。“你可以试试,”我直视着他的眼睛,
“你把我们赶出去,我就去告诉记者,顾家虐待替嫁新娘,还殴打她的朋友。
我看明天的头条,会不会是你们顾家?”顾沉舟的眼神变了又变。他知道,我说得出,
就做得到。僵持了几分钟。他突然笑了。笑得让人心里发毛。“好,很好。”他点点头,
对保镖说:“让他们……继续玩。”然后,他转身就走。脚步重得像是在砸地。
张翠兰急了:“沉舟!你怎么能……”“妈,”顾沉舟头也不回,“别管了。
”张翠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好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派对继续。
但气氛明显没刚才那么热烈了。丽丽拉了拉我的衣角:“晚晚,要不……我们先走吧?
”“走什么走?”我拿起一杯红酒,“好不容易来一次,不把他喝破产,怎么对得起他?
”朋友们被我逗笑了。气氛又活跃起来。一直闹到半夜。送走丽丽他们,我累得瘫在沙发上。
客厅一片狼藉。佣人看着我,欲言又止。“别看着了,收拾吧。”我挥挥手。等佣人收拾完,
我正准备回房。顾沉舟的声音突然从楼梯口传来。“苏晚,你过来。”我心里咯噔一下。
该来的,还是来了。我走上楼梯。他站在书房门口,背对着我。“今天的事,很有意思。
”他转过身,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总是会变的。
”我淡淡地说。他突然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的声音很低,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不想干什么。”我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就想好好过日子。当然,是按我的方式。”他盯着我看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要动手了。
他却突然转身,进了书房。“砰”的一声,门关上了。我松了口气。后背又湿透了。
回到卧室,我却睡不着了。顾沉舟刚才的眼神,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人害怕。
他肯定在想别的办法对付我。果然,第二天一早。我发现我的黑卡刷不了了。佣人告诉我,
张翠兰吩咐了,以后我的饮食,按普通佣人标准来。我知道,这只是开始。中午,
我饿得不行。厨房送来的饭菜,清汤寡水,连块肉都没有。我直接端着碗,走到张翠兰面前。
“这是人吃的吗?”张翠兰正在敷面膜。眼皮都没抬:“想吃好的?可以啊。跟沉舟认错,
乖乖听话,别说肉了,龙肉我都给你弄来。”“不必了。”我把碗往桌上一放。拿出手机,
打开外卖软件。地址直接填“顾家庄园,顾沉舟收”。点了只烤鸭,一只烤鹅,
还有一大份小龙虾。张翠兰看着我,冷笑:“你以为沉舟会给你付钱?”“他不付也没关系,
”我笑着说,“到时候外卖小哥天天来顾家堵门要钱,也挺热闹的。”张翠兰的脸,
瞬间变得铁青。下午,外卖到了。我就在客厅里,旁若无人地吃起来。
香得整个别墅都能闻到。张翠兰气得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出来。傍晚,顾沉舟回来。
看到我正在啃烤鸭,眉头又皱了起来。“我的卡,你还想用多久?
”“用到你不想让我用为止啊。”我撕下一只鸭腿,递到他面前:“吃吗?挺香的。
”他没接。眼神沉沉地看着我。“苏晚,你就不怕我真的对你不客气?”“怕啊。
”我咬了一大口肉,“但我更怕饿肚子。”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径直上了楼。
接下来的日子,越来越有意思了。他断我的网,我就用流量开热点。他把我的衣服收起来,
我就穿他的衬衫。他让佣人别理我,我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顾沉舟的脸色,
一天比一天难看。从一开始的冷漠,到后来的烦躁,再到现在的……抓狂。这天晚上,
我正跟丽丽视频。突然停电了。整个别墅一片漆黑。“搞什么啊?”我骂了一句。“苏**,
是跳闸了。”佣人拿着手电筒跑过来。“跳闸?”我皱了皱眉,“好端端的怎么会跳闸?
”“可能是……线路老化吧。”佣人支支吾吾地说。我知道,肯定是张翠兰搞的鬼。
想让我在黑暗里害怕?太天真了。我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没事,我自己待着就行。
”佣人走后,我摸索着走到窗边。外面一片漆黑。只有远处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顾沉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支蜡烛。烛光摇曳,映在他脸上。
居然有了一丝烟火气。“害怕吗?”他问。“还好。”**在墙上,“比被人关在暗房里强。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把蜡烛放在床头柜上。“我妈做的。”他突然说。“我知道。
”“她就是……”“我不想听她的理由。”我打断他,“她是你妈,不是我妈。
她对我做的事,我记着。”顾沉舟沉默了。房间里只剩下蜡烛燃烧的噼啪声。“你到底,
想要什么?”他又问了这个问题。“我说了,我想好好过日子。”我看着他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说:“但我不想过别人安排好的日子。更不想过每天被人盯着,被人算计的日子。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突然叹了口气。“电,明天会修好。”他转身要走。“顾沉舟。
”我叫住他。他回过头。“**妹的事,”我顿了顿,“我知道了。”顾沉舟的脸色,
瞬间变了。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慌乱。“你……”“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
”我笑了笑,“重要的是,用别人的软肋来控制人,很有意思吗?”他死死地盯着我。
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你到底是谁?”这是他第一次,问这个问题。我没有回答。
只是看着他。空气仿佛凝固了。蜡烛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影子。就在这时,
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丽丽打来的。我接起电话。“喂,丽丽?”“晚晚,不好了!
”丽丽的声音带着哭腔,“我被公司开除了!老板说……说有人跟他打招呼,
让他务必把我开了!”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我看向顾沉舟。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我知道,是他做的。“顾沉舟。”我挂了电话,声音冷得像冰。“你有种。”他没说话。
转身走出了房间。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我听到了锁舌落下的声音。他又把我锁起来了。
我走到床边坐下。看着跳动的烛火。心里的火气,一点点升起来。玩阴的是吧?行啊。
那就看看,谁玩得过谁。只是,丽丽怎么办?她那么喜欢那份工作……我摸出手机,
想给她转点钱。却发现,手机没信号了。顾沉舟,你够狠。我躺在床上,瞪着漆黑的天花板。
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比张翠兰更可怕。他不像张翠兰那样,把坏写在脸上。他是那种,
不动声色,就能把你逼到绝境的人。看来,我之前的手段,还是太温柔了。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门被轻轻推开了。一个黑影闪了进来。是张翠兰。
她手里拿着一个药碗,一股苦涩的味道飘了过来。“苏晚,该吃药了。”她的声音,
带着一种诡异的温柔。“什么药?”我警惕地看着她。“安神的。”她笑了笑,
“你这几天肯定没休息好,吃点药,好好睡一觉。”我看着那碗黑漆漆的药。
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我没病,不吃。”“听话。”张翠兰逼近一步,
“这可是沉舟特意让我给你熬的。他还是心疼你的。”提到顾沉舟,我心里更烦了。
“他心疼我?那他为什么要开除我的朋友?”“那也是为了你好。”张翠兰笑得一脸虚伪,
“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就该离你远点。你乖乖听话,沉舟会对你好的。”“滚开!
”我猛地推开她。药碗摔在地上,碎了一地。张翠兰的脸,瞬间变得狰狞。
“不识抬举的东西!”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几粒白色的药片,就往我嘴里塞。
“给我吃下去!吃下去你就老实了!”我拼命挣扎。但她毕竟是成年人,力气比我大。
药片还是被塞进了嘴里。苦涩的味道瞬间在口腔里蔓延开来。我想把药吐出来。
张翠兰死死地捂住我的嘴。“咽下去!给我咽下去!”我被她掐得喘不过气。
只能被迫把药咽了下去。药效发作得很快。几分钟后,我就觉得头晕目眩。
眼皮重得像灌了铅。在我失去意识前,我看到张翠兰凑到我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