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璇将最后一勺粥吹温，递到池烬唇边。

池烬靠在病床上，目光落在平板的财经新闻上，张口咽下，整个过程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他上周末胃出血住院，宁璇请了三天假，衣不解带地守着他。

“医生说，明天可以出院了，但接下来一个月都不能喝酒。”宁璇轻声细语地汇报，声音是她刻意模仿了多年的，属于另一个女人的温柔腔调。

“嗯。”池烬冷淡地应了一声。

就在这时，他的私人手机响了。那是一个宁璇从未听过的，特别设置的**。

池烬几乎是瞬间拿起手机，脸上的冰霜肉眼可见地消融，甚至带上了一丝罕见的急切。

“清清？”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池烬的眉眼彻底柔和下来：“你回来了？几点落地？……好，我去接你。”

宁璇端着粥碗的手，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碗里的粥晃了晃，溅出一点在她的手背上，烫得她皮肤一缩。

苏清清。

池烬放在心尖上整整十年的白月光。她回来了。

三年前，池烬家族企业濒临破产，他本人也处于最低谷。是宁璇，这个被他认为眉眼间有三分像苏清清的女人，留在了他身边。她利用自己所有的能力和人脉，帮他整理混乱的账目，替他策划惊艳的公关方案，陪他应酬周旋……一步步，看着他重新站起来，看着他创立“烬燃科技”，看着他成为商界炙手可热的新贵。

这三年，她活成了苏清清的影子，一个温顺、听话、从不违逆他的完美替身。

池烬挂了电话，脸上的温情瞬间收敛，又恢复了那副冷峻的模样。他看向宁璇，仿佛才注意到她还在。

“你回去吧。”他语气淡漠，“收拾一下你放在汀兰公寓的东西。”

宁璇的心猛地一沉，有种果然如此的钝痛。她垂下眼睫，掩饰住眸底的情绪，声音依旧平静：“好。”

她的顺从，似乎让池烬很满意，又或许，他此刻满心都是即将归国的白月光，无暇他顾。

他像是打发一个尽职尽责终于完成任务的员工，难得地多说了两句：“你这三年做得不错。卡里会给你打一笔钱，足够你后半生衣食无忧。另外，看在你这几年尽心尽力的份上，我可以帮你安排一份体面的工作。”

宁璇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他的五官深邃英俊，是她看了三年，也爱了三年的模样。可此刻，这张脸却显得如此陌生。

她不需要他的钱，更不需要他施舍的工作。

她只是轻轻问了一句：“池烬，这三年，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池烬皱了皱眉，似乎觉得她这个问题很多余，也很不识趣。

他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温情，只有**裸的宣判。

“苏清清回来了。”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你该让位了。”

“让位”……原来，她连“前任”都算不上，自始至终，只是一个占着位置的“替身”。

宁璇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得肩膀都在颤抖。她站起身，没有再看他一眼，拎起自己的包，走向病房门口。

在手触碰到门把手的那一刻，她停住，没有回头，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一种决绝的冷意。

“池烬，但愿你不会后悔。”

说完，她拉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门外，阳光刺眼。宁璇抬手，抹去眼角那一点不争气的湿润，背脊挺得笔直。

池烬看着被关上的房门，心头莫名掠过一丝烦躁。他归咎于宁璇最后那句不识抬举的话。

后悔？他池烬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这两个字。

一个替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