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有碰到顾温柔，世界才“开弹幕”顾温柔进宫那天，天阴得很。云层压得极低，
压得我坐在软榻上都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阿喜掀开帘子，小声道：“娘娘，顾大姑娘到了。
”我抬头。帘外那人一身淡粉宫装，步子轻盈，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柔顺与拘谨。
她行了个礼，叫我一声：“阿痴。”我慢慢站起身，扶着腹部，虚托一下，
笑着唤：“姐姐坐吧。”头顶突然刷出一行字：【可以发弹幕，可以发弹幕了吗？
】【呜呜呜，温柔终于出场了！女主进宫啦！】紧接着一串：【温柔前期真的很无辜啊，
本来前太子老公死了，就够伤心了，还要被迫进宫陪妹妹】【没事儿啦，
后面陪着陪着就陪到了床上哈哈哈哈，怎么不算姐妹情深呢】我怔了一下，
以为是自己孕期憋坏了出现幻听。直到又一波字行刷过来：【这会儿陛下还没和她怎么样呢，
就是暧昧期～】【厌痴要开始作妖咯，后面各种刁难姐姐，恶毒得要死。
】【但她是不是发现了点什么？感觉她看温柔的眼神怪怪的。】我才明白，不是幻觉。
是……预知？天机？还是那个什么弹幕？但为什么全员骂我呢？我疑惑中，
手慢慢离了顾温柔，那些字也消失了。我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于是微作踉跄，
顾温柔果然来前扶我，我顺势握住了她的手。砰——不是幻觉，是更密集的文字，
如同整个世界被人划开了一道缝：【啊啊啊啊，姐妹手牵手了！】【上面的别什么都瞌，
那会害了你】【温柔扶了妹妹诶，她是真的关心妹妹啦，就是前期被宠坏了而已，
后期好虐呀，呜呜呜，我哭死】【放心吧温柔，你以后会为扶了她后悔的】【虐恋好，
我们土狗喜欢，哈哈哈哈】【对，第一次误会后，陛下亲自给温柔喂药那段超苏的！
】【前期搞暧昧，后期虐恋，太带感了5555】原来如此：只有接触她，
世界才会跳‘天机’，或者说她们口中的——‘弹幕’。而且，观察屋里所有人的反应，
也都很正常，也人抬头，也没谁惊讶。所以，是只能我一个人看得见吗？不行，
回头得验证下。正想着，顾温柔的一句关心而来：“阿痴，你面色不太好？
要不要请太医过来看看？”【她现在是真的关心吗？】【其实，按照温柔前期不懂事人设，
更多是不想被人骂吧，哈哈哈哈】我挑了下眉，压下心底翻涌的烦躁，反手扣住她的手，
握得更紧了些，“姐姐来了，我就安心些。你多陪陪我吧。”她脸上露出一瞬惊讶，
很快又柔顺地笑了：“好。”我垂下眼，指腹在她手背上慢慢摩挲，
可惜再没有什么有用信息。我借故让丫鬟扶她，丫鬟也没别的反应。
再次验证了我关于“弹幕”的猜想。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我成了整个宫里最粘人的妹妹。
除此之外，弹幕依然疯狂刷：【她为什么这么黏姐姐？
】【不是应该从现在开始各种阴阳怪气了吗？】【难道她已经发现温柔和陛下有苗头？
】但我不管这些，只要顾温柔来，我一定要找借口碰她，或拉手，或扶肩，
甚至帮她拨耳边的碎发。别人看，是庶出的皇后对嫡姐巴巴求亲近；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在按书翻页——从“顾温柔进宫”，翻到“夜里给萧歧送药膳”，
再到“路过回廊时和他在灯下说话”、终于翻到“酒后失控上床”；从“虐恋开始”，
翻到“我发疯赶她出宫”，再到“顾温柔回府后不堪流言，
投塘自尽以至滑胎”；从“我丈夫萧歧盛怒不慎致我滚下楼梯”，翻到了“我难产而死，
儿子被愧疚的萧歧立为太子”再到“顾温柔被以照顾小太子为由接入宫中，
两人继续酱酱酿酿”；从“我所生的太子被废”，翻到“顾温柔生下三子两女，
长子登基为帝”，再到“顾温柔盛世白月光，帝后恩爱一生”；……这天，
顾温柔主动要帮我揉揉发酸的小腿，
而弹幕都是在感叹：【温柔其实对妹妹挺好的啦】【依温柔原本的性子，
才不会主动帮忙揉腿啦，她也是内疚】【可惜厌痴不知感恩！】【呜呜呜，厌痴死时，
顾温柔也是这样吧，小心翼翼替她揉着小腿，生怕弄痛妹妹，我哭死】【哎，姐妹情深，
男人偏要插一脚】盯着盯着这些弹幕，我忽然笑了。“阿痴笑什么？”顾温柔抬头，
眼神里满是疑惑。“突然觉得……”我看着她，目光温柔，“姐姐这段时间能进宫来照顾我，
真是我的福气。”她愣了一下，脸微微红了，“妹妹，是我捏疼你了吗？”弹幕也炸了：【？
？？她什么意思？是开始挑刺了吗？】【她发现了吧？
毕竟陛下看温柔的眼神都快要不加掩饰了！】【但是温柔还没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情来呢，
她干嘛阴阳呀，果然讨厌鬼！！】我轻笑一声，更加温柔真诚地说：“没有，
姐姐照顾的我很好，我是真心感谢姐姐能在这么关键的时间入宫来陪我。
”“不然……我也不能这么早，就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我深呼口气，默默在心里回。
二、白眼狼废太子？很好，母子联盟有了等顾温柔走后，我再次把情节全貌在脑子里翻完。
而后，给了自己整整一个下午，躺着，并对着寝殿屋顶的雕花发呆。毕竟通过反复研究弹幕，
知道了命运由人书写，并认识到自己以及自己儿子这条命，从头到尾，
都是给别人铺路用的——给顾温柔铺，让她有成长弧度，有一段吃尽苦头的反转，
好从不懂事的嫡出大**，变成忍辱懂事的兄弟斗法死了的前太子之妻，
再变成历经艰难、母仪天下的皇后；给萧歧铺，让他拥有卧薪尝胆的人物光环，
在他备受冷落时，做他上不了台面的庶皇子妃，等到那四个兄弟争皇位互相斗死了，
只剩一个他捡漏上位后，立马给他不复张扬的白月光让路，
让他实现“承帝、发财、换老婆”；给他们二人将来的儿子——新太子铺，让他拥有对照组，
在一个无才无德的“白眼狼废太子兄长”衬托下，获得天下臣民的交互称赞；难免有些，
心虚不宁……而我偏偏又怀着孕，为了避免意外，只能躺着，好好想下下接下来怎么办，
免得一不留神磕碰或摔一下，出点什么意外。毕竟按照弹幕，我上一世就是被我的便宜老公，
他们口中痴情陛下，推下宫梯“意外”而亡的。我挺着孕肚子躺着梳理时，
忽又想到弹幕弹幕缝隙里的一点点东西：【不得不说，白眼狼废太子脑子其实挺好用的，
不然早就被温柔那三个儿子玩死了】【他能在没有名师的情况下，长成那样，还敢谋宫，
说明是个人才】【是呀，甚至他被废后，还在冷宫微操，
搞死了温柔一个儿子呢】【可惜作者非要写他坏，
不然这本书直接换他当男主我都看】【其实坏也可以做男主，况且他也是为了亲娘报仇吧？
这样的男主还挺带感，简直美强惨，有没有类似文文推荐的？】……我敲了敲自己的肚子。
“听到没，小东西，你可是弹幕鉴定的有出息，”我低声道，“可一定要平安长大呀！
”阿喜吓了一跳：“娘娘？”“没什么，”**回软枕上，慢悠悠地说，
“我只是在跟自己儿子谈一笔买卖。”既然你将来要被写成“白眼狼”，
那不如我们母子达成共识：你尽情白眼，我替你铺路；你要谋宫，
我给你留活棋；你要对付那三位“正经儿子”，
我提前绝他们的根；你要叫他们知道什么叫“无母家”，我就让他们先见识一下，
什么叫没有外戚的皇帝。至于顾温柔？她若喜欢与萧歧演虐恋情深，
就让她继续酱酱酿酿演下去好了。我懒得跟她抢一个男人。我只要两样东西：我的命，
和我儿子的命！三、避孕药是给男人吃的，不是给姐姐吃的我母亲是医女世家出身，
虽被关在镇国公府偏院里半辈子，手艺却未荒。
我小时候偷背过她不少药方——活血的、止痛的、避子的，主打一个应有尽有。后来进了宫，
禁中药库里那些账目、来往方子，也暗暗看过不少。根据弹幕所说，
顾温柔怀上萧歧孩子那次酒后失态，估计就是两个月以后。既然如此，
那干脆一开始就断了这个可能。我没有对她下药。因为，没必要。
弹幕从始至终没搞明白的一点，我这人从不求什么爱情。毕竟，
我母亲当初也是被爹爹以爱为名，接进府中的，可结果怎样？色衰、身世不显、老太太不喜，
这些全部导致了我的生存环境堪称恶劣。所以我前世赶顾温柔回府，绝不是因为什么吃醋，
而是切切实实感受到了生存危机！至于我一个原配为啥会被死去的前太子的寡妻威胁到，
那就要问这草蛋世界怎么可以癫成这个样子？所以，我这次从头到尾，都没碰过她的茶水。
我做的，只是给萧歧备了几味“补身养气”的药膳。萧歧年轻时在军中受伤，
底子本就不算太好，太医原也劝他少折腾。如今我顺着太医的话头，
说是担心他操劳过度、旧伤复发，专门让御膳房照我的方子做了几样日常小食。
“这是娘娘新给您研的方子，小补，不伤身。”宫人们巴结地劝，
“听说还是皇后娘娘从国公府带来的做法。”萧歧对我向来有几分歉意，也不好推拒。
何况——【啊啊啊陛下又在吃温柔送的糕点了！】【这段太甜了，温柔亲手下厨给他做的！
】【厌痴你根本斗不过人家好嘛！】我坐在一旁，
安安静静看着他吃完“温柔亲手做”的糕点，又喝了几口我让人准备好的暖汤。
他不知道的是，顾温柔喜欢给他做的这几道糕点中，分别都有成分，
正好跟我方子里加了几味温平却折气的料，相冲。组合吃下去，会一边激发“男子气”，
一边会默默降低他“做父亲”的成功率，简而言之，补得是“身”，不补的是“子”。
可谓是为数不多专门给男人吃的避子良方，还不损他男人的福气。你看，我做为妻子，
多么的善良贴心。弹幕都不明所以，以为我在跟顾温柔争宠，纷纷讽刺我：【温柔做糕点，
她就做暖汤，真是心机！】【是的都怀孕了，居然还要雌竞！！】【啊啊啊，
我想看温柔宝宝和陛下在一起，厌痴你怎么不去死！！！】我撑着脸，
慢条斯理地在心里回了句：没关系，接下来，
你们可以看到很长时间的“男女主”酱酱酿酿了，这算是我给你们的透露天机的福利。
只是带球跑虐恋，最后“三个好大儿两个小女儿”的美满情节你们估计看不到了。因为，
我只想看“一个皇后、一个儿子”的情节。四、太后脑子迟到，
但总算长出来了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在药食的作用下，萧歧和顾温柔间越来越频繁，
明目张胆到几乎不避人眼。萧歧如同化身泰迪，而顾温柔则时不时被他劳累，
还要贤良地操持为萧歧做衣裳，送补汤，做糕点……只偶尔在回廊上碰见我，
要红着眼说一句：“阿痴，我其实一直很愧疚……”我笑着回，“姐姐别多想。
”弹幕气得要疯：【你倒是闹啊！你怎么不闹！！】【这女人怎么回事？
她为什么一点不嫉妒？？】【疯了疯了，这厌痴不按剧本来！】我怀着孩子，不宜动气，
更不要动手。我只负责“按时”让萧歧把“补身”的东西吃下去。
萧歧不是没惊讶过自己旺盛的精力，只是他的饮食全部都经由太医院检验，
他身体又确实一点问题都没有，每天都觉得神清气爽，他便只觉得自己是久旱逢甘霖，
遇到了真爱。孩子出生那天，宫外大雨如注。因为我孕期保养十分到位，所以生的还算顺利。
孩子生下来时哭声极响，只眼睛安静得吓人，一双乌黑的眸子打量着周围，
包括我这张满是汗水的脸。顾温柔坚持来看我，萧歧自然不会阻拦，所以在生下孩子不久，
我就又看到了，慢慢刷出来弹幕：【废小太子好可爱啊！！！】【切，白眼狼废太子。
】【是的，前期有多可爱，后期就有多可怕。】我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眉。“没关系。
”我低声说，“可爱也好可怕也好，只要你活着就行。
”弹幕突然卡壳：【卧凸(艹皿艹)，她是在回应我们吗？】【巧合吧，
不要吓人】【可是这也太巧合了吧】【不行，我害怕，不发弹幕了，我要回家找妈妈，
呜呜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没有再理会弹幕，不管接下来她们怎么试探，
我都没在回应。孩子满月时，萧歧还算健朗，只是偶尔会头痛、胸闷。太医说是旧伤复发，
加上操劳过度，让他节制一下。萧歧自然，节制是不可能节制的，毕竟除了偶尔头痛、胸闷，
也没其他毛病，怎么比得过和他真爱酱酱酿酿，他可是立志游遍皇宫所有角落的男人！
就这样，五个月后，他突然一病不起。从那天起，他的病像被按下某个按钮，
往下走就只剩一个方向。顾温柔拉着我手哭的时候，弹幕炸成一团：【**，我错过了什么，
陛下怎么病成这样了？】【是作者突然改稿，要开始写废太子登基了吗？
】【不会真让厌痴垂帘吧，她那点肚量……】皇帝病倒的事情自然惊动了太后。说起来，
太后早就知道萧歧和顾温柔的事，只是一直装聋作哑。她看我，也一直是“庶出的孩子，
勉强够个皇后”的眼神。一来宫斗过后，她吃过不少嫡庶亏，心里有个结；二来，
她和萧歧母子出身卑微，被人压了半辈子，总觉得自己该捞点“嫡出尊贵”的补偿。
顾温柔是镇国公府的嫡女，是国公夫人亲生，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在她眼里，
这样的姑娘，天生就该压我一头。这是我从弹幕和前情节里翻来的结论。所谓“嫡庶神教”，
就是她心里那座不可撼动的歪塔。想来这也是我前世为何会觉得自己被危及到生存，
从而赶顾温柔出宫的原因之一。毕竟，谁能想到镇国公府有个就罢了，
宫中居然还有个老太太如出一辙，都天生是嫡庶神教信徒？简直离谱！只是这一次，
在我的微操下，这座歪塔，终究还是塌了。毕竟歪塔在的前提，首先得是，她儿子活着。
萧歧躺在龙床上，形容枯槁，顾温柔跪在床榻边，哭得梨花带雨。“都是我不好，
是我害了皇上……”她哽咽着，“若不是我，皇上不会——”太后终于在那一刻醒了过来。
她死死盯着这个从前看着顺眼无比的“嫡出好姑娘”，眼底第一次浮出真正的怒意。“够了，
”她冷声道，“你果然就是个克夫的灾星！回去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出宫。”顾温柔抬起头，
一脸震惊：“太后？！我……”“你不该进宫，”太后闭了闭眼，“你若不进宫，
宫里也不会有这些是非。”弹幕瞬间乱成一团：【？？？太后你认真的吗】【这也能怪温柔？
】【对啊，又不是温柔非要他整天跟个泰迪似的，
温柔每天也很痛苦的好吗】【厌痴为何不替温柔求情？果然是假的姐妹情谊！】【说起来，
我总感觉是厌痴害的？你们不觉得吗？那暖汤是不是有问题？
】【之前萧歧不是问过太医院吗，说没问题？】【他只是问自己身体，太医院也没仔细看啦！
】我就这样坐着，看着这出好戏，心里默默给太后点了个赞。对嘛，这才是她真正该做的事。
迟到了，但好歹做了。五、他们的告别，我的笑场顾温柔被赶出宫前，还有一次“告别戏”。
那天清晨，御医刚走，寝殿里只剩我、萧歧、顾温柔，以及几个退得远远的宫人。
萧歧已经虚弱得说不上几句话，他看着顾温柔，眼里满是痛楚：“阿柔，对不起。
”顾温柔摇头，泪如雨下：“不，是我对不起皇上。
若不是我……”萧歧继续温柔道：“阿柔，不要责怪自己，不是你的原因，等我好了，
马上去接你。”顾温柔继续摇头：“不，我这次回去就出家，
再也不要连累皇上了……”萧歧一下子精神，吼道：“不，阿柔，你是要在我心口插刀吗？！
即使万中无一我死了，也希望你能余生幸福！”他们一人一句，
把一整个长篇虐恋小说的台词在我眼前演了半篇。弹幕已经哭成一片：【我的天，太好磕了，
作者你给我把这对写成BE试试】【呜呜呜呜呜呜呜】【厌痴你能不能识趣一点先回避？！
】萧歧的目光转到我身上，带着几分愧疚：“阿痴，温柔要走了……”“我知道，
”我端着茶，语气温柔，“太后娘娘为了您身子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顾温柔咬了咬唇，
声音带着哽咽：“阿痴，姐姐走了，太子就拜托你了。”我抬眼看她。
那眼神里有真心、有愧疚，也有一点潜意识里停不下来的“当长姐”的高高在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