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深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藏星针法?
他根本不知道还有这种东西!
苏晚这些年为他做的绣品,他只关心好不好看,能不能为他镀金,哪里研究过里面具体用了什么针法!
他只知道,苏晚的刺绣,有一种说不出的灵气。
原来,秘密在这里。
“不敢吗?”
苏晚步步紧逼,眼神锐利如刀。
“还是说,你心虚了?”
“我……”陆云深嘴唇哆嗦,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知道,他完了。
台下的林菲菲也彻底慌了,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在她眼里蠢笨如猪的女人,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
评委会主席顾言之深深地看了苏晚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激赏。
他没有再问陆云深,而是直接对工作人员说:“去,按苏**说的做。”
工作人员立刻行动起来,将那幅巨大的《凰》小心翼翼地搬到舞台中央,然后架起了专业的光源设备。
全场的呼吸都仿佛停止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只凤凰的眼睛上。
灯光师调整着角度。
当一束特定的光线打在凤凰瞳孔上的瞬间——
“天啊!”
人群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
只见那原本只是黑色丝线的瞳孔里,竟然真的浮现出了点点星芒!
那星芒细微,却璀璨,仿佛将整片星河都藏匿于其中。
美得令人窒息!
活了!
这只凤凰,在这一刻,仿佛被注入了真正的灵魂,活了过来!
“真的是藏星针法……”顾言之喃喃自语,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和震撼,“失传了近百年的绝技,竟然重现于世!”
证据。
这,就是铁证!
无可辩驳!
“啪嗒。”
陆云深手中的金顶针奖杯,滑落在地。
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
也敲碎了他所有的骄傲和野心。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不……不可能……”
林菲菲还在徒劳地尖叫,但她的声音很快被记者们的追问声淹没。
“陆云深!你这是学术盗窃!”
“林菲菲!你作为第三者,是否也参与了侵占他人成果?”
“金顶针奖必须给公众一个交代!”
场面彻底失控。
保安冲上来,将几乎要被记者撕碎的陆云深和林菲菲架走。
一片狼藉中,苏晚静静地站在舞台中央。
她看着地上的奖杯,那个她曾经以为是他们爱情见证的东西,此刻看来,只觉得无比讽刺。
她赢了。
以一种最惨烈,也最决绝的方式,拿回了属于自己的尊严。
可她并不觉得高兴。
心中那片废墟,依旧寒冷。
五年的青春和爱恋,终究是错付了。
顾言之走到她身边,语气里带着欣赏和惋惜。
“苏**,这样的绝技,不应该被埋没。”
他递上一张名片。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你愿意,我的工作室随时欢迎你。”
顾言之的工作室,是国内所有设计师和艺术家都向往的殿堂。
能得到他的邀请,无异于一步登天。
若是以前的苏晚,一定会欣喜若狂。
但现在,她只是平静地接过名片,微微颔首。
“谢谢您,顾先生。”
她的声音里,没有激动,只有礼貌的疏离。
顾言之有些意外,但也没多说,只是点了点头。
颁奖典礼不欢而散。
苏晚成了最大的赢家,也成了最大的话题。
她走出喧闹的会场,夜晚的冷风吹在脸上,让她混沌的头脑清醒了些。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
不用看也知道,是陆云深。
她直接关机。
过往种种,如同一场噩梦。
现在,梦醒了。
她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了工作室的地址。
推开门,一地狼藉。
被她亲手剪碎的《凰》,像一只折翼的蝴蝶,静静地躺在地上。
苏晚蹲下身,轻轻抚摸着那些断裂的金线。
眼泪,终于在此刻,无声地滑落。
再见了,陆云深。
再见了,我那愚蠢的,不顾一切的五年。
从今往后,苏晚只为自己而活。
她将地上的碎片一点点收拢,放进一个盒子里。
然后,她拿出那张顾言之的名片,看了一会儿,又将它放到了一边。
她不打算去。
她不想再依附任何人。
无论是陆云深,还是顾言之。
她要靠自己的双手,重新站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剧烈的敲门声。
“苏晚!你开门!你给我开门!”
是陆云深的声音,充满了气急败坏。
苏晚没有理会。
“苏晚!你这个**!你毁了我!你以为你就能好过吗?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
门板被踹得砰砰作响。
苏晚走到门后,隔着门,冷冷地开口。
“陆云深,毁了你的人,不是我,是你自己。”
“你放屁!”陆云深在门外咆哮,“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还有林家,你也得罪了!你以为你能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
苏晚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威胁她?
现在的她,一无所有,也了无牵挂。
她还怕什么?
“我们拭目以待。”
苏晚说完,不再理会门外的叫骂,转身走回工作台。
她重新铺开一卷新的锦缎。
月光下,那匹素白的绸缎,仿佛在等待着新的生命。
苏晚拿起针线。
这一次,她要为自己,绣一幅真正的《凤凰涅槃》。
门外的叫骂声不知何时停了。
苏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针一线,都凝聚着新的力量。
突然,她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苏晚看了一眼,瞳孔猛地一缩。
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她年迈的父母,在乡下的小院里坐着,笑得一脸慈祥。
照片下面,附着一行字。
“苏晚,给你一天时间,带着《凰》的完整绣稿来见我。否则,后果自负。”
落款,林菲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