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林晚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活在霍言深为她划定的狭小圈子里。
陈管家安排的人准时出现,一位妆容精致、不苟言笑的中年女性,带她去置办行头。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所有衣物、鞋包、配饰,都换成了她以前只在杂志橱窗里远远看过的品牌。每一件物品被刷下时那轻描淡写的“嘀”声,都像在她心头敲下一根钉,将她与过去的自己剥离得更远。
她试图保留自己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衬衫,却被陈管家以“霍先生不喜杂物”为由,面无表情地收走处理。
那十万块的债务,如同清晨的露水,在霍言深一个电话后,无声无息地蒸发了。手机里催债的短信和未接来电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银行发来的账户余额变动通知,多出了一笔远超出她债务的数字,备注是“零用”。
林晚看着那串数字,只觉得刺眼。这不是解脱,是更深的捆绑。她卖掉了自己,明码标价,虽然那个“价码”远高于她的负债。
霍言深很忙,神龙见首不见尾。他偶尔回这间顶层公寓,也多半是在深夜。林晚总是蜷缩在客房床上,屏住呼吸,听着门外隐约传来的脚步声,以及主卧门开关的轻微响动。他从未在夜晚敲过她的门,这让她在提心吊胆之余,竟生出一丝可耻的庆幸。
但白天的餐桌上,他偶尔会出现。
那通常是周末的早晨,或者极少数他没有应酬的傍晚。长长的餐桌,他坐在主位,她坐在最远的下首。空气凝滞,只有餐具轻微碰撞的声音。
他很少看她,更少同她说话。仿佛她只是这间冰冷公寓里一件新添的、不起眼的摆设。
直到这天晚上。
林晚洗完澡,穿着丝质睡裙,正靠在客房的飘窗上,望着窗外遥远地面上的车水马龙发呆。门被毫无预兆地推开了。
没有敲门,直接闯入。
霍言深站在门口,似乎刚结束一场酒局,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混合着他惯用的、冷冽的雪松尾调。他脱了西装外套,只穿着深色衬衫,领口松开了两颗扣子,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眼神比平时更深,里面翻滚着林晚看不懂的暗流。
林晚瞬间绷紧了身体,像一只受惊的猫,下意识地抱紧了膝盖,警惕地看着他。
霍言深一步步走近,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挡住了窗外的大部分光线。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从她因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口,滑到她**在外的、纤细脆弱的脚踝。
“在这里装什么沉思者?”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酒后的沙哑,更添了几分危险的磁性。
林晚抿紧嘴唇,不说话。
霍言深似乎被她的沉默激怒,或者,他本就没什么耐心。他俯身,一手撑在飘窗的玻璃上,将她困在自己与窗户之间,另一只手抬起,粗粝的指腹擦过她刚刚沐浴后温热滑腻的脸颊。
“债务清了,锦衣玉食地养着你,”他的气息带着酒意,拂过她的耳廓,“是不是该尽点‘义务’了,嗯?我的……债主。”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极轻,却像带着钩子,狠狠刮过林晚的心。
她浑身一颤,猛地偏头想躲开他的碰触。
这个动作彻底点燃了霍言深眼底的暗火。
他低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冰冷的占有欲。掐在她脸颊上的手改为扣住她的后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迫使她抬起头,迎向他压下来的唇。
那不是吻,是掠夺,是惩罚,是宣告**。
带着酒气的、滚烫的、蛮横的侵入,瞬间夺走了林晚所有的呼吸和思考能力。她徒劳地用手推拒着他坚实的胸膛,却如同蚍蜉撼树。
挣扎间,睡裙单薄的肩带滑落,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莹润的光。
霍言深的眼眸骤然暗沉,如同不见底的深渊。他一把将她从飘窗上捞起,打横抱起,几步走向房间中央那张柔软得过分的双人床。
身体陷入羽绒被的瞬间,林晚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冰冷的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溢出眼角。
这一次,霍言深没有问她哭什么,也没有停下。他用行动告诉她,从她说出“跟你”两个字开始,她的身体,她的眼泪,她的所有反应,都已经是他的所有物。
黑夜漫长,窗外的城市灯火依旧璀璨,却照不进这间被欲望和绝望充斥的牢笼。
林晚像一艘在暴风雨中支离破碎的小船,被汹涌的浪潮一次次抛起、摔落,最终沉入无边的黑暗。在意识彻底涣散前,她只感觉到一只带着薄茧的大手,有些重地抹过她湿漉漉的眼角,耳边似乎传来一声极低的、模糊的叹息。
“……娇气。”
第二天醒来时,身边已经空了。
只有床单上轻微的褶皱,和她身体无处不在的、隐秘的酸痛,提醒着昨夜发生的一切不是噩梦。
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带。
林晚呆呆地躺着,望着天花板上简约却昂贵的水晶吊灯,眼神空洞。
门被轻轻敲响,陈管家端着一杯水和几粒药片走了进来,姿态一如既往的恭敬疏离。
“林**,霍先生吩咐,请您把这个吃了。”
林晚的目光落在那些白色的小药片上,瞳孔微微一缩。
避孕药。
他甚至不屑于亲自来说,也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的可能。
她沉默地伸出手,接过水杯和药片,仰头,和水一起吞下。药片滑过喉咙,带着苦涩的味道,一路凉到心里。
陈管家看着她吃完,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她一个人。
林晚缓缓蜷缩起来,将脸埋进还残留着霍言深身上那股冷冽气息的枕头里,肩膀微微颤抖,却没有再流一滴眼泪。
眼泪,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是最无用的东西。
她以身为契,将自己抵押给了魔鬼。而这场交易的期限和代价,由他说了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