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高兴的。终于摆脱了那个疯子。摆脱了提心吊胆的日子。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可为什么…心这么痛？谢沉舟那双深邃的眼睛。他毒发时痛苦蜷缩的样子。

他最后那句冰冷的“没有”。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旋转。“姑娘？”车夫催促。

我猛地回过神。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痛了肺腑。“往…”话刚出口。身后！

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碎了风雪的寂静！由远及近！速度快得惊人！

还伴随着一声嘶哑焦灼的呼喊！“石溟——！”那声音…是谢沉舟？！我浑身一震！

猛地掀开车帘！风雪扑面！只见茫茫雪幕中。一骑黑马狂奔而来！马背上。

一个穿着玄色大氅的身影！身形有些摇晃。却拼命地抽打着马鞭！是谢沉舟！

他苍白的脸在风雪中格外刺眼。墨发被风吹得凌乱。嘴唇冻得发紫。他怎么会来？！

他不是…马车夫也愣住了。勒住了缰绳。黑马冲到马车边。猛地停下！扬起一片雪雾。

谢沉舟几乎是滚下马的。他踉跄着站稳。气息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呼出的白气瞬间被风吹散。他几步冲到马车前。一把掀开车帘！风雪灌进车厢。

他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像燃烧着两团火焰。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不准走！

”他嘶哑地吼着。声音在风雪中破碎。我僵在车厢里。抱着包袱。

看着他风雪中狼狈不堪的样子。看着他眼中那不顾一切的疯狂。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胀痛。“你…”我张了张嘴，声音发干，

“你不是让我走吗？”“本王后悔了！”他吼得更大声，带着一种蛮不讲理的霸道。他伸手。

不由分说地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很大。带着冰冷的颤抖。“跟我回去！”“我不！

”我下意识地挣扎。“由不得你！”他更用力地把我往外拽。拉扯间。我怀里的包袱掉了。

东西散落在雪地上。崭新的衣裙。银票。银子。金疮药。在洁白的雪地里。格外刺眼。

谢沉舟的目光扫过那些东西。眼神微微一暗。随即。他猛地用力！

把我整个人从马车里拽了出来！我站立不稳。扑倒在他冰冷的怀里。

被他身上浓重的风雪气息包裹。还有…一丝熟悉的药味。“谢沉舟！你放开我！

”我又惊又怒。“不放！”他死死箍着我，下巴抵在我头顶，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颤抖，

“死也不放！”他的怀抱很冷。手臂却像铁箍。勒得我生疼。“为什么？”我挣扎着抬起头，

看着他风雪中苍白的脸，“我的血没用了！我不是你的药了！”“谁稀罕你的血！

”他低吼着，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本王稀罕的是你！石溟！”风雪似乎在这一刻静止。

他的声音。清晰地撞进我耳膜。也撞进我心里。我僵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像是豁出去了。不管不顾。“本王后悔了！”“后悔让你走！

”“什么安稳度日…本王给不了！”“但…”他喘着粗气。眼神狂乱又执拗。

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孤注一掷。“你要安稳，本王…尽量。”“你要富贵，本王有。

”“你要自由…”他顿住了。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才吐出后面的话。声音低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能不能…”“…就在本王看得见的地方？”风雪呼啸。天地苍茫。他紧紧抱着我。

身体因为寒冷和激动而微微颤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不再是冰冷的深潭。

不再是疯狂的暴戾。而是…一片赤诚的。毫无保留的。孤注一掷的…偏执。我看着他。

看着风雪中他狼狈不堪的样子。看着他眼中那片赤诚的偏执。心口那块空落落的地方。

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滚烫。我抬起手。没有推开他。而是。慢慢地。

回抱住了他冰冷的腰身。把脸埋进他带着风雪气息的胸膛。“谢沉舟…”我的声音闷闷的。

带着一丝哽咽。“你好吵。”他身体猛地一僵。随即。更紧地抱住了我。

像是要把我揉进骨血里。风雪很大。他的怀抱很冷。但心口的位置。是暖的。

马车调转了方向。咯吱咯吱。碾着积雪。驶向那座黑沉沉的王府。车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