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走出宴会厅多远。
就在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我的车，被两辆黑色的辉腾，一前一后堵死了。
车上下来八个穿黑西装的男人。
面无表情，像一排雕塑。
我停下脚步，靠在自己的红色法拉利上，从手包里摸出一根女士香烟。
点上。
我没说话。
他们在等我开口，在等我惊慌失措。
我偏不。
我就这么靠着，慢悠悠地抽烟。
直到其中一辆辉腾的后车门打开。
一条长腿迈了出来。
手工定制的皮鞋，擦得锃亮。
然后，我看到了他。
厉燃。
照片我见过无数次。
本人比照片更有压迫感。
他很高，肩膀很宽，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勾勒出野兽一样的线条。
他的脸很英俊，是那种带着侵略性的英俊。
特别是那双眼睛，像鹰。
他径直朝我走过来。
在我面前站定。
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混着冷冽的松木香，钻进我的鼻子。
“裴**，久仰。”
他的声音很低，像大提琴。
但我听得出里面的危险。
我吐出一个烟圈，烟雾模糊了他的脸。
“厉总，找我有事？”
他笑了。
“裴**是聪明人，我就不拐弯抹角了。”
他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递给我。
“这是什么？”
“一份合约，裴**打开看看。”
我接过来，打开。
里面只有两张纸。
最上面，是五个加粗的大字。
《婚姻合作协议》
甲方：厉燃。
乙方：裴鸢。
我往下看。
条款不多，但每一条都霸道得不像话。
乙方需即刻终止现有婚约。
乙方需在协议期间，扮演好甲方妻子的角色，随叫随到。
乙方无权过问甲方的任何私事。
协议期间，乙方所有资产，由甲方代为托管。
协议期限：永久。
违约责任：死。
我把协议翻来覆去看了两遍。
然后，我笑了。
“厉总，你是不是疯了？”
他没生气，只是看着我。
“裴**觉得，你有拒绝的资格吗？”
我当然有。
只要我一个电话，裴家的保镖能在三分钟内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但我想起了裴语的心声。
【厉燃会逼她签的，不签就会打断她的腿！】
【姐姐这个蠢货，肯定会宁死不屈，然后被拖上车，下场更惨。】
打断我的腿？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
又长又直。
打断了怪可惜的。
我把文件递回去。
“没带笔。”
厉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
他大概以为我会激烈反抗。
他身后的保镖，手都已经摸向了腰后。
厉燃从口袋里，掏出一支万宝龙的钢笔，递给我。
笔身冰冷。
“车盖上，可以当桌子。”
我没接笔。
我看着他。
“我签了，有什么好处？”
他似乎觉得我的问题很有趣。
“好处就是，你能活着。”
“不够。”
我摇头。
“我帮你对付裴家，帮你把裴氏集团，变成厉氏集团的分公司。”他补充道。
这话一出，他身后的保镖都愣了一下。
我没愣。
因为裴语的心声早就剧透了。
【厉燃对付裴家，就是为了给他的白月光报仇，那个女人以前被我爸害得很惨。】
【他娶裴鸢，就是为了折磨她，让她看着裴家是怎么一点点完蛋的。】
原来是复仇剧本。
没新意。
“我还有一个条件。”我说。
“讲。”
“我要陈家破产。”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我要我那个未婚夫，陈非，跪在我面前，求我放过他。”
厉燃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像是在重新评估一件商品。
过了几秒，他点头。
“可以。”
“成交。”
我拿过笔，不再犹豫。
靠在法拉利的车前盖上。
“唰唰”两下，签上了我的名字。
裴鸢。
字迹锋利，像刀。
我把协议递给他。
他接过去，看了一眼签名，满意地收好。
“那么，厉太太。”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指向他的车。
“上车吧。”
我掐了烟，扔在地上，用高跟鞋碾灭。
转身，坐进了他的车。
车门关上的瞬间。
我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裴语发来的微信。
【姐姐，你去哪了？订婚宴要开始了，大家都在找你！】
后面还跟了一个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我能想象到，她现在心里有多得意。
**在车后座，给厉燃的助理，也就是开车的那个男人，报了一个地址。
“去这个地方。”
助理从后视镜里看了厉燃一眼。
厉燃点头。
车子启动，平稳地汇入车流。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裴语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背景音很嘈杂，是宴会厅的音乐。
裴语的声音带着哭腔。
“姐姐！你到底在哪啊！我们都快急死了！”
【哈哈哈！她肯定被带走了！计划通！】
我听着她心里得意的狂笑，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我压低声音，用一种惊慌、恐惧、还带着点颤抖的语气说：
“小语……救我……”
“我被人绑架了……”
“他们……他们要带我去一个很可怕的地方……”
电话那头，裴语的呼吸都停了一瞬。
然后，是更加焦急的声音。
“什么？！姐姐你别怕！你在哪儿？！”
【演！接着演！我倒要看看，你能演到什么时候！】
【厉燃肯定把她手机都收了，她怎么还能打电话？不管了，反正她死定了！】
我轻笑一声。
“小语，记住，我爱你。”
说完，我挂了电话。
然后，关机。
身边的厉燃，一直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
此刻，他转过头来看我。
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你好像，一点都不怕。”
我对着他，露出一个标准的、属于裴氏总裁的微笑。
“厉总，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
“怕，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