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替身之殇指尖陷进柔软的蛋糕托底,冰冷一片。她看着厉云霆,她的丈夫,
站在几步之外,被一群衣冠楚楚的人簇拥着。他侧脸的线条在璀璨灯光下显得格外冷硬,
如同精心雕琢的大理石,完美,却没有一丝活人的温度。他甚至没往她这边看一眼,
仿佛她和他手中那个格格不入的蛋糕,都是这场盛大宴会上碍眼的尘埃。
心脏在肋骨后面一下下地钝痛,沉闷地敲打着。林晚深吸一口气,
空气里昂贵的雪茄气味呛得她喉咙发干。三年了。整整三年,
她活在这个叫“厉太太”的精致牢笼里,扮演着一个拙劣的模仿者,
模仿着另一个早已远走他乡、却从未离开过这个空间的女人——苏清雅。“云霆。
”林晚的声音不大,却在这片刻意营造的喧嚣中清晰地穿透过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鼓起勇气,朝他走近一步。厉云霆终于转过头。那双深邃的眼眸扫过来,
掠过她精心挑选的珍珠白礼服裙,掠过她因紧张而微微发白的脸,最后,
定格在她手上那个显得格外可笑的蛋糕上。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厌恶?还是不耐烦?快得让她无法捕捉,却足够将她钉在原地。
周围的目光瞬间变得灼热起来,像无数根细针,扎在她**的皮肤上。有人窃窃私语,
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笑意。“林晚,”厉云霆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硬质感,
清晰地压过所有杂音,“你在做什么?”她咽下喉咙口的苦涩,
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不那么僵硬:“今天……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
我……做了个蛋糕。”她将手中的蛋糕又往前递了递,
那圈歪歪扭扭的粉色小花似乎在微微颤抖。厉云霆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极其短暂的一秒,
那眼神复杂难辨,快得如同错觉。随即,他嘴角扯开一个冰冷的弧度,
那弧度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裸的嘲弄。“纪念日?”他轻嗤一声,
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他的视线越过她,投向远处虚空的一点,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一种刻意的残忍,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你凭什么认为,
我需要记住一个替身的纪念日?”“替身”两个字,像两把淬了冰的匕首,
狠狠捅进林晚的心窝。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捏着蛋糕托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
下一秒,厉云霆伸出了手。那只骨节分明、曾签下无数上亿合同的手,
没有去接她小心翼翼捧着的蛋糕。他猛地一挥——“砰!”一声闷响。精致的奶油蛋糕,
连同上面那三个倾注了她所有卑微期待的字,狠狠砸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板上。
蛋糕体瞬间碎裂,奶油飞溅开来,糊在地面上,像一团不堪入目的污迹。
几滴黏腻的奶油甚至溅到了林晚的裙摆和**的脚背上,冰凉,粘稠。“你,
”厉云霆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冰冷得像是在审视一堆垃圾,一字一句,
清晰无比地砸在她的耳膜上,“永远,都比不上清雅的一根头发。
”巨大的羞辱感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吞没。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只剩下他冰冷的话语在脑海里疯狂回荡。林晚僵在原地,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她看着地上那摊狼藉,看着自己精心准备的、象征着三年无望守候的心意被践踏得面目全非。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难熬。她甚至能感觉到那些投射在她背上的目光,
充满了怜悯、嘲讽和看戏的兴味。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漫长如一生。
林晚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弯下腰。珍珠白的裙摆拂过沾满奶油的地面。她没有哭,
脸上甚至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死寂的苍白。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不是去捡蛋糕,
而是捡起了掉落在奶油污渍旁边、那个小小的、用来切蛋糕的塑料刀。然后,她直起身。
没有再看厉云霆一眼,也没有看任何人。她挺直了单薄的脊背,
握着那把沾了奶油的廉价塑料刀,一步一步,踩着自己碎裂的心,在无数道目光的洗礼下,
穿过金碧辉煌得令人窒息的宴会厅,走了出去。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空洞而清晰。
夜风裹挟着深秋的寒意,刀子般刮过林晚**的皮肤。
宴会厅里那些虚假的暖意和刺目的灯光被厚重的门隔绝在身后,世界瞬间被冰冷和黑暗包裹。
她没有叫车,只是漫无目的地沿着别墅区寂静的车道走着。高跟鞋踩在冰冷的路面上,
发出单调的回响,一下,又一下,像是在为她那颗被彻底碾碎的心敲着丧钟。厉云霆那句话,
如同淬毒的冰锥,一遍遍在她脑海里穿刺回放:“你永远比不上清雅的一根头发。”是啊,
她林晚,一个因眉眼间有几分酷似苏清雅而被厉云霆选中、签下一纸冰冷契约的“替身”,
有什么资格去奢望纪念日?有什么资格去献上自己那点可怜又可笑的真心?三年来,
她像个影子一样生活在这座巨大的、没有温度的别墅里。厉云霆的视线很少在她身上停留,
偶尔扫过,也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带着一种审视物品般的疏离。
她努力模仿着苏清雅的习惯——她喜欢的香薰,她偏爱的插花风格,
她说话时微微上扬的尾音……像一个拙劣的演员,笨拙地演绎着不属于自己的人生剧本,
只为了换取他偶尔掠过时,那可能存在的、一丝丝恍惚的温柔。哪怕那温柔,
从来不是给她的。2心碎离场心口的位置传来一阵阵窒息般的绞痛,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那看不见的伤口。泪水终于汹涌而出,滚烫地滑过冰凉的脸颊,
砸在昂贵却沾了污渍的裙子上。不是因为被当众羞辱的难堪,
而是长久以来积压的绝望和那点卑微爱意的彻底幻灭。她爱他。多么讽刺,
她竟然爱着这个视她如草芥的男人。这份爱,隐秘而绝望,是她在这场替身交易里,
唯一真实却也最致命的错误。不知走了多久,双腿早已麻木。别墅区早已被抛在身后,
眼前是城市边缘略显空旷的街道。林晚在一个公交站冰冷的长椅上坐下,
刺骨的寒意透过薄薄的衣料侵入身体。她抱着双臂,蜷缩起身体,
像一只被遗弃在寒冬里的小兽。手机在晚宴手包里震动起来,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刺眼的光。
林晚麻木地拿出来,是厉云霆的特助陈默发来的信息,只有一行字,却像一把更锋利的匕首,
精准地刺入她刚刚被撕裂的心脏:「厉总通知:苏清雅**将于下周回国。」下周回国。
四个字,宣判了她替身生涯的终结,
也彻底碾碎了她心底最后一丝残存的、连她自己都不敢深想的渺茫希冀。苏清雅要回来了,
正主归来,她这个拙劣的模仿品,自然该退场了。也好。真的很好。她仰起头,
望着城市上空灰蒙蒙的、看不见星星的天幕,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却也带来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是该结束了。
这场由谎言和交易开始的婚姻,这场由她单方面投入了全部真心却只换来无尽羞辱的独角戏。
林晚站起身,抹掉脸上残留的泪痕。那张苍白的小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种近乎决绝的平静。
她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了那个她生活了三年、却从未感觉过一丝温暖的地址。回到别墅,
意料之中的死寂。巨大的空间空旷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回声。厉云霆显然没有回来。
林晚直接上楼,走进主卧旁那个她独居了三年的房间。这里的一切,
都带着苏清雅的影子——窗帘是她喜欢的颜色,梳妆台是她的旧物……林晚没有开灯,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她动作利落地打开衣柜,
只拿出几件自己婚前带来的、最普通的衣物,塞进一个不大的行李箱里。她走到书桌前,
拉开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她拿出笔,没有丝毫犹豫,
在“离婚协议”的签名处,一笔一划,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林晚”。字迹清晰而平静。
她的东西很少,少到一个行李箱都装不满。她拖着小箱子,
最后环顾了一眼这个囚禁了她三年青春和感情的牢笼。
目光扫过床头柜上那个唯一属于她自己的物品——一个简单的陶瓷杯,
杯底残留着一点褐色的咖啡渍。那是她刚来时带来的,用了三年,
边缘已经磕碰出了细小的缺口。她没有带走它。转身,下楼。
行李箱的滚轮在寂静的别墅里发出清晰的轱辘声。她将那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
端端正正地放在了客厅那张冰冷宽大的黑曜石茶几上,正中央。然后,
她拉开厚重的别墅大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身影融入浓重的夜色,如同水滴汇入大海,
消失得无影无踪。3意外之喜一个月后,城郊,一间老旧却干净的出租屋里。
林晚坐在窗边的小桌前,午后的阳光透过有些蒙尘的玻璃窗,
懒洋洋地洒在她面前摊开的画稿上。铅笔沙沙作响,
流畅的线条在纸上勾勒出一枚戒指的雏形——缠绕的藤蔓,托着一颗破碎又重组的钻石,
设计大胆而充满张力。这是她投给一家新锐珠宝设计工作室的作品,是她逃离那个金丝笼后,
抓住的第一根救命稻草。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条新信息。林晚拿起一看,
是医院发来的常规通知。她的目光落在发信日期上,指尖微微一顿。随即,
一种强烈的、无法言喻的恶心感毫无预兆地翻涌上来。她猛地捂住嘴,冲进狭小的洗手间,
对着水池干呕起来。胃里空空如也,只有酸水灼烧着喉咙。这种突如其来的反胃感,
最近几天频繁造访。一个荒谬又惊悚的念头,如同冰冷的闪电,猝不及防地劈进她的脑海。
她扶着冰冷的洗手台边缘,身体微微发抖。不可能……怎么会是现在?
她和厉云霆……最后一次……指尖冰凉。她慢慢直起身,
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清亮的女人。
混乱、恐慌、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在胸腔里剧烈翻腾。最终,
一种奇异的力量压过了所有混乱。她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指尖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预约了明天下午的妇科检查。两周后,同一家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依然刺鼻。
林晚坐在诊室外的塑料椅上,手里紧紧攥着一张薄薄的报告单。
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照进来,落在报告单上“宫内早孕”那几个清晰的黑字上。
周围的嘈杂声仿佛瞬间远去。世界安静得只剩下她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咚、咚、咚……她下意识地抬手,轻轻覆上依旧平坦的小腹。隔着薄薄的衣料,
那里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可就在这层皮肤之下,一个微小的、全新的生命,正在悄然孕育。
一个她和厉云霆之间,最荒谬也最深刻的联结。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
模糊了眼前的报告单。是劫数吗?在她终于下定决心斩断一切、准备开始新生活的时候,
命运却跟她开了这样一个巨大的玩笑。她该怎么办?打掉?这个念头刚一浮现,
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一种本能的、母性的保护欲汹涌而来,瞬间淹没了所有的恐惧和犹豫。不。不能。
这是她的孩子。是她林晚的孩子。与那个男人无关。她猛地抬起头,用力眨掉眼中的泪水,
眼神一点点变得坚硬而明亮。她将报告单仔细地折叠好,放进贴身的衣袋里,动作轻柔,
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阳光落在她身上,暖洋洋的。她站起身,挺直了背脊,一步一步,
坚定地走出了医院的大门。外面车水马龙,喧嚣的世界重新涌入耳中。
她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机场。”她的声音清晰而平静,
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力量。两年后。云城国际机场。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
一架架银色的钢铁巨鸟在跑道上起起落落,引擎的轰鸣声透过厚厚的玻璃隐隐传来。
午后明亮的阳光泼洒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映照着行色匆匆的旅人。
林晚推着一个不大的行李箱,脚步轻快。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米白色亚麻套装,
长发松松挽起,露出纤细优美的脖颈。比起两年前的苍白和怯弱,
如今的她眉宇间沉淀着一种从容的静气,皮肤透着健康的润泽,眼神明亮而坚定。
时间是最好的雕刻师,洗去了依附的藤蔓,雕琢出了属于她自己的、坚韧而独立的风骨。
“妈咪!看!大飞机!呜——轰!”一个奶声奶气、充满兴奋的小嗓音在她腿边响起。
林晚低头,眼底瞬间漾开温柔的笑意,仿佛盛满了整个春天的阳光。她的小女儿暖暖,
穿着嫩黄色的小鸭子背带裤,顶着一头柔软的、自然卷的棕色小头发,正努力地踮着小脚丫,
肉乎乎的小手指着窗外一架正在滑行的巨大客机,模仿着引擎的声音,
小脸蛋激动得红扑扑的。“嗯,暖暖真棒,学得像极了。”林晚蹲下身,
笑着捏了捏女儿软乎乎的小脸蛋,顺手替她整理了一下被蹭歪的小帽子。
小家伙继承了父亲过于深邃的眉眼轮廓,可那爱笑的嘴角和颊边若隐若现的小酒窝,
却像极了林晚。此刻,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里,盛满了对这个新奇世界的无限好奇。“妈咪,
我们坐那个大飞飞吗?”暖暖仰着小脸,充满期待地问。“不哦,暖暖,
我们坐的是那边那架。”林晚笑着指向另一个登机口的方向,“我们先去吃点小饼干好不好?
暖暖的小肚子饿得咕咕叫了吧?”“好!暖暖要吃小熊饼干!”小家伙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
开心地拍着小手。林晚站起身,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牵起女儿柔软的小手。
暖暖蹦蹦跳跳地跟着,小鸭子背包在她背后一颠一颠,充满了童稚的活力。
母女俩穿过熙攘的人流,朝着机场餐饮区的方向走去。
阳光透过巨大的穹顶玻璃洒在她们身上,勾勒出一幅温暖而恬静的剪影。就在这时,
前方不远处的贵宾通道出口,一行人走了出来,气场强大,瞬间吸引了周围不少目光。
为首的男人身量极高,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手工西装,步伐沉稳有力。他微微侧着头,
正听着身旁助理低声快速的汇报,线条冷峻的侧脸在明亮的光线下如同完美的雕塑,
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与上位者的威压。正是厉云霆。
他似乎刚从国外某个重要的谈判桌上下来,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依旧锐利如鹰隼,习惯性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视线掠过前方不远处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时,起初只是极其短暂的一瞥,
如同掠过任何无关紧要的背景板。然而,就在目光即将收回的刹那,他的脚步猛地顿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细身影……那个熟悉的、曾在无数个午夜梦回时模糊出现的背影……厉云霆的瞳孔骤然收缩,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凝固,
又在下一秒疯狂地奔涌冲上头顶。是她!林晚!
那个在两年前如同人间蒸发般消失、只留下一纸冰冷离婚协议的女人!他动用了一切力量,
几乎将云城翻了个底朝天,却始终杳无音信,仿佛从未存在过!这两年,
这个名字成了他心底一道无法愈合的、带着耻辱和说不清道不明焦躁的伤疤。
他以为她彻底消失了,带着他厉云霆人生中唯一一次被单方面宣告终结的耻辱记录。
可她竟然在这里!在云城机场!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平静地出现在他面前!
更让他如遭雷击的是——她手里牵着的那个孩子!
那个蹦蹦跳跳、穿着嫩黄色背带裤、顶着一头棕色小卷毛的小女孩!
眼轮廓……那孩子扭头看向旁边店铺时露出的侧脸弧度……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起,
直冲四肢百骸!厉云霆僵在原地,呼吸停滞,周遭所有的声音和画面都瞬间模糊褪色,
整个世界只剩下那对母女清晰得刺眼的背影。“厉总?”旁边的助理察觉到他的异样,
疑惑地低声询问。厉云霆置若罔闻。他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助理,
如同挣脱了某种无形的枷锁,迈开长腿,带着一种近乎失控的力道,
朝着那个方向大步冲了过去!皮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急促而沉重的回响,
每一步都像踩在紧绷的神经上。林晚正弯着腰,从随身包里拿出小熊饼干递给暖暖,
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的风暴。机场广播温柔的女声在播报着航班信息,
周围是旅客的谈笑声和行李箱的轱辘声。一只骨节分明、带着强大力量的手,
猛地从斜后方伸出,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死死扣住了她的手腕!“啊!”林晚猝不及防,
被拽得一个趔趄,手中的饼干袋差点脱手。腕骨处传来清晰的痛感,
一股熟悉的、带着强烈压迫感的雪松冷香瞬间将她包围。她的心脏在那一秒骤然沉入冰窟。
她甚至不需要回头。那股气息,那种强势到令人窒息的掌控力……早已刻入骨髓。
她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视线对上那双近在咫尺、翻涌着惊涛骇浪的深邃眼眸。
两年不见,男人的轮廓似乎更加冷硬深刻,下颌线绷得死紧,薄唇抿成一条没有温度的直线。
到可怕的情绪——震惊、狂怒、难以置信、还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几乎要吞噬她的黑暗漩涡。
那目光像烧红的烙铁,死死地钉在她脸上,仿佛要将她整个人连同灵魂都烧穿。
时间仿佛凝固了。周围的喧嚣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开去。厉云霆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扣着她手腕的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他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狠狠碾磨出来,
灭性的怒意和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入骨髓的恐慌:“林晚……这孩子……是谁的?
!”空气瞬间冻结。林晚的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微微颤抖着,却倔强地抿紧。
她下意识地想将暖暖护到身后,但已经来不及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的小暖暖,
先是懵懂地看了看眼前这个凶巴巴、像要吃人的高大叔叔,又仰起小脸看了看妈咪苍白的脸。
小孩子的直觉让她感到了强烈的不安和害怕。她本能地抱紧了妈咪的腿,
将自己小小的身体藏到后面,只探出半个小脑袋。
那双酷似厉云霆的、湿漉漉的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委屈的泪水,小嘴一瘪,
带着浓重哭腔的奶音,清晰地、带着全然的依赖和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