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沈聿行三年的金丝雀,扮演着他心中白月光的完美替身。我以为只要模仿得够像,总有一天他会看到我。直到正主归国,他一句“清嘉回来了,你搬出去吧”,瞬间击碎我所有幻想。我潇洒离去,重拾我的策展人事业,在艺术界杀得风生水起。可当他幡然醒悟,拿着钻戒跪在我面前时,我只是将一份诊断书拍在他脸上,笑着告诉他:“沈先生,游戏结束了。我的世界,你早已出局。”
手机屏幕亮起,是沈聿行发来的消息,言简意赅。
“清嘉回来了,楼下等你。”
没有称呼,没有问候,甚至没有一个标点符号。
就像一份冷冰冰的解约通知。
我正站在画廊二楼的落地窗前,监督着新展的最后布光。窗外,初冬的梧桐叶被冷风卷起,打着旋儿落下。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足足半分钟,然后平静地锁了屏,将手机揣回大衣口袋。
助理小陈凑过来,兴奋地指着墙上一幅名为《涅槃》的油画。
“江姐这幅画挂在这里简直是神来之笔!跟我们这次‘重生’的主题太贴合了!”
我收回思绪,目光落在画上。那是一片燃烧的废墟,灰烬中一抹极不协调的绿意正破土而出。
我点点头,声音听不出情绪:“角度再调高三度,让顶光刚好打在嫩芽上。”
“好嘞!”
直到展览的所有细节都敲定,已经是晚上九点。我脱下工作服,换上自己的驼色大衣,走出画廊。
冷风扑面而来,我拢了拢领口,看到了那辆熟悉的宾利慕尚。
它安静地停在路边,像一头蛰伏的黑色巨兽。
我拉开车门坐进去,车内暖气很足,沈聿行身上那股清冽的雪松香瞬间将我包裹。
他没有看我,视线落在方向盘上,指骨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地轻叩着。
“谈完了?”他问,语气平淡。
“嗯。”我应了一声,系上安全带。
车子平稳地驶入车流,一路无话。
沉默是我们之间最常见的状态。三年来,我已经习惯了。
我是他的金丝雀,一个完美的替代品。
因为我的眉眼,有三分像许清嘉。
回到“观澜府”的顶层公寓,我刚换好鞋,沈聿行就递过来一份文件和一张黑卡。
“这套房子过户给你,卡里有一千万,算是这三年的补偿。”
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仿佛在谈一笔无关紧要的生意。
我没有接,而是抬头看向他。
沈聿行很高,我需要微微仰视才能看清他完整的脸。这张脸,曾让我在无数个夜里沉沦。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嘴唇。此刻,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没有半分留恋。
“不用了。”我开口,声音有些哑,“我们之间是协议关系,结束了就两清。”
这是我们开始时就说好的。
他给我资源,帮我父亲的公司渡过难关。
我陪他三年,扮演一个听话的、不会给他添麻烦的情人。
沈聿行似乎有些意外,他微微蹙眉:“江月初,别耍小性子。”
我笑了。
原来在他眼里,我拒绝他的“慷慨”,只是在耍小性子。
“我没有。”我平静地看着他,“这三年,你帮了我家,我很感激。现在协议到期,我净身出户很公平。”
我绕过他,走向卧室,拉出衣柜下的行李箱。
我的东西不多,除了几件沈聿行买的礼服,大多是我自己的日常衣物和专业书籍。
他跟了进来,靠在门框上,双手插兜,冷眼看着我收拾。
“你找好住的地方了?”
“嗯一个朋友家。”
“陆昭?”他的声音沉了下去。
我整理衣服的手一顿,随即继续,没有回答。
陆昭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知道我们关系的人。沈聿行一直不喜欢他。
见我不说话,他周身的气压更低了。
“江月初,你最好想清楚。离开这里,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会消失。”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
我停下手,直起身子,转身面对他。
“我拥有什么?”我轻声反问,目光扫过这间装修奢华的卧室,“这盏意大利定制的水晶灯?还是这张能睡下五个人的床?沈聿行,这些东西,从来都不属于我。它们属于许清嘉的女主角剧本,我只是个临时顶替的角。”
我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眼底一片清明。
“现在正主回来了,我这个替代品,也该退场了。”
我说完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发出“咔哒”一声脆响。
像是什么东西,终于彻底断了。
沈聿行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下颌线绷得死紧。
“很好。”他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转身就走,背影决绝。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玄关,然后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有些喘不过气。
但我没有哭。
三年的戏,演到落幕,总要有个体面的收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