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苏家老宅的寿宴,灯火煌煌,觥筹交错。
空气里浮动着名贵雪茄的醇厚与高级香水的甜腻,交织成一片虚浮的繁华。我,林晚,
苏家名义上的少夫人,却像一件蒙尘的古董,安静地伫立在宴会厅最深的阴影里,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随身包里那份折叠整齐的文件,冰凉的纸张边缘硌着指腹,
带来一丝清醒的刺痛。水晶吊灯折射出无数道冰冷而炫目的光,洒在衣香鬓影的宾客身上,
也照亮了宴会厅中央那对备受瞩目的璧人——我的丈夫苏珩,
和他身边那位新晋的“天才画家”、他的灵感缪斯秦雨薇。
苏珩正深情款款地将一串流光溢彩的粉钻项链戴在秦雨薇纤细的颈项上,她微微仰着头,
白皙的皮肤在钻石的映衬下更显娇嫩,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得意与幸福。“哎呀,小心!
”一声娇呼,伴随着清脆刺耳、如同琉璃碎裂的声响,瞬间撕裂了宴会的喧嚣!
就在秦雨薇得意转身的瞬间,她的手肘不经意地扫过苏老夫人身旁的紫檀木案几!案几上,
那尊被苏家奉若神明、世代相传的北宋汝窑天青釉葵口洗,应声落地,摔得粉碎!
莹润如玉的天青色瓷片四溅开来,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折射出冰冷而绝望的光。
那“雨过天青云破处”的绝美釉色,那精妙绝伦的刻花莲纹,瞬间化为齑粉。秦雨薇捂着嘴,
一脸惊慌失措,泫然欲泣,拉着苏珩的衣袖:“珩哥哥,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想拿近些,让大家看看这釉色有多温润……”苏珩眉头都没皱一下,
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宠溺得能滴出水来:“没事,一个盘子而已,碎了就碎了。
你喜欢,改天我再给你寻更好的。”他抬眼,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点意外,大家继续。”他的目光掠过角落里的我,如同掠过空气,没有丝毫停留。
苏老夫人脸色铁青,握着拐杖的手因用力而指节发白,却强忍着没有发作。
周围宾客的议论声如同细密的针,扎进我的耳膜。“可惜了,
那可是汝窑天青釉……”“苏少真宠秦**啊……”“苏太太怎么不说话?
传家宝碎了……”我挺直了脊背,没有理会那些目光。胸腔里,
一股冰冷的怒意如同深井寒泉,缓缓升腾,却被我强行压下,沉淀为眼底的寒冰。
我缓缓站起身,步履沉稳,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弯腰,小心翼翼地从满地狼藉中,
捡起一片最大的、带着温润弧度的天青色瓷片。瓷片边缘锋利,
冰凉的釉面触感透过指尖传来,那细腻的质地和失落的葵口弧度,
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尊贵与此刻的破碎。我一步一步,走向主位上脸色铁青的苏老夫人。
每一步,都踩在苏家摇摇欲坠的体面上,也踏在我十年隐忍的终结点上。“妈,
”我的声音平静,清晰,穿透了宴会的嘈杂,带着一种玉石相击般的冷冽,
“‘天青洗’碎了。按苏家祖训,传家宝损毁,主妇失德,当……”我顿了顿,
目光平静地扫过苏珩骤然阴沉的视线和秦雨薇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自请下堂。
”我将那片天青色的瓷片,轻轻放在苏老夫人面前铺着锦缎的檀木托盘上。瓷片莹润,
光洁如初,映照出苏老夫人铁青的脸和苏珩眼中翻涌的怒火。“离婚协议,
明天我会让人送来。”我没有再看任何人,转身,在满堂死寂和无数道复杂的目光中,
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出了这片金碧辉煌的牢笼。身后,传来苏珩压抑着怒火的低吼:“林晚!
你发什么疯!”我没有回头。发疯?不,我只是……终于等到了收网的时机。十年隐忍,
只为这一刻的清算。2.三天后。苏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都市森林,象征着财富与权力的巅峰。
办公室内却弥漫着一种冰冷的、压抑的气氛,昂贵的红木家具和艺术品也驱散不了这股寒意。
苏珩脸色阴沉地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如同蓄势待发的猛兽,眼神锐利而充满戾气。
他看着我将那份离婚协议推到他面前,当他锐利的目光扫过财产分割条款时,瞳孔猛地一缩,
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怒火!“林晚!**穷疯了?!”他猛地一拍桌子,
震得桌上的金笔和文件跳了起来,“五个亿?!就凭你?一个连自己位置都摆不正的女人,
也敢狮子大开口?!”他抓起协议,狠狠摔在我面前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纸张散落一地,
发出哗啦的声响。我平静地看着他暴怒的样子,仿佛在看一场早已预见的闹剧。
十年的冷落与轻视,早已将我的心淬炼得如同古井寒冰。我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轻轻放在他面前光洁的红木桌面上。动作沉稳,没有一丝波澜。“苏总,先别急着发火。
”我的声音清冷,如同山涧清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看看这个。
”那是一份由国内最权威、在国际上享有盛誉的“华夏古陶瓷鉴定研究所”出具的鉴定报告。
报告封面印着庄严的国徽,显得庄重而权威。报告首页,
清晰地印着那尊“天青洗”的高清照片,
以及旁边一张放大了无数倍的细节图——洗底圈足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位置,
赫然刻着一个微小的、用现代激光技术打上的仿古款识——“景德镇仿古工艺研究所,
2009年制”!
报告结论触目惊心:“经胎釉成分分析(XRF)、显微结构观察(SEM)及款识鉴定,
此洗胎质、釉色、开片纹路均具有现代仿古瓷特征,底部仿古款识为现代激光刻印。
综合判定,此物为高仿赝品,市场价值预估不超过十万元人民币。
”苏珩脸上的暴怒瞬间凝固,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他死死盯着那份报告,
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他猛地抓起报告,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反复看着那清晰的图片、专业的数据分析和斩钉截铁的结论,脸色由铁青转为惨白,
最后变成一种难以置信的死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握着报告的手微微颤抖。“不可能!
这……这绝不可能!”他猛地抬头,眼神凶狠地瞪向我,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是你伪造的!林晚!你想讹诈我?!你以为随便找家机构出份报告就能骗过我?!
”“伪造?”我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如同冰面裂开的一道细纹。
我从包里又拿出一个U盘,插在他办公桌的接口上。屏幕上立刻弹出一个视频播放窗口。
视频里,是秦雨薇那张楚楚动人的脸,背景似乎是某个奢华私人会所的包间,灯光暧昧。
她正对着镜头,带着一丝炫耀和得意,娇声说道:“……那个老东西还真把那破盘子当宝贝!
哼,什么‘天青洗’,不过是珩哥找人做的仿品罢了!真品早就……嘻嘻,
反正现在碎了正好,死无对证!以后苏家女主人的位置,还有那些真宝贝,
迟早都是我的……珩哥说了,等这次‘国宝归巢’计划成功,苏家站稳脚跟,
就……”视频戛然而止,停在秦雨薇得意扬扬的笑容上。办公室内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苏珩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地瘫坐在宽大的真皮老板椅里,脸色灰败,嘴唇哆嗦着,
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引以为傲的家族传承,他母亲视若珍宝的信物,
他用来讨好白月光的“心意”……竟然是个精心策划的骗局?!而这个骗局,
被眼前这个他从未放在眼里、视为摆设的妻子,当众撕得粉碎!视频里秦雨薇的话,
更是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捅进了他的心脏!“五个亿,”我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声音平静无波,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其中三亿,
是‘天青洗’真品在你苏珩手中‘遗失’的赔偿。根据苏家内部档案记载,
该洗于八年前由你经手送海外‘保养’,后宣称因意外损毁,实则下落不明。其市场估值,
结合近年顶级汝窑拍卖行情(如2017年香港苏富比汝窑天青釉洗拍出2.94亿港币),
三亿只少不多。”我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
扫过他桌上那份关于苏氏集团即将参与的一场涉及数件国宝级文物海外回流竞标的机密文件,
“另外两亿,是我十年婚姻,替你苏家修复、鉴定、保管无数珍贵文物,
却从未得到应有报酬的补偿。十年间,经我之手鉴定真伪、修复如初的苏家藏品,
价值逾十亿,按行业最低标准收取顾问费及修复费(如故宫博物院特聘专家年费数百万计),
两亿已是友情价。以及……”我的声音更冷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的‘封口费’。毕竟,苏总也不希望外界知道,苏氏集团的掌舵人,
连自家祖传的东西是真是假都分不清,还拿赝品当众献宝吧?
这对你们即将参与的‘国宝归巢’计划,影响可不太好。想想看,
一个连自家传家宝都保不住、甚至用假货糊弄人的家族,
有什么资格去竞拍、守护真正的国宝?”“你……你威胁我?!”苏珩猛地抬头,
眼中布满血丝,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声音嘶哑而绝望。我微微倾身,
双手轻轻按在桌沿,目光锐利如鹰隼,直视着他慌乱的眼睛:“苏总,不是威胁,是交易。
签了字,钱到账,我带着我的秘密,消失。
否则……”我拿起桌上那份关于“国宝归巢”计划的文件副本,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不介意在竞标开始前,让这份鉴定报告和刚才那段视频,
出现在所有竞争对手、各大主流媒体以及国家文物局相关负责人的邮箱里。你说,到时候,
苏氏集团还有资格……或者说,还有脸面,去竞标那些真正的国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