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法庭上，刘清的表演很精彩。

她哭得声泪俱下，妆都花了，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被爱情和才华蒙蔽的无知女性。

“法官大人，我才是受害者！”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江哲向我描绘了一个伟大的科学蓝图，我以为我是在帮助一个未来的诺贝尔奖得主！”

她指向旁边的江哲，又指向旁听席上形容枯槁的刘建民。

“是他们，是他们骗了我！一个用爱情，一个用亲情！”

江哲面如死灰，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刘建民则把头埋得更深了。

检方律师没有被她的表演打动，只是平静地向法官提交了一份新证据。

一份录音。

“这是被告刘建民先生，为了争取宽大处理，主动提交的。”

刘清的哭声戛然而止。

法庭里响起她自己的声音，清晰，带着一丝炫耀和轻蔑。

“叔叔你放心，江哲那傻子，现在对我言听计从。”

“我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等研究院的钱全部套出来，项目一‘失败’，我就把他踢了。”

“一个穷鬼，还真以为能攀上我？等我拿到钱，评上教授，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安然？呵，一个给他洗衣服做饭的保姆罢了，早就该被处理掉了。”

录音播放完毕，全场死寂。

刘清的脸，比法庭的墙壁还要白。

她疯了一样扑向刘建民：“你害我！你竟然录音害我！”

狗咬狗的场面，比任何戏剧都精彩。

最终的判决下来得很快。

刘清，学术造假、职务侵占、商业诈骗，数罪并罚，有期徒刑十年。

她的学术生涯，她的人生，彻底终结。

刘建民，行贿及非法竞标，也没能逃过，被判入狱。

江哲，作为诈骗案主犯，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除此之外，还有一份来自安氏基金会的天价民事赔偿判决，那笔钱，他几辈子也还不清。

我后来收到了关于江哲的后续报告。

他在狱中精神彻底崩溃了。

据说他不再与人交流，只是日复一日地在囚室的墙壁上，用石子、用饭粒，画着没人能看懂的符号和公式。

他嘴里永远念叨着那几个字：“量子神经算法。。。改变世界。。。”

他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大脑，成了他最坚固的囚笼。

我坐在安氏大厦顶层的办公室里，手里拿着那份盖着红色印章的结案通知书。

窗外的城市车水马龙，看起来渺小而有序。

我没有多看，转身将那张纸，平静地送进了碎纸机。

机器的嗡鸣声，是这场闹剧最后的配乐。

身后传来脚步声。

“**，都结束了。”

是魏峰。

我转过身，看着他。

他今天没有穿那身助理制服，而是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像最初我见到他时一样，沉默而可靠。

“魏峰，谢谢你。”

他沉默了片刻，视线微微垂下，避开了我的目光。

“这是我的职责。”

他的声音很平稳，但我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僵硬。

也好。

有些事，确实该结束了。

而有些事，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