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洲,清晏的病又重了,刚咳了血。”
电话里,我妈的语调焦急又心疼。
“但我问过医生了,今晚是徐暖最好的时候,你必须回去。”
“为了我们沈家,为了清晏,你必须让她怀上!”
我握着手机,看着医院VIP病房里,林清晏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疼得无法呼吸。她是我们沈家三代单传的希望,是我爱入骨髓的女人。而我那个明媒正娶的妻子,徐暖,只是一个会走路的子宫。
回到别墅时,已经深夜。
客厅没开灯,一片死寂。
我换鞋的动作很轻,却还是惊动了楼上的人。
脚步声传来,徐暖穿着一身薄如蝉翼的真丝睡裙,站在楼梯口。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讨好的、怯生生的笑。
“阿洲,你回来了。”
“我……我给你放好了洗澡水,温度刚刚好。”
我嗯了一声,径直从她身边走过,没有看她一眼。
那身睡裙,不用想也知道是我妈的手笔。
为了让我能顺利地完成“延续香火”的任务,我妈无所不用其极。
浴室里,水汽氤氲。
我脱下沾染了医院消毒水气味的外套,扔进脏衣篓。
镜子里映出我疲惫不堪的脸。
脑海里全是林清晏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对我微笑的样子。
她说:“阿洲,别担心我,快回去吧,你的妻子还在等你。”
她那么善良,那么懂事,却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而我,却要和另一个女人……
水声哗哗作响,也冲不散我心头的烦躁和厌恶。
洗完澡出来,徐暖已经躺在了床上,规规矩矩地盖着被子,只露出一张小脸。
见我出来,她紧张地抓紧了被角,眼睛里闪烁着期待和不安。
“阿洲……”
我没有开床头灯,房间里很暗,只有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掀开被子上床,一股馨香钻入鼻腔。
是她身上的味道,和我妈为她准备的那些昂贵的、据说有助孕效果的香薰一个味道。
我感到一阵生理性的反感。
她察觉到我的僵硬,身体微微一颤,小心翼翼地靠过来。
“阿洲,妈说……今天……”
“闭嘴。”
我冷冷地打断她。
她立刻噤声,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动也不敢动。
黑暗中,我能听到她急促又压抑的呼吸声。
我转过身,背对着她。
脑子里,清晏的脸和徐暖的脸交替出现。
一个是圣洁的白月光,一个是为了钱爬上我床的生育工具。
巨大的屈辱和愤怒在我胸口翻腾。
凭什么?
凭什么我和清晏要受这种折磨?
就因为林家血脉特殊,三代单传,到了清晏这一代,更是被医生断言难以受孕。
而我们沈家,需要一个继承人来稳固家业。
这时候,徐暖出现了。
她顶着“易孕体质”的光环,像一件商品一样被摆在我面前。
她的父亲,一个贪得无厌的商人,用她换走了沈氏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
而我,为了病重的清晏,为了沈家的未来,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这桩荒唐的婚事。
结婚一年,我碰她的次数屈指可数。
每一次,都像是在完成一项令人作呕的任务。
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徐暖的身体贴了上来,温热柔软。
她的手,试探着环住我的腰。
“阿洲,求你……”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卑微到了尘埃里。
“医生说,只要我们努力,很快就会有宝宝的。”
“有了宝宝,清晏**的病就有救了,不是吗?”
她竟然还敢提清晏!
我猛地转身,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死死地按在床上。
“徐暖,你有什么资格提她的名字?”
我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恨意。
“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们徐家贪得无厌,我和清晏根本不会分开!”
“你不过是我买来的一个子宫,一个工具!你最好认清你自己的身份!”
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感受到她在我手下剧烈地颤抖。
她的呼吸变得困难,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滚烫地滴在我的手背上。
那温度,仿佛有千钧重,烫得我心头一震。
我猛地松开手。
她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我烦躁地翻身下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清冷的月光照亮了她泪流满面的脸,苍白,脆弱,带着一种破碎的美感。
她就那么躺着,一动不动,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那副样子,让我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
我不想再看到她。
我抓起衣服,摔门而出。
身后,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她连一句挽留都没有。
也好。
我驱车来到医院。
清晏已经睡了,护士说她今天状态很不好,打了镇定剂才勉强入睡。
我隔着玻璃窗,静静地看着她。
她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紧蹙着,像是在做什么噩梦。
我的心又开始一阵阵地抽痛。
都是我的错。
如果我能再强大一点,如果我能对抗整个家族,她就不用受这种苦。
我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了一夜。
天亮时,我妈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怎么样了?成了吗?”
“没有。”我疲惫地回答。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压抑着怒气的咆哮。
“沈洲!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想眼睁睁看着清晏去死吗?”
“我告诉你,今天晚上,你必须成功!否则,我就停了林清晏所有的药!”
我挂断电话,将手机狠狠砸在墙上。
屏幕瞬间四分五裂。
回到家,徐暖已经做好了早餐。
她穿着一身保守的棉布家居服,头发随意地挽着,脸上未施粉黛。
看到我,她像是没事人一样,对我露出一个微笑。
“你回来啦,快来吃早餐吧,我做了你喜欢吃的小馄饨。”
她的眼睛有些红肿,但除此之外,看不出任何昨晚的痕迹。
她好像已经习惯了我的冷漠和残忍。
或者说,她为了钱,为了她那个“沈太太”的身份,可以忍受一切。
我没有理她,径直上楼。
洗漱,换衣,然后去公司。
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
我妈的威胁像一把刀悬在我的头顶。
我不敢想象,如果清晏没有了药,会是什么后果。
傍晚,我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清晏醒了,但情况很不好,她想见我。
我立刻放下手头所有的工作,赶往医院。
清晏躺在床上,看到我,虚弱地笑了笑。
“阿洲,你来了。”
“我妈……是不是又逼你了?”
我坐在床边,握住她冰冷的手,说不出话。
“你别怪她,她也是为了我们好。”
“阿洲,我好怕……我怕我等不到我们的孩子出生的那一天了。”
她的眼泪掉了下来。
“医生说,新生儿的脐带血,是唯一能救我的希望。”
“阿洲,为了我,再忍一忍,好不好?”
“等我病好了,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
她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看着她充满希冀的眼睛,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
为了她,我什么都愿意做。
哪怕是再回去面对那个让我恶心的女人。
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
我需要酒精来麻痹自己,才能完成那件肮脏的“任务”。
我回到别墅,徐暖依然在等我。
她扶住东倒西歪的我,身上熟悉的馨香再次传来。
这一次,我没有推开她。
我甚至主动抱住了她。
在酒精的作用下,我把她当成了清晏。
我叫着清晏的名字,吻着她。
她的身体瞬间僵硬,然后,开始轻轻地颤抖。
我能感觉到她的抗拒,但那又如何?
她没有资格抗拒。
她的存在,就是为了这一刻。
……
第二天早上,我从宿醉中醒来,头痛欲裂。
身边是空的,徐暖已经起来了。
空气中还残留着昨晚旖旎的气息,混合着她身上的香味,让我一阵反胃。
我起身,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水和一张纸条。
字迹娟秀,是徐暖的。
“老公,我帮你请好假了,你多睡一会儿。我去医院做检查。”
医院?
我皱起眉。
她去医院做什么?
难道是……
一个念头闪过,我的心脏猛地一跳。
我拿起手机,想给她打电话,却发现手机屏幕已经碎了。
我换了部手机,拨通了她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阿洲?”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一样,带着一丝……雀跃?
“你在哪家医院?”我开门见山地问。
“我在市妇幼保健院……阿洲,我……”
“在那等我,我马上过去。”
我挂断电话,心里涌起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
期待?还是……恐惧?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如果她真的怀孕了,清晏就有救了。
而我,也将彻底被困在这段没有爱情的婚姻里,永无宁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