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古言小说。我成了自己笔下的清冷医女温卿宁。救下重伤的四皇子那夜,
我遇见了书中男主萧瑾淮。他是大理寺少卿,清冷沉稳。……后来,我与他达成协议。
他借我权势,我助他医术。长公主因爱生妒,设下巫蛊之局诬陷于我。他冷然相对长公主。
身份暴露那日。他知我是丞相嫡女却毫不惊讶。直到那天——“所以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你为我心动时,那无法自抑的悸动……也是假的吗?”1寒雨如针,
刺骨地扎在青石板路上,溅起浑浊的水花。我倚在“仁心堂”半开的门扉边。
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袖口的纹理。檐下的灯笼在风里挣扎。
昏黄的光晕投在湿漉漉的街面上.像一块即将被黑暗吞没的浮冰。我叫温卿宁。至少此刻。
在这个被连绵阴雨浸泡的陌生世界里。我是温卿宁。一个靠施针用药糊口的孤女医者。
白日里那些带着敬畏或怜悯、唤我“温姑娘”甚至隐约称一声“神女”的面孔。
在夜色里都消散无踪。只留下这无边无际的冷雨和一片死寂。马蹄声由远及近。
踏碎了雨夜的沉寂。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直奔仁心堂而来。泥水飞溅。
两匹通体乌黑的骏马在门前人立而起,发出惊惧的嘶鸣。马背上滚下两个人影。
踉跄着撞开半掩的木门。当先那人一身玄衣劲装已被暗红的血浸透了大半。
左肩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狰狞外翻。雨水混着血水不断淌下。他勉强支撑着身体,
怀里紧紧抱着另一个人。那被抱着的人软软地垂着头,面色惨白如金纸。
那人胸前插着一截断箭。箭杆在微弱的灯光下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姑娘,劳烦你救他!
”玄衣人出声,声音因极度的紧张和力竭而扭曲变形。我的心猛地一沉。
目光扫过那支箭的位置。左胸偏上。险之又险地擦着心脏边缘。
血正从那可怕的伤口里汩汩涌出,染红了昂贵的云锦袍服。伤者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
唯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吊着一口气。我侧身让开通路。“抬进来,放平!
”玄衣人抱着伤者冲进内堂。小心翼翼地将人平放在我那张简陋的行医小榻上。
榻上铺着的粗布瞬间被血浸透了一大片。刺目的红晕染开来。
另一个随从模样的汉子也扑了进来。浑身湿透,脸上混杂着雨水和恐惧的泪水。
“按住他的肩膀。”我吩咐那个随从。自己已旋风般冲到药柜前。一把拉开抽屉,
精准地抓出几味止血化瘀的药材。又飞快地取下挂在墙上的牛皮针囊和几卷洁净的白棉布。
时间就是命。我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入肺腑,带来一丝残酷的清醒。
指尖捻起一根细长的银针。毫不犹豫地刺入伤者胸口周围的几处大穴。暂时封住汹涌的血流。
随从死死按住男人无意识挣扎的身体,额上青筋暴起。“刀!”我头也不抬地伸出手。
玄衣人反应极快,立刻将刀递来。刀锋在灯下寒光一闪。血沫再次涌出。我紧抿着唇,
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全神贯注于指尖的触感。我双手抓起一大把预先备好的三七药粉。
混合着捣碎的仙鹤草,狠狠按在那可怕的创口上。另一手飞快地穿针引线。
羊肠线在血肉模糊中穿梭、收紧、打结……时间在血腥气和紧张的喘息声中凝滞。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针缝合完毕,用干净布条紧紧包扎好。榻上的人气息虽然依旧微弱。
但胸膛的起伏似乎稳定了些许。我直起身,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暂时……止住了。”我哑声说,
声音带着脱力的颤抖。“但凶险未过,今夜必须有人寸步不离守着。若高热不退,立刻叫我。
”“多谢。”玄衣人紧绷的身体猛地一松,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
“多谢温姑娘救命大恩,在下没齿难忘。”雨水顺着男人的额发狼狈地滴落。
脸上还沾着不知是谁的血污。肩头的伤口依旧狰狞。但那双眼睛……在昏暗跳动的烛光下。
那双眼睛却异常清亮、锐利。像寒潭深处映着星光,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此刻正毫不掩饰地直视着我。里面翻涌着深切的感激与一种不容错辨的审视。2是他?
书里那个清冷孤高、手腕铁血、最终权倾朝野的大理寺少卿萧瑾淮!
心脏在胸腔里失序地狂跳起来。一股荒谬绝伦的冰冷感瞬间攫住了我。我笔下的人物。
如今活生生地、带着一身血污和真实的体温。站在我的面前。而我,
那个本该在键盘后操控一切命运的作者。
此刻却只是仁心堂里一个手指沾满血污、疲惫不堪的医女。那现在床上躺着的那个,
应该就是四皇子了。这念头如毒藤般缠绕而上,带来一阵眩晕般的窒息。
我强压下喉头的腥甜和翻涌的思绪,声音竭力维持着平稳。“医者本分,当不得如此大礼。
倒是大人您的伤,也需尽快处理。”我指了指萧瑾淮肩头那道深可见骨的刀伤。
萧瑾淮这才像是感觉到疼痛,眉头微蹙。却依旧稳稳地站着,没有再看榻上的男人。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我身上。那审视的意味更深了。萧瑾淮微微颔首。“有劳温姑娘。
”我取来清水、烈酒和伤药。萧瑾淮端坐在一张木凳上,背脊挺直如松。
任由我剪开他被血浸透的肩袖。狰狞的伤**露出来,皮肉翻卷,深可见骨。
清洗、消毒、上药、包扎……整个过程,萧瑾淮一声未吭。
只有额角沁出的细密汗珠和偶尔因剧痛而绷紧的下颌肌肉泄露着忍耐。烛火摇曳,
将萧瑾淮侧脸的轮廓投在斑驳的墙上。明暗交错,更显深邃。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草药和烈酒混合的奇异气味。“温姑娘医术通神,名不虚传。
”萧瑾淮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失血后的微哑,打破了沉寂。
“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我正将绷带最后打结的手微微一顿。“请讲。
”“姑娘方才施救手法,快、准、狠,尤其是开胸取箭。胆识惊人,绝非寻常医者可为。
”萧瑾淮缓缓转过头。那双深潭般的眼睛再次锁住我。“不知师承何方高人?
又为何……屈居在这城南一隅的小小医馆?”3来了。这敏锐的洞察力,果然如书中所述。
我垂下眼睑,避开萧瑾淮过于锐利的目光。拿起一块干净的布巾擦拭手上残留的药渍和血迹。
动作缓慢而稳定。“家师不过是乡野游医,早已仙逝多年,名讳不值一提。
至于为何在此……”我顿了顿,抬起眼,迎上萧瑾淮探究的视线。语气平静无波,
带着刻意营造的疏离。“行医济世,所求不过‘心安’二字。庙堂之高,江湖之远,
能悬壶处,皆是仁心堂。”萧瑾淮凝视着我。烛光在他眼中跳跃,
似乎在分辨我话语中的虚实。半晌,萧瑾淮的唇角几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那并非笑意。
更像是一种了然或是某种评估后的确认。“好一个‘心安’二字。”萧瑾淮缓缓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在狭小的内堂投下浓重的阴影。肩头的白色绷带格外醒目。“今夜之情,
萧某记下了。床上人的安危,还望姑娘费心。”他拱手一礼,姿态矜贵。
即便一身狼狈也难掩骨子里的清冷气度。“职责所在。”我微微屈膝还礼。萧瑾淮不再多言。
他转身走到榻边,深深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三皇子。随即对那名随从沉声吩咐。“守好他,
不得有失。”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随从用力点头。
萧瑾淮最后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复杂难辨,似乎穿透了我刻意维持的平静表象,
直抵深处。萧瑾淮微微颔首。随即大步走入门外依旧未歇的雨幕之中。
玄色的身影很快被浓重的黑暗吞噬。只留下那浓烈的压迫感。
仿佛还弥漫在充斥着血腥与草药味的空气里。我站在原地,听着马蹄声再次远去。
直到彻底消失在雨夜里。低头看着自己依旧微微颤抖的双手。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粘腻温热的血液触感和银针冰冷的金属感。
温卿宁……萧瑾淮……这两个名字在我舌尖无声滚动。一个是我曾经精心塑造的躯壳。
一个是我曾经挥毫泼墨刻画出的主角。如今,我却困在这躯壳之中。而那个主角,
正用他洞悉一切的目光,审视着我这个“造物主”。荒谬的冰冷笑意无声地爬上嘴角。
这盘棋,开局便已失控。窗外的雨,似乎下得更急了。敲打着瓦片,
如同命运急促而无序的鼓点。4四皇子楚君煜在仁心堂足足躺了五日。
才勉强从鬼门关挣回一条命,转回王府静养。这五日,萧瑾淮每日必至。或清晨,或黄昏,
风雨无阻。他肩上的伤好得极快。身上的深色衣服越发衬得身姿挺拔如松。
面色也一日日恢复惯有的清冷沉稳。萧瑾淮话不多。每次来,先查看楚君煜状况,
询问几句用药细节。随后便在内堂那张唯一的木桌旁坐下。沉默地翻阅随身带来的卷宗。
或是提笔批注。烛光勾勒着萧瑾淮专注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偶尔眉心微蹙,似在思索棘手案情。
整个仁心堂便只剩下楚君煜偶尔的低咳、药罐在炉火上咕嘟的微响。
以及他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静谧。
仿佛我们之间达成了某种无言的默契。我小心地控制着距离。
保持着温卿宁该有的疏离和分寸。诊脉、换药、煎煮汤剂。动作轻缓而专业。
尽量不发出多余的声音。然而,那道目光的存在感却强大得无法忽视。
即使萧瑾淮低头看着卷宗。我也能清晰地感觉到。在我转身取药,
或是俯身查看楚君煜状况时。那沉静的目光会短暂地抬起,落在我身上。
带着无声的探究与衡量。那目光并不带狎昵。却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灵魂深处。
让我这个“造物主”在他面前无所遁形。每一次被那目光捕捉。我后背都会悄然绷紧,
指尖微微发凉。5第六日黄昏,楚君煜被王府派来的软轿接走。医馆瞬间空荡下来,
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药味。我站在门口,看着轿子消失在街角。
心头说不出是轻松还是更深的空茫。“温姑娘似乎松了口气?”萧瑾淮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依旧是那种低沉平缓的调子,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我缓缓转过身。
萧瑾淮已站在内堂中央,并未如往常般落座。暮色透过窗棂,在萧瑾淮身上镀了一层浅金。
那双眼睛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幽深。“殿下痊愈回府,是喜事。”我垂下眼睑。
整理着桌上散落的脉枕和药方,声音平淡无波。“喜事自然。”萧瑾淮向前踱了一步,
无形的压力随之而来。“只是殿下虽安,有些麻烦却远未结束。”萧瑾淮停顿了一下,
目光如实质般落在我脸上。“刺客身份成谜,线索全断。背后之人一日不除,
不仅殿下安危堪忧,便是姑娘你……”萧瑾淮没有说下去。但未尽之意如同冰冷的蛇,
缠绕上脖颈。“大人是说,我这小小的仁心堂,也成了他人眼中钉?”我抬眼,
迎上萧瑾淮的目光,指尖却无意识地掐进了掌心。“姑娘玲珑剔透,如今姑娘妙手回春,
救回四殿下,此事早已传开。幕后之人视殿下为眼中钉,又岂能容你安然置身事外?
”萧瑾淮向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已近得能感受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带着淡淡的墨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感。“姑娘于我有恩。我帮姑娘寻一处安稳之所,
避开明枪暗箭,潜心钻研医术。而在下……也需要一双能辨明真相、洞察细微的眼睛。
更需要姑娘这双能起死回生的妙手,为某些意外留一线生机。”萧瑾淮微微俯身。
低沉的声音如同耳语。却字字清晰敲打在我紧绷的神经上。“姑娘,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你助我,在这京城风雨中,我萧瑾淮的府邸,便是你最坚固的盾。”交易?庇护?
我猛地抬眼看萧瑾淮。他的眼神深不见底。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映着摇曳的烛火。
也映着我此刻苍白而惊疑不定的脸。是啊,交易。这冰冷的两个字,
瞬间击碎了我最后一丝试图置身事外的幻想。仁心堂的平静已被彻底打破。萧瑾淮的提议。
与其说是橄榄枝,不如说是看准了我无路可退的精准拿捏。他需要我的医术,
作为他权力棋盘上一枚特殊的棋子。而我,需要他大理寺少卿的权柄。
在这危机四伏的京城里求得一隅喘息之地。甚至……是寻找归途的可能。
指尖的冰凉蔓延至四肢百骸。6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
眼底那点属于“温卿宁”的疏离清冷已被一种更深沉的东西取代。“好。”一个字,
清晰地从我唇齿间吐出,带着玉石俱焚般的冷硬。“但有三条。”萧瑾淮看向我,
示意我说下去。我直视着他,毫不退缩。“第一,我非你下属,不行礼,不应酬。
只听诊治病,不涉你公务是非。”“可。”他答得干脆。“第二,我的过往,我的医术来历,
大人不得再查,更不得以此要挟或泄露分毫。”萧瑾淮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极快的光芒。
像是意料之中,又像是某种探究得到了部分印证。随即归于平静。“只要姑娘安分助我,
我不问过往。”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第三,时机成熟,
或我觉得必要之时,大人需允我随时离开,不得阻拦。”这一次,萧瑾淮沉默了片刻。
暮色更浓,他的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空气仿佛凝固了。半晌,萧瑾淮才缓缓开口,
声音低沉而意味不明。“只要姑娘不背弃今日之约,我……自当践诺。
”没有承诺“允你离开”,而是“不背弃约定”。好个滴水不漏的萧瑾淮。我心中冷笑,
面上却只淡淡颔首。“一言为定。”一场心照不宣的交易就此落定。7来到萧府,
我被安置在府邸西侧一处独立的小院。竹风苑。院内几丛翠竹摇曳,墙角几株药草长势正好。
环境清幽雅致,倒是符合我的喜好。萧瑾淮果然信守承诺。
他派了一个唤作云岫的伶俐丫头和一个沉稳的老仆福伯照料我起居。除此之外,无人打扰。
府中下人对我恭敬有加,却也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仿佛我只是一个暂时寄居在此的特殊客人。我的职责很快明确。萧瑾淮并非每日需要诊病。
更多的时候,是一些极其隐秘的任务。有时是深夜里,
一辆不起眼的青布小车悄无声息地驶入角门。抬下一个身份不明、身受酷刑或剧毒折磨的人。
我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稳住其性命,吊住一口气。好让萧瑾淮进行下一步的审讯或安排。
有时,则是他亲自送来一些奇特的毒物样本。或是某个暴毙官员死前接触过的可疑物品。
需要我以医者的角度,分析其中可能存在的隐秘关联。甚至有一次,
他带来一份誊抄的宫廷秘档。里面记载着某种早已失传的奇毒症状,要我参详破解之法。
每一次,他都只言简意赅地说明要求,从不解释缘由。而每一次,我都能精准地完成。
那些深植于脑海的“设定”,那些关于毒理、病理的知识。
仿佛成了我在这陌生世界赖以生存的本能。萧瑾淮看我的眼神,也悄然发生着变化。
最初的审视和估量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几乎可以称之为信任的倚重。
萧瑾淮依旧清冷,依旧话少。但在我处理那些棘手的任务时,他会安静地坐在一旁。
或是站在窗边负手而立。目光长久地停留在我专注的侧脸、稳定的手指上。
那目光不再带着剖析的锐利。而是沉淀为一种复杂难言的东西。像幽潭深处涌动的暗流。
有欣赏,有探究,或许……还有些别的。这无声的注视,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力量。
它像一张无形的网,悄然收紧。而我的心,也在这日复一日的相处与无声的较量中,
一点点沉沦。萧瑾淮强大、清醒、冷静。却又并非全然的冰冷。他会在某个疲惫的深夜,
路过竹风苑时,驻足片刻。看着窗内我挑灯研读医书的身影。
然后吩咐云岫送一碗温热的安神汤。这种矛盾而真实的魅力,
远比书中苍白的文字更具冲击力。我笔下那个清冷矜贵的纸片人。
如今是活生生的、有温度、有重量的存在。我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作为“温卿宁”的心跳,
因他而失序。理智的堤坝在无声的注视和点滴的关心中。被名为“心动”的潮水一寸寸侵蚀。
直到那场避无可避的宫宴。8长公主楚倾熙的赏菊宴,遍邀京中贵胄名媛。
作为萧瑾淮府中暂居的医女,我本无资格列席。然而——一道来自长公主府的特制请柬。
却指名道姓送到了竹风苑。那金粉绘制的芙蓉花图案。华丽而刺眼。萧瑾淮得知后,
眉头紧锁。第一次在我面前显露出如此明显的凝重。“此宴凶险,长公主其人心机深沉,
手段狠辣。她已知晓你常在我府中出入。”萧瑾淮顿了顿,眼底寒意凛冽。“更知晓,
我曾为你挡开过她几次盛情相邀。”萧瑾淮为我挡过?我心头微震。
难怪长公主府的人从未真正踏足过竹风苑。“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深吸一口气。
看着那烫金的请柬,反倒升起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不去,便是示弱心虚,更予她口实。
不如去看看,这位长公主殿下,到底布下了怎样的鸿门宴。”萧瑾淮深深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担忧,有审视。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万事小心,
若有异动,立刻设法脱身,我的人会在外面接应。”9赴宴那日,
我换上了一身素净的月白云锦长裙。发间只簪了一支简单的白玉簪。
在一众珠光宝气的贵女中显得格格不入的素淡。长公主楚倾熙高坐主位。
一身繁复华丽的宫装,满头珠翠,容色娇艳。眼神却如同淬了毒的钩子。从我一踏入水榭,
便牢牢钉在我身上。宴席过半,丝竹悦耳,觥筹交错间暗流涌动。楚倾熙忽然含笑开口。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整个水榭安静下来。“素闻温姑娘医术通玄,有‘神女’之誉。
本宫近来心口烦闷,夜不安枕,御医开的方子总不见效。不知温姑娘可否为本宫……一诊?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带着好奇、审视或幸灾乐祸。来了。我心下一沉,
起身离席,垂眸上前。“能为殿下分忧,是小女子之幸。”早有宫女搬来绣墩,铺好丝帕。
长公主慵懒地伸出手腕。腕上一只赤金镶红宝的镯子熠熠生辉。指尖搭上她微凉的脉搏,
我凝神细辨。脉象沉稳有力,略带一丝不易察觉的浮滑。
分明是饮食过于滋腻、肝火稍旺之象。远非她所说的“心口烦闷、夜不安枕”。
这根本是个幌子。果然,我刚收回手,斟酌着准备开口。
楚倾熙身边一个穿着宝蓝色宫装、眉眼精明的女官突然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刻意的惊慌。
“殿下,您妆台上的那支御赐的赤金点翠凤头簪不见了!
那可是先皇后娘娘留下的……”水榭内瞬间哗然!楚倾熙脸色一沉,猛地拍案而起。“什么?
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本宫宴上行窃!搜,给本宫仔细地搜,一个都不许放过!
”侍卫如狼似虎地涌入水榭。女眷们花容失色,惊叫连连。混乱之中。
那宝蓝宫装的女官状似无意地退后一步,袖口微动。
一个硬物便悄无声息地滑入我因起身而微微敞开的袖袋之中。动作快如鬼魅。
若非我早有防备,时刻留意着周遭动静。几乎难以察觉。心念电转!来不及细想。
我借着被侍卫推搡的力道。身体一个踉跄,装作惊慌失措地向旁边跌去。
手肘恰好重重撞在旁边一个端着果盘的宫女身上。“哎呀!”宫女惊呼,
手中的果盘脱手飞出。晶莹的葡萄、鲜红的荔枝滚落一地。汁水四溅,一片狼藉。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吸引。就在这一刹那的遮蔽中,
我手指在袖内极其灵巧地一勾、一挑。
那支刚刚被塞入我袖袋、尚带着一丝凉意的赤金点翠凤头簪。如同变戏法般,
被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借着衣袖的翻卷和身体的掩护,精准地弹射出去。
无声无息地落入了楚倾熙身后那个巨大鎏金狻猊香炉半开的兽口中。
香炉内燃着上好的沉水香。香灰厚积,足以瞬间掩埋一支小小的簪子。做完这一切,
不过呼吸之间。我稳住身形。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惶和一丝被污蔑的委屈。袖袋空空如也。
“放肆!”楚倾熙显然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混乱打断了她精心设计的步骤。脸色铁青,
怒视着那打翻果盘的宫女。侍卫的搜查粗暴而彻底。很快,
水榭内所有女眷的随身物品都被翻查一遍,自然一无所获。当侍卫走到我面前时。
我坦然张开双臂,任由他们检查袖袋、腰间。袖袋里除了几枚应急的银针和一小瓶清心丸,
别无他物。“禀殿下,温姑娘身上……并无凤簪。”侍卫首领硬着头皮回禀。
楚倾熙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神如毒蛇般缠绕着我,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
楚倾熙绝不相信东西会凭空消失。她精心安排的陷阱,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落空了?
“怎么可能……”那宝蓝宫装的女官也慌了神,失声低呼。10“怎么不可能?
”一个清冷如冰玉相击的声音陡然从水榭入口传来。带着山雨欲来的凛冽威压。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门口。萧瑾淮一身玄色锦袍,外罩墨色大氅。不知何时已立在那里。
他身形挺拔如渊渟岳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一双眼睛,寒芒四射。
缓缓扫过混乱的水榭。最终落在主位上脸色剧变的长公主身上。水榭内瞬间死寂,落针可闻。
方才还气焰嚣张的侍卫们如同被掐住了脖子,连呼吸都放轻了。
长公主楚倾熙脸上的惊怒瞬间被一丝慌乱取代。她强自镇定,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萧少卿?你怎的来了?”萧瑾淮没有理会她的客套。步履沉稳地踏入水榭。
目光如寒刃般扫过地上狼藉的果盘和惊魂未定的女眷。
最后定格在脸色煞白的宝蓝宫装女官身上。“在下听闻殿下宴上出了点岔子,丢了御赐之物?
”萧瑾淮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事关重大,本官忝掌大理寺,
职责所在,不得不来。”萧瑾淮转向那女官,眼神锐利如鹰隼。“你说簪子丢了?何时发现?
最后见在何处?宴席期间,有谁靠近过殿下的妆台?一五一十,说清楚。
”那女官被萧瑾淮看得浑身发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途……奴婢……奴婢为殿下添茶时还见簪子在妆台上……后来……后来就……”“后来如何?
”萧瑾淮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冰棱碎裂。女官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瞥了我一眼。
又飞快低下头。“后来……温姑娘为殿下诊脉……奴婢……奴婢就……”“哦?
”萧瑾淮眉梢微挑,终于将目光转向我。那眼神深邃难辨,带着询问,
更带着一种无形的支撑。“温姑娘为殿下诊脉时,你在何处?
”“奴婢……奴婢就在殿下身边侍奉……”女官的声音越来越低。“既在身边侍奉,
有人行窃,你竟毫无察觉?”女官面无人色,抖如筛糠,再也说不出话来。
楚倾熙再也坐不住,霍然起身。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萧大人,你这是何意?
难道怀疑本宫的人监守自盗不成?本宫丢了心爱之物,心中焦急,搜查也是情理之中!
”“殿下爱物心切,自是情理。”萧瑾淮微微躬身,姿态恭敬,语气却冷得掉冰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