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生父母为了假千金,把我扔进精神病院。三年后,
我不知道他们为何又把我接回了这个富丽堂皇,却让我窒息的家。
可我也不爱我的爸爸妈妈了。可后来。我听到一则消息,突然崩溃了。
哭着到处找我的爸爸妈妈。妈妈颤抖着抱我:“我是妈妈呀,妈妈在这里。”我看着她,
一字一句:“从你们抛弃我那刻起,就不是了。”1车子驶入熟悉又陌生的大门,
我沉默地跟着管家走上楼,回到那个曾经属于我,如今却充满别人痕迹的房间。晚饭时,
餐桌上的气氛凝滞得能结冰。苏夏坐在妈妈身边,小口吃着饭,眼神却像受惊的小鹿,
时不时怯怯地看我一眼。“苏萤,”哥哥苏言奇放下筷子,声音冷得像冰,
“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这三年,还没学乖吗?”我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没抬头。
“还想陷害小夏?还想破坏这个家?”他每一个字都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家里人心软接你回来,你就该感恩戴德,安分守己。其实要我说,你这样的坏种,
就该死在精神病院里,一辈子别出来。”妈妈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最终却只是给苏夏夹了一筷子菜。爸爸沉默地吃着饭,仿佛没有听见。我只是继续沉默地,
数着碗里的米粒。警告的眼神,质疑的话语,和三年前如出一辙。只是如今,
再也刺不痛我了。后来发生了什么,我有些记不清了。
好像是被苏夏“不小心”碰掉了我才喝了一口的水杯,
好像是她红着眼眶对妈妈说“姐姐是不是还在怪我”……然后,
我听到了客厅电视里传来的一则紧急新闻播报。【……本台最新消息,
前往临市的国道发生重大连环车祸,据悉,有数名乘客伤亡,其中一对中年夫妇伤势严重,
身份仍在核实中……】新闻画面里,那辆被撞得扭曲变形的蓝色大巴,如此眼熟。
那是真正疼爱我,一起生活了十八年的养父母,昨天打电话告诉我,
他们今天会坐车来看我时,提到的车次和颜色。一瞬间,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的声音都远去,只有心脏碎裂的轰鸣在耳边炸响。我好像突然不会呼吸了,
眼泪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我猛地抓住身边的妈妈,我的亲生母亲。我像个迷路的孩子,
语无伦次,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爸爸妈妈呢?我的爸爸妈妈在哪里?
…不要离开我……”“你说过的……会接我回家的……会来接小萤回家的啊……”我崩溃了,
疯魔地抓着每一个人问,眼泪模糊了所有人的脸。我跪坐在地上,一遍遍地喃喃,
像是要把这三年压抑的所有委屈、恐惧和那一点点仅存的希望,都哭喊出来。起初,
他们或许还觉得我在做戏,像过去无数次苏夏那样。直到我哭得几乎晕厥,
声音嘶哑得再也发不出完整的音节。终于,妈妈冲了过来,用力地抱紧了我。
她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手死死攥着我的衣服,声音里充满了恐慌和难以置信:“小萤!
你怎么了?你看看妈妈,我就在这里,我就是你的妈妈啊!”“别吓妈妈,
好不好……你到底怎么了?”2我感受着她的颤抖,却只觉得那片温暖的怀抱,离我好远,
好远。真正爱我的爸爸妈妈,可能在来接我的路上,永远地离开我了。
而这个声称是我妈妈的人,在三年前,亲手把我推进了深渊。那一刻,我知道,我和这个家,
最后一丝微弱的联系,也彻底断了。我被半扶半抱地送回了房间。妈妈似乎想留下来陪我,
她的眼神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慌乱。可我只是蜷缩在床角,把脸埋进膝盖,
用沉默铸成一道墙。她站了很久,最终叹了口气,轻轻带上了门。门外传来压低的争执声,
是哥哥苏言奇不耐的语调:“她又发什么疯?一回来就搅得家里鸡犬不宁!
”妈妈的声音带着疲惫:“言奇!你别说了……”后面的话,我听不清了,也不想去听。
世界安静下来,只有心脏空洞的回响。我摸索着从枕头下拿出一个旧钱包,
里面藏着一张泛黄的合影,那是我的养父母,笑得朴实而温暖。是我第一次被他们带回家,
他们牵起我的手时拍的。指尖轻轻拂过他们的脸庞,眼泪无声地滚落,砸在照片上。“爸,
妈……”我对着空气喃喃,“你们一定要平安……求你们了……”第二天,
我像个游魂一样下楼。餐厅里,气氛比昨天更加诡异。苏夏红着眼眶,面前的食物几乎没动。
哥哥苏言奇正低声安慰她,看向我时,眼神像是淬了冰。妈妈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见到我,
她立刻站起身,带着一种小心翼翼:“小萤,醒了?快来吃早餐,我让厨房给你温着粥。
”爸爸清了清嗓子,试图缓和气氛:“先吃饭吧。”我沉默地坐下,端起那碗温热的粥,
机械地往嘴里送。味同嚼蜡。“姐姐……”苏夏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
“你昨天……是不是又生我的气了?我不是故意碰到你杯子的……”苏言奇立刻护在她身前,
冷眼看我:“苏萤,小夏身体不好,经不起你折腾。你能不能安分点?”我看着他们,
忽然觉得有些可笑。连我的崩溃,在他们眼里,也只是针对苏夏的一场“折腾”。
我放下勺子,起身,声音平静无波。“我吃饱了。”“小萤,
你才吃这么点……”妈妈急忙道。“我不饿。”我没有回头,径直上了楼。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用尽一切办法打听养父母的消息。电话打不通,新闻没有后续报道。
这种未知的煎熬几乎要将我逼疯。3下午,我实在坐不住,想出门去车站问问,
或者去可能的医院打听。刚走到楼梯口,就被妈妈拦住了。“小萤,你要去哪儿?
”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紧张。“出去走走。”“妈妈陪你一起去吧?或者……让司机送你?
”她亦步亦趋地跟着我,那种过度保护的态度,和三年前她亲手把我送走时,如出一辙。
只是那时是厌恶,现在是恐惧。恐惧我再发疯?恐惧我破坏他们和苏夏平静的生活?
我停下脚步,看着她:“妈,我不会去找苏夏的麻烦。”她愣了一下,
脸上闪过一丝狼狈:“妈妈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我打断她,
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她最终还是让开了,但我能感觉到,身后那道担忧的目光,
一直追随着我,直到我走出大门。我没能打听到任何确切的消息。回到家时,天色已暗。
客厅里,苏夏正靠在妈妈怀里,小声啜泣着:“妈妈,
我真的好害怕……姐姐昨天那个样子……”妈妈轻拍着她的背,一抬头看见我,
动作瞬间僵住。爸爸和哥哥也都在,他们的目光复杂地落在我身上。我无视这一切,
准备上楼。“小萤。”爸爸叫住了我,他揉了揉眉心,“我们知道你……心里可能不舒服。
但小夏她心思敏感,身体也不好,你……你尽量让着她点,别再**她了。”让着她点。
又是这句话。三年前,他们也是这么说。于是我被一次次误解,一次次委屈,
直到最后被扣上“精神病”的帽子,扫地出门。如今,
我连为可能遭遇不幸的养父母崩溃的权利都没有,因为这会“**”到苏夏。我站在楼梯上,
回头看着这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那一刻,心口那片早已麻木的荒芜之地,
竟然又泛起一丝细密的疼。我轻轻笑了一下。“好。”我说。然后转身上楼,没有再回头。
我知道,在这个家里,我永远都是那个多余的、需要被“容忍”、需要“安分”的坏人。
而我的悲喜,我的生死,与他们无关。他们关心的,只有他们精心呵护了十八年的,
那朵脆弱的白莲花。那晚之后,我在这个家更像一个透明的幽灵。他们不再试图与我沟通,
只是用那种混合着警惕、厌烦和一丝不易察觉心虚的眼神无声地监视着我。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用所有能找到的渠道搜寻养父母的消息。
网络、电话、甚至尝试联系过去孤儿院的院长——但回应寥寥,或者说,
没有任何我渴望的好消息。每一次希望燃起又被现实踩灭,都像是在我心上又添一道裂痕。
4苏夏似乎更加“脆弱”了。餐桌上,她会因为我的一个抬眼就瑟缩一下;客厅里,
她会因为我脚步声靠近就躲到妈妈身后。妈妈看我的眼神,
那份担忧渐渐被一种无奈的疲惫取代。她开始像对待一个易碎品,
同时也像对待一个危险品那样,与我保持着距离。哥哥苏言奇则更加直接。
他几乎不与我说话,偶尔眼神交汇,里面是毫不掩饰的冰冷,仿佛在说:“看,
你果然狗改不了吃屎。”一周后,一个意外的访客打破了这种令人窒息的平静。是林姨,
苏家工作了十几年的老佣人,也是当初在这个家里,
唯一会在我被责骂后偷偷给我塞颗糖的人。她趁着打扫我房间的机会,
迅速塞给我一张折叠的纸条,低声道:“二**,
你别太担心……我有个远房侄子在那边的交警队,我帮你问问看……”我猛地抬头,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林姨……”她摇摇头,示意我别出声,
眼神里带着怜悯和鼓励:“好好的,孩子,好好的。”她匆匆离开后,我颤抖着打开纸条,
上面是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号码。这一刻,这轻飘飘的纸条,
却像是我在无边黑暗中抓到的唯一一根稻草。我借口要去图书馆查资料,
终于获得了独自出门的“许可”。妈妈坚持让司机送我,并在图书馆外等我。
我在阅览室最角落的位置,用公共电话拨通了那个号码。等待接通的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终于,电话被接起。我压抑着激动和恐惧,报上养父母的名字和可能乘坐的车次,
询问那天车祸伤员的具体情况。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是翻动纸张的声音。
我的心跳如擂鼓。“哦,你说那对夫妻啊……”对方的声音带着公事公办的平淡,
“伤员名单里是有这两个人,当时伤势比较重,送到市第一人民医院抢救了。
”抢救……我喉咙发紧:“那……那他们现在……”“后续情况我们就不清楚了,
你得直接联系医院问问。不过……”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遗憾,
“听说当时情况挺危急的,特别是那位女士,本身好像就有基础病……”后面的话,
我有些听不清了。耳边嗡嗡作响,世界天旋地转。
危急……基础病……妈妈苍白的脸浮现在眼前,她拉着我的手说:“小萤,
等爸妈去看你……”所以,他们真的来了。真的在来看我的路上,出了事。而我,
却被困在这里,连他们生死未卜,躺在哪家医院都不知道!我失魂落魄地走出图书馆,
脸色想必难看至极。司机担忧地看了我一眼,没敢多问。回到家,我径直上楼,经过客厅时,
听到苏夏娇柔的声音:“妈妈,你看这条项链,是言奇哥哥送我的生日礼物,好看吗?
”“好看,我们夏夏戴什么都好看。”妈妈的声音充满宠溺。苏言奇坐在一旁,
嘴角带着罕见的柔和笑意。多么温馨的一幕。而我,像一个突兀闯入的阴影,
与这画面格格不入。我的亲生母亲,在我为另一对父母的生死心力交瘁时,
正温柔地赞美着鸠占鹊巢者收到的昂贵礼物。我的哥哥,对我冷若冰霜,
却对那个夺走我一切的人展露笑颜。仇恨如同藤蔓,在这一刻疯狂滋长,
紧紧缠绕住我冰冷的心脏。5苏夏眼尖地看到了我,脸上立刻换上怯怯的表情,
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仿佛我会冲上去抢夺。妈妈和哥哥也看到了我,
客厅里的温馨气氛瞬间凝固。妈妈张了张嘴,似乎想叫我,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苏言奇则直接皱起了眉,眼神里写满了“你又来破坏气氛”。我停下脚步,
目光落在苏夏那条熠熠生辉的项链上,又缓缓扫过我的“家人”们。然后,
我扯出一个极淡、近乎虚无的笑。“很配她。”我轻声说,不知道是在说项链,
还是在说别的什么。说完,我不再看他们,转身上楼。我知道,我和这个家,
最后那一丝名义上的温情,也彻底碎裂了。剩下的,只有冰冷的恨,和必须找到真相的执念。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知道,我的爸爸妈妈,他们到底在哪里?是生是死?我开始绝食。
不是刻意为之,而是真的咽不下任何东西。每一次试图进食,
都会想起养母在电话里虚弱却带着期盼的声音,想起养父憨厚的笑容,
然后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妈妈最先发现了异常。她端着精心准备的粥和小菜,
站在我房门外,声音带着哭腔:“小萤,你开门,算妈妈求你了,你吃点东西好不好?
”**在门内,沉默地看着窗外。“你是不是还在怪妈妈?
怪我们当初……”她的声音哽咽起来,“可那时候……那时候小夏她……”“妈。
”我终于开口,声音因缺水而沙哑,“我不怪你了。”门外的啜泣声停顿了一瞬。
“我真的不怪了。”我重复道,语气平静得可怕,“所以,你们也不用再对我感到愧疚。
我们两清了。”门外是长久的沉默,然后,我听到碗碟被放在地上的轻微声响,
和妈妈逐渐远去的、踉跄的脚步声。两清了。是的,
从他们决定保护苏夏而误会我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那点稀薄的血缘牵绊,就已经断了。
我的绝食引起了更大的家庭风暴。爸爸亲自来找我谈话,语气是久居上位的命令式:“苏萤,
不要再闹了!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非要把这个家搅得鸡犬不宁吗?”我看着他,
这个给了我生命,却从未给过我信任和庇护的男人。“爸,”我轻声问,
“如果现在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的是苏夏,你还会觉得我是在‘闹’吗?”他脸色一僵,
眼神闪过一丝狼狈,随即被恼怒取代:“这根本是两回事!你不要胡搅蛮缠!”“是啊,
两回事。”我点点头,不再看他。对他来说,苏夏的眼泪是大事,我的崩溃是胡闹。
从来如此。苏言奇更是直接闯进我的房间——他大概是从妈妈那里拿到了备用钥匙。
他一把将我从椅子上拽起来,力道大得让我踉跄。“苏萤!
你装出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给谁看?!”他眼底喷火,“非要用这种方式来绑架全家,
让所有人都围着你转吗?我告诉你,没人吃你这套!”我抬起头,迎视着他愤怒的目光,
忽然笑了。“哥哥,”我用一种近乎天真的语气问他,“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们会难过吗?
还是会觉得终于清静了?”他猛地松开我,像是被烫到一样,
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除了厌恶以外的情绪。“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他色厉内荏地吼道,
然后几乎是落荒而逃。6家庭医生被请来了,给我挂了营养液。我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任由针头刺入皮肤,不反抗,也不合作。妈妈守在我床边,眼泪流个不停。“小萤,
你到底要妈妈怎么做?你说,只要你说,妈妈都答应你……”我闭上眼,拒绝交流。我要的,
他们永远给不了。我只想知道我的养父母是否安好,而他们,只关心我是否安分,
是否影响苏夏。期间,苏夏来过一次。她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站在门口,
怯生生地说:“姐姐,你吃一点吧,你这样,妈妈和哥哥都很担心……”我睁开眼,
冷冷地看向她。她的演技一如既往的精湛,眼神里充满了无辜和担忧,
仿佛我们之间从未有过龃龉,仿佛三年前那个哭着指证我的人不是她。“出去。”我说,
声音不大,却带着冰冷的寒意。她似乎被吓到了,眼圈一红,委屈地看向妈妈。
妈妈疲惫地揉了揉额角:“小夏,你先出去吧,让姐姐静一静。”苏夏咬着唇,
楚楚可怜地退了出去。那一刻,我清楚地看到,在她转身的瞬间,
嘴角极快地、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那是一个胜利者的弧度。我知道,我的痛苦,我的绝望,
在她眼里,不过是一场可供观赏的戏码,甚至可能是她用来巩固自己地位的筹码。
挂完营养液,我挣扎着起身,坚持要再去图书馆。妈妈试图阻止,但在我的沉默对峙下,
最终还是妥协了。司机依旧等在图书馆外。我再次拨通了那个电话。这一次,
我几乎是哀求着,询问是否有更确切的消息,哪怕是最坏的消息。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被我的绝望打动,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小姑娘,
我也不太确定……但我好像听医院那边的朋友提过一嘴,当时确实有一对符合描述的夫妇,
女方好像没抢救过来,男方……情况也不太好,后来好像转院了,具体转到哪里,
就不清楚了……”没抢救过来……转院……这几个字像惊雷一样在我脑海里炸开。
我死死握住话筒,指甲掐进了掌心,才没有当场晕过去。“哪家医院……求您告诉我,
最初是哪家医院……”得到答案后,我机械地道了谢,挂了电话。市第一人民医院。
养母可能已经不在了。养父情况危急,转院了,不知所踪。巨大的悲伤和愤怒如同海啸,
瞬间将我吞没。世界在我眼前扭曲、旋转。我扶着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眼泪终于汹涌而出,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原来,极致的痛苦,是无声的。我要去医院。
我必须去!现在,立刻,马上!无论他们在哪里,是生是死,我都要找到他们!
7我冲出图书馆,不顾司机的呼喊,像疯了一样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去市第一人民医院!
快!”出租车在市第一人民医院门口停下。我冲进急诊大厅,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混合着人群的喧嚣和隐约的哭泣声。这里的一切都透着生死边缘的紧迫感。我跑到导诊台,
声音因为奔跑和紧张而断断续续:“请问……请问一周前,
国道车祸送来的一对中年夫妻……姓许……他们在哪里?”护士抬头看了我一眼,
大概是我苍白的脸色和慌乱的神情让她多了几分耐心,她在电脑上查询着。
等待的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的手心全是冷汗,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姓许的夫妇……”护士看着屏幕,眉头微蹙,“当时确实送来一对,伤势很重。
女士……抢救无效,当天就确认死亡了。”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死亡”两个字,
我还是眼前一黑,几乎栽倒。我死死抓住导诊台的边缘,指甲几乎要掐进金属台面里。
“那……那男方呢?”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男方重伤,主要是颅脑损伤和多处骨折,
在ICU住了几天,后来……被家属接走了。”“接走了?”我猛地抬头,“被谁接走了?
转到哪家医院了?”护士摇了摇头:“这个就不清楚了,办理转院手续的不是直系亲属,
对方没有详细说明。我们这里只有转院记录,没有具体去向。”不是直系亲属?接走了?
会是谁?养父在老家的远房亲戚?他们怎么会知道消息?又为什么要匆忙转院,
连去向都不留?无数疑问和更深的恐惧攫住了我。养母去世了,养父下落不明,
生死未卜……我连他们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像幽魂一样在医院里四处打听,
问遍了可能知情的医生护士,甚至去病房区挨个询问。
得到的回答大同小异:那对夫妻情况很惨,女方没了,男方被不明身份的人接走转院,
具体去向成谜。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一圈圈缠绕上来,勒得我无法呼吸。我的养父母,
他们做错了什么?他们只是想来看看他们可怜的女儿啊!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们?
巨大的悲伤和无力感几乎将我压垮。我瘫坐在医院冰冷的长椅上,眼泪无声地流淌。这一次,
不再是歇斯底里的崩溃,而是更深沉的、仿佛连灵魂都被掏空的哀恸。不知过了多久,
手机尖锐地响了起来,是苏家的司机,然后是妈妈,接着是苏言奇。电话一个接一个,
我都没有接。最后,爸爸的电话打了进来,**固执地响着,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我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接通。“苏萤!你跑到哪里去了?!立刻给我回来!
”电话那头是爸爸压抑着怒火的咆哮。“我在市第一人民医院。”我的声音异常平静,
带着哭过后的沙哑。那头明显顿了一下,语气带着惊疑:“你去医院干什么?!
”“找我爸爸妈妈。”我一字一顿地说,“找我那对,因为要来看我而出车祸,
一个已经死了,一个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爸爸妈妈。”8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良久,
爸爸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你……你胡说什么?什么爸爸妈妈?
我才是你爸爸!”“是吗?”我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声空洞而悲凉,
“可在我快要死在精神病院的时候,是她们把我拉出来的。在我无家可归的时候,
是她们给了我一个家。现在,她们因为我来送死,
我却连她们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我的声音哽咽了,“爸,你说,她们是不是比你们,
更像我的爸爸妈妈?”“苏萤!你……”他似乎气急,又似乎被我的话震住。“我会回去的。
”我打断他,“但在那之前,我要找到我爸爸,无论他是生是死。”说完,我挂断了电话,
也隔绝了那个世界所有的喧嚣和虚伪。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苏家的。
推开那扇沉重的雕花大门时,客厅里灯火通明。爸爸、妈妈、哥哥苏言奇,甚至苏夏,都在。
他们坐在沙发上,气氛凝重得像在等待一场审判。我的出现,
让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妈妈立刻站起身,快步走过来,想拉我的手,
语气带着哭音和责备:“小萤!你吓死妈妈了!你跑去医院干什么?
你是不是又……”我避开了她的手,目光直直地看向坐在主位上的爸爸。“我妈妈死了。
”我平静地说着,声音不大,却像一块巨石砸进死水,“我爸爸失踪了。”客厅里一片死寂。
苏夏下意识地往苏言奇身边缩了缩。妈妈的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
却发不出声音。苏言奇皱紧了眉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爸爸猛地站起身,
脸色铁青:“苏萤!你到底在闹什么?!哪里又来的什么爸爸妈妈?!
你是不是精神病又……”“需要我拿死亡证明给你们看吗?”我打断他,
从口袋里掏出刚刚在医院开具的、养母的死亡确认单,抖开,亮在他们面前。那张薄薄的纸,
仿佛有千钧重。爸爸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他死死地盯着那张纸,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妈妈捂住嘴,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眼泪夺眶而出。苏言奇也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又看看那张纸。“现在,你们相信了吗?”我的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
最后定格在脸色苍白的苏夏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刺骨的笑意。“你们说,这是不是报应?
”“因为你们接回了我这个‘灾星’,所以,真正爱我的人,都不得好死?”“苏夏,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你说,下一个,会轮到谁?”那张薄薄的死亡确认单,
像一道惊雷劈在了苏家华丽的客厅里。妈妈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晕倒,
被旁边的苏言奇一把扶住。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震惊和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慌,
仿佛第一次真正意识到,我口中那对“爸爸妈妈”是真实存在的,并且因为一场悲剧,
与我产生了至死方休的联结。爸爸的脸色由铁青转为一种难看的灰白,他张了张嘴,
似乎想斥责我“胡说八道”,但那份盖着医院红印的文件无声地堵住了他的嘴。
他的权威和认知,在这一刻受到了强烈的冲击。苏言奇扶着妈妈,看向我的眼神极其复杂,
厌恶依旧存在,但更多了一种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他或许也在想,
我究竟在外面经历了什么。9而苏夏,在我目光锁定她,
说出“报应”和“下一个会轮到谁”时,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惊恐地尖叫一声,
猛地扑进苏言奇的怀里,浑身发抖,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苏萤!你闭嘴!
你吓到小夏了!”苏言奇立刻护住她,对我怒目而视。看,即使面对可能的死亡真相,
他们第一时间关心的,依旧是苏夏是否受惊。我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无比讽刺。
我失去了一个母亲,而他们,只担心他们的“小夏”会不会做噩梦。
“小萤……”妈妈挣脱苏言奇的手,踉跄着上前两步,眼泪流得更凶了,她试图再次靠近我,
声音破碎不堪,
那……那对夫妻……他们……我……妈妈不知道……妈妈真的不知道会这样……”她想碰我,
又不敢,手悬在半空,颤抖着。“你不知道什么?”我看着她,眼神空洞,
“不知道他们存在?还是不知道,你们把我接回来,会间接害死他们?”“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妈妈痛苦地摇头,
“妈妈只是……只是不想你再和过去纠缠不清……”“过去?”我轻声重复,然后笑了,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妈,那才是我的现在,我的未来!是你们,
硬生生把我从他们身边抢走,扔进了地狱!现在,又因为你们把我接回来,
害得他们家破人亡!”我的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积压了三年的恨意和此刻彻骨的悲痛:“是你们!是你们苏家害死了她!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我脸上。力道之大,让我耳朵嗡嗡作响,
脸颊瞬间**辣地疼。是爸爸。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逆女!
你怎么敢这么跟你妈妈说话!是谁把你接回来给你优渥的生活?!外面那两个不知所谓的人,
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连亲生父母都不认了!”我捂着脸,缓缓转过头,看向他。
嘴角有腥甜的味道,大概是破了。但我感觉不到疼,心已经麻木了。“优渥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