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恋他很久了，也是时候放下了。】那是一年盛夏，

刚步入初中的程嫣第一次见到了那个后来藏在她心里的少年。

那时的程嫣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暗恋他那么多年。第1章初一开学那天的阳光，

似乎比往后任何一个九月都要明亮。金箔般的光线淌过教学楼前的香樟树叶，

在地上织出晃动的光斑，空气里飘着新课本的油墨香，混着远处食堂飘来的饭菜味，

成了程嫣记忆里最鲜活的开学印记。她抱着一摞崭新的课本，指尖被书脊硌出浅红的印子。

喧闹的教室里，

桌椅被挪动的声响、同学间互相打听名字的笑语、后桌男生甩着书包带的哗啦声，

像一锅煮沸的水，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程嫣低着头，目光在课桌间逡巡，

试图找到贴着自己名字的座位，却在转身时没留意后排伸出的桌角，怀里的书顿时失去平衡。

哗啦啦一阵响，几本练习册抢先落地，蓝色封皮在阳光下泛着光泽。最上面那本的封面上，

用黑色水笔写着的名字——江辰，笔画清隽，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潦草，随着纸张的翻动，

轻轻跳进了她眼里。“对不起，对不起！”程嫣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慌忙蹲下身去捡，

手指却先一步触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那只手的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

手背有层淡淡的阳光晒出的麦色，指尖带着点干燥的暖意。她猛地抬头，正对上江辰的眼睛。

他的睫毛很长，像两把小扇子，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落在上面，像镀了层金边。

pupils是纯黑的，亮得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映着她慌乱的影子。他没说话，

只是把练习册一本本拾起来，摞整齐了递给她，嘴角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像夏日里偶然吹过的凉风，轻轻扫过她发烫的皮肤。“谢、谢谢。”程嫣接过书，

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指尖，像被小针扎了一下，慌忙缩回手，

抱着书快步走到前排的空位坐下。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厉害，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小兔子，

咚咚咚地撞着肋骨。她偷偷回头看了一眼，江辰正低头整理着桌洞里的文具，

侧脸的线条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下颌线绷成一条利落的弧线。那是他们的第一次交集，

像投入湖面的一颗石子，在程嫣心里漾开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而她当时还不知道，

这圈涟漪会漫延成往后漫长岁月里，无法平息的潮汐。

第2章初一的日子像被拉得很长的橡皮筋，缓慢又充满细碎的声响。早读课上，

此起彼伏的背诵声像海浪拍打着礁石；课间十分钟，走廊里永远挤满打闹的男生，

女生们则聚在一块儿分享着新买的贴纸；放学路上，自行车的铃铛声和结伴而行的笑语，

在夕阳里拖出长长的影子。程嫣渐渐发现，江辰是那种自带光芒的男生。

他像一颗被精心打磨过的星星，无论落在哪个角落，都能轻易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数学课上，

老师刚在黑板上写下复杂的函数题，他就已经握着笔在草稿纸上飞快演算，

等老师问“有没有同学会解”时，他总能第一个举手，声音清亮地说出解题思路，

条理清晰得让程嫣这种数学差生暗自咋舌。体育课上更是他的主场。自由活动时，

他和几个男生抱着篮球冲向球场，白色的运动服被风吹得鼓起，

跑动时发梢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他投篮的姿势很漂亮，起跳时身体舒展得像只展翅的鸟，

篮球穿过篮网的瞬间，会引来场边女生小声的惊叹。有次他冲过终点线时，

回头和跑在后面的同学笑骂着说“你太慢了”，阳光落在他扬起的脸上，笑容亮得晃眼。

程嫣甚至觉得，他连弯腰系鞋带的样子都和别人不一样。那天课间操结束，

大家乱糟糟地往教室走，江辰的鞋带松了，他半蹲在地上，左手扶着膝盖，

右手动作利落地系着结，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一点眉眼。程嫣恰好从他身边经过，

脚步下意识地放慢，直到他突然抬起头，才惊醒般地快步走开，耳朵却红得快要滴血。

她开始下意识地寻找他的身影，像雷达一样捕捉着和他有关的一切。早读课时，

她会把语文书立起来挡住脸，目光越过前排同学的头顶，悄悄落在他挺直的背影上。

他坐得很端正，脊背像尺子量过一样直，阳光落在他的发顶，

能看到细小的绒毛在光线下浮动。课间操站队，她会悄悄数着前后的人数，调整自己的位置，

确保站定后能恰好看到他的侧脸。他的侧脸轮廓分明，从眉骨到颧骨的线条很柔和，

却又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棱角。风吹过时，他会微微眯起眼睛，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放学收拾书包，她会故意放慢动作，把课本一本本慢吞吞地塞进书包，

等他和同桌勾肩搭背地走出教室，才背着书包跟在后面。她踩着他的影子慢慢走，

看着他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偶尔和同学打闹时，影子也会跟着蹦蹦跳跳。

那段从教学楼到校门的路，明明只有几百米，她却希望能走得再久一点。喜欢这种情绪，

就像春天的藤蔓，在她心里无声无息地蔓延，缠绕着每一个和他有关的瞬间。它悄无声息，

却又势不可挡，爬满了她的心脏，缠上了她的呼吸，让她在每个想起他的瞬间，

都觉得空气里飘着甜甜的味道。第3章她开始留意他的喜好。

知道他喜欢在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靠在单杠上看漫画，她就攒了很久的零花钱，

买了本最新的《海贼王》，却在走到单杠旁时，看到他正和另一个男生讨论着情节，

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最后把漫画悄悄塞进了书包最深处。

知道他解不出物理题时会轻轻皱眉，她就把物理老师讲过的例题都抄在笔记本上，

标上详细的解题步骤，想找机会给他，却又怕他觉得自己多管闲事，

那本笔记本最后被藏在了书桌抽屉的最底层。知道他生日那天，同桌给他递了块巧克力，

他笑着说了声“谢了”，她就跑遍了学校附近的小卖部，挑了块包装最漂亮的牛奶巧克力，

攥在手里一整天，手心的汗把包装纸都浸湿了，最终还是没敢送出去，晚上躲在房间里，

自己把那块巧克力吃了，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心里却有点涩。这些碎片式的记忆，

像散落在沙滩上的贝壳，被她小心翼翼地珍藏在心里，反复咀嚼，甜得像含了颗水果糖，

偶尔也会尝到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可她不敢说。

程嫣看着镜子里那个扎着马尾、戴着眼镜、成绩中等、扔进人堆里就找不着的自己，

再想起江辰身边偶尔围着的几个女生——她们有的会弹钢琴，有的画画很棒，有的性格开朗，

总能和男生们打成一片——话到了嘴边，又被硬生生咽了回去。她怕自己的喜欢太突兀，

像平静的湖面上突然扔进一块巨石，会吓到他；怕他露出惊讶的眼神，

然后客气地说“谢谢你，但我……”；更怕连现在这种远远看着的机会都失去，

怕他以后会刻意避开自己，那样的话，连偷偷看他一眼都会变成奢望。

第4章暗恋是一场孤独的修行。她开始写日记，买了本带锁的硬壳本子，藏在枕头底下。

每一页都绕不开“江辰”这两个字，那些不敢说出口的话，那些细微的心动，

那些隐秘的失落，都被她一笔一画地写进纸页里。有时是“今天他借了我的橡皮，

还回来时擦得很干净，上面好像还留着他的温度”；有时是“他数学考了满分，

老师在全班面前表扬了他，他站起来鞠躬的时候，耳朵有点红，

好可爱”；有时候“他好像和前排的女生说话了，她们在聊周末的电影，笑得很开心，

我也想和他聊聊天，可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日记本的锁锈了又换，钥匙被她用红绳串起来，

戴在脖子上，贴着心口的位置。里面的心事却越积越重，像堆在心里的棉花，

压得她在无数个夜晚辗转反侧。有次半夜醒来，她摸着脖子上的钥匙，

突然很想把日记本烧了，可真拿到打火机时，又舍不得了，那些字里行间藏着的欢喜，

是她灰暗日子里唯一的光。初三的空气里弥漫着试卷和消毒水的味道。

倒计时牌上的数字一天天减少，像沙漏里不断落下的沙子，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教室里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以前课间打闹的男生们开始埋头刷题，

女生们也收起了化妆品和小说，讨论的话题从明星八卦变成了模拟考成绩。

程嫣看着江辰埋在书本里的侧脸，他的眉头偶尔会皱起来，大概是遇到了难题，

手指会无意识地转着笔。她心里既有不舍，又有隐秘的期待。不舍的是，再过几个月，

他们就要告别这所学校，告别这段能每天看到他的日子；期待的是，也许毕业那天，

她可以鼓起勇气，哪怕只是说一句“我挺喜欢你的”，不管他的答案是什么，

至少不会留下遗憾。可真到了拍毕业照那天，人潮涌动，大家像刚出笼的鸟儿，兴奋又混乱。

有人举着相机到处拍，有人拉着同学在纪念册上签名，喧闹声盖过了心跳。

程嫣攥着自己的纪念册，手指紧张得发白，几次走到江辰面前，都被涌上来的同学打断。

他被一群人围着，忙着签名、说笑，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

大概是在为终于摆脱了中考的压力而开心。程嫣站在人群外，看着他被阳光晒得发亮的头发，

看着他笑起来时露出的小虎牙，心里的勇气像被扎破的气球，一点点瘪了下去。最后，

他被几个男生拉着去打篮球，临走时回头扫了一眼人群，目光和程嫣对上了。他愣了一下，

然后挥了挥手，笑着说：“程嫣，再见啊。”“再见。”她轻声回应，声音细得像蚊子叫，

刚出口就被风吹散在空气里。他大概没听见，已经转身和同学跑向了球场。

林溪低头看着自己的纪念册，空白页上，她早已用铅笔练了无数遍他的名字，

笔画从生涩到熟练，却始终没能让他亲手写下。第5章成绩出来那天，

程嫣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分数，沉默了很久。她知道自己的分只能上二中，上不了一中。

窗外的蝉鸣聒噪得厉害，阳光把地板烤得发烫，她却觉得浑身发冷。妈妈在旁边削着苹果，

语气尽量轻松地安慰她：“二中也挺好的，离家里近，师资也不错，你去了好好学，

一样有出息。”她点了点头，把手机揣进兜里，转身回了房间。关上门的瞬间，

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知道二中不差，可她更知道，

江辰去了一中——那所全市最好的高中，隔着几条街的距离，像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