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傅斯年七年的妻子,却连一张结婚证都没资格拥有。他总说:“知意,
你只是我们傅家的养女。”直到他的白月光回国那天,
他亲手撕碎了我们的婚礼照片:“她回来了,你该走了。”我在雨夜拖着行李箱离开时,
他以为我还会像从前那样回头。可当我在新公司遇见顾宸,
那个说要和我“假结婚”来应付家族的男人时——傅斯年却红着眼跪在雪地里:“知意,
我错了,你再看我一眼好不好?”---深秋的傍晚,傅家别墅里光线昏沉,
最后一抹残阳挣扎着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破碎的光影。
林知意端着刚炖好的冰糖雪梨,站在书房门口,指尖微微发凉。
里面传来傅斯年讲电话的声音,比平日里她听惯了的冷硬,多了几分难以察觉的温和。
“……嗯,刚回国,一切都还顺利吗?”“住处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明天见。
”短短几句,像细密的针,无声无息扎进心口最柔软的地方。她听得出来,电话那头是谁。
能让傅斯年用这种语气说话的,只有苏晚,那个在他心里住了很多年,
如今终于归国的白月光。七年了。她以“傅太太”的身份住进这栋别墅,整整七年。
可这身份,薄得像一张浸了水的纸,一触即破。没有结婚证,法律上他们毫无关系。
唯一的仪式,是七年前那场简陋到近乎敷衍的婚礼,到场宾客寥寥,傅斯年全程面无表情。
婚礼的照片,只有一张,还是管家看不过去,硬拉着他们拍的。那张照片,
后来被她悄悄珍藏起来,而傅斯年,大概早已不记得它的存在。
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知意,记住你的身份,你只是我们傅家的养女。”是啊,养女。
一个被傅家出于道义收养,却痴心妄想了不该想的东西的,养女。林知意深吸一口气,
压下喉咙口的涩意,抬手敲了敲门。“进。”里面的声音瞬间恢复了惯常的淡漠。
她推门进去,将温热的瓷盅轻轻放在书桌一角。“哥……斯年,炖了点雪梨,秋天干燥,
润润喉。”她习惯性地想叫“哥哥”,话到嘴边又生硬地改口。他早就说过,
不许她再叫哥哥,显得不清不楚。傅斯年没看那盅雪梨,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
下颌线绷得有些紧。“明天晚上空出来,陪我出席一个晚宴。”林知意一怔。
他很少带她出席正式场合,除非必要。一股不好的预感悄然蔓延。“明天?
是……什么重要的场合吗?”他终于抬起眼,视线掠过她,没有什么温度,
像看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晚晚回来了,几个朋友一起聚聚,给她接风。”晚晚。
亲昵的称呼自然而然地从他唇齿间溢出,带着她从未享有过的熟稔与温情。
林知意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垂下眼睫,
盯着地毯上繁复的花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好。”她还能说什么呢?这七年,
她像个虔诚的信徒,守着一座永远不会回应她的神祇。她记得他所有的喜好与禁忌,
记得他胃不好,总在书房备着温胃的茶,记得他工作疲惫时,喜欢按揉的穴位。她以为,
石头总有一天会被捂热。可苏晚一回来,她这七年的付出和陪伴,瞬间就成了天大的笑话。
第二天晚上的接风宴,设在城中最顶级的酒店宴会厅。衣香鬓影,流光溢彩。
傅斯年一身挺括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他一入场,便吸引了大部分目光。
而当他手臂微微抬起,让身侧精心打扮过的苏晚挽住时,周遭更是响起低低的赞叹声。
“傅总和苏**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可不是,当年要不是……哎,
好在现在苏**回来了。”“破镜重圆,这可是大喜事。
”林知意跟在傅斯年另一侧稍后的位置,穿着一条并不算特别出挑的米白色礼服裙,
像个多余的影子。那些或明或暗的打量,那些窃窃私语,像带着倒刺的鞭子,抽打在她身上。
她看着傅斯年侧头与苏晚低语时,唇角那抹浅淡却真实的弧度,看着她娇笑着,
指尖轻轻拂过他西装袖扣的亲昵姿态。每一帧画面,都像是在凌迟她强撑的尊严。席间,
有人起哄,问傅斯年和苏晚什么时候好事将近。傅斯年没承认,也没否认,
只晃着杯中的红酒,淡淡一笑:“看晚晚的意思。”一句话,将林知意彻底打入了冰窟。
她低着头,用尽全身力气,才没让眼眶里的酸涩掉下来。她知道自己不该来的,来这里,
不过是自取其辱。回去的车上,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傅斯年闭目养神,苏晚则靠在他肩头,
似乎有些微醺,小声说着什么。林知意偏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
城市的霓虹在她眼中模糊成一片冰冷的光晕。七年的爱慕,七年的等待,在这一刻,
彻底凝结成了绝望的冰。到家时,夜已深。别墅里静悄悄的,佣人都已经休息了。
傅斯年扶着苏晚上了楼,林知意跟在他们身后,像个格格不入的旁观者。在楼梯转角,
傅斯年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无波:“你先回房休息吧。
”他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便扶着苏晚,径直走向了主卧旁边,
那间他一直不许任何人进去的客房。林知意知道,那里面,存放着所有与苏晚有关的东西。
她站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冷了下去。那一夜,林知意房间的灯,
亮到了天明。第二天,她起得很早,或者根本一夜未眠。下楼时,
却发现傅斯年已经在餐厅用早餐,苏晚坐在他旁边,
正笑着将一片抹好果酱的面包递到他盘子里。“知意起来啦?”苏晚笑着打招呼,
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快来吃早餐,张妈的手艺真不错。”傅斯年抬眸看了她一眼,
没什么表情。林知意沉默地走过去,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餐桌上的气氛诡异而安静。
吃完早餐,傅斯年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看向林知意,语气是通知,而非商量:“知意,
晚晚刚回国,暂时没找到合适的地方住,先在家里安顿下来。”林知意握着牛奶杯的手指,
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她没说话。傅斯年皱了皱眉,似乎对她的沉默有些不悦,但没再多言,
起身准备去公司。苏晚送他到门口,声音温柔:“斯年,路上小心。”傅斯年点了点头,
目光掠过依旧坐在餐桌前,背影僵直的林知意,眉头蹙得更紧了些,最终什么也没说,
转身离开了。接下来的几天,林知意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多余”。
别墅里关于她的痕迹,正在被无声无息地抹去。她惯用的茶杯被收了起来,
换上了苏晚喜欢的骨瓷杯。她常坐的沙发位置,被苏晚的披肩占据。
就连她精心打理了好几年的那盆白色山茶花,也被挪到了不起眼的角落,
换上了苏晚带来的鲜艳玫瑰。傅斯年视若无睹,甚至偶尔会附和苏晚对家里摆设调整的建议。
这个她住了七年的地方,正在以一种残忍的速度,变得陌生。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一个飘着冷雨的下午。雨点敲打着玻璃窗,发出沉闷的声响。林知意想去书房找一本旧书,
却在走廊里,看到了傅斯年。他站在窗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一点点地撕扯。
窗外灰白的光线落在他侧脸上,映出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林知意脚步顿住,
呼吸在那一刻停滞。他手里拿着的,是七年前那张唯一的婚礼合照。照片上,
她穿着廉价的白色纱裙,嘴角努力上扬,眼里却盛满了不安与卑微,而他,站在她身旁,
面无表情,疏离得像是被强行拉来的路人。此刻,那张薄薄的相纸,在他修长的手指间,
正被缓慢而坚定地撕成碎片。先是两半,然后是四半……碎片像凋零的枯叶,
纷纷扬扬地飘落进旁边的垃圾桶。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林知意站在原地,浑身冰冷,
仿佛那被撕碎的不是照片,而是她捧在他面前七年,却被他弃如敝履的心。原来,
他连这唯一的一点念想,都不肯给她留。原来,清理掉她,是如此轻易的一件事,
轻易到不需要任何解释,只需要他轻飘飘的一个动作。傅斯年撕完最后一片,拍了拍手,
像是拂去什么不洁的灰尘,转身时,才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她。他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意外,
随即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点不耐:“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林知意看着他,目光空洞,
声音飘忽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那是,我们唯一的一张合照。”傅斯年愣了一下,
随即眉头蹙起,语气带着惯有的训诫意味:“林知意,收起你不该有的心思。晚晚回来了,
我不希望她看到任何引起误会的东西。”他顿了顿,看着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终究还是补了一句,那句彻底将她打入地狱的话——“她回来了,你该走了。”雨声哗啦,
敲打在心上,一片冰凉。你该走了。多么简洁,又多么残忍的判决。
林知意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无法言喻的凄凉和空洞。她抬起眼,第一次,
没有任何卑微和躲闪地,直视着傅斯年的眼睛。那里面,曾经盛满了她七年的爱慕与仰望,
此刻,却只剩下一片燃尽后的死灰。“傅斯年,”她叫了他的全名,声音很轻,
却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这七年,是我打扰了。”说完,她不再看他是什么反应,转身,
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却又异常坚定地,走上了楼梯。傅斯年看着她的背影,
那背影单薄得像是一张纸,仿佛风一吹就会散。他心头莫名地掠过一丝烦躁,
但很快又被苏晚晚上需要陪同出席某个艺术展的事情占据。他想,她只是闹脾气而已,
像过去很多次那样,最终还是会妥协,会留下来。她离不开傅家,离不开他。
他太习惯了她的顺从和存在,习惯到以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林知意回到房间,反锁了门。
她没有哭,只是安静地打开衣柜,拿出那个她来到傅家时带来的旧行李箱。
箱子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她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动作很慢,一件一件,
大多是些寻常衣物,还有一些不值钱的小物件。关于傅家的一切,傅斯年给她买的一切,
她一样都没拿。那些光鲜亮丽的首饰、包包、衣服,整齐地留在原处,像是无声的告别。
她的东西很少,少到一个二十四寸的行李箱都没有装满。合上箱盖的那一刻,
她站在房间中央,环顾这个她住了七年的地方。窗幔是她挑选的淡青色,
书架上的书按照他的喜好分类整理得一丝不苟,床头柜上,
还放着一本他偶尔会翻看的财经杂志。曾经,这里每一个角落,
都充斥着她小心翼翼的爱意和期盼。如今,只剩下冰冷的回忆。她拿出手机,
订了一张最早飞往南方沿海城市的机票。那里没有傅家,没有傅斯年,
也没有……关于这里的一切。夜幕彻底降临,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户上。
林知意拖着行李箱,一步一步走下楼梯。
行李箱的滚轮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单调的声响。客厅里空无一人。
傅斯年大概已经陪着苏晚出去了。也好。这样彻底的,干干净净。她走到玄关,
没有丝毫留恋地打开了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冰冷的风裹挟着雨丝,瞬间扑了她满脸,
冷得刺骨。她拉紧身上单薄的外套,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这栋灯火通明的别墅。
像一座华丽的牢笼。她被困了七年,如今,终于要挣脱了。然后,她毅然转身,拖着行李箱,
步入了门外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雨幕之中。身影很快被夜色和雨水吞没,消失不见。
别墅二楼的某扇窗户后,傅斯年其实在家。他站在窗帘的阴影里,
看着楼下那个瘦小的身影拖着行李箱,一步步走远,消失在雨夜里。
他以为他会看到她的回头,看到她像以往无数次那样,最终妥协地走回来。可是,没有。
一次都没有。那道身影,决绝得仿佛要彻底走出他的生命。心头那丝莫名的烦躁感,
再次涌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他烦躁地拉上窗帘,隔绝了窗外令人不悦的雨景。
不过是一个依赖傅家生存的养女罢了,离了傅家,她还能去哪儿?他相信,用不了多久,
等她吃够了苦头,自然会认清现实,乖乖回来。他从未想过,这一次,是他想错了。而且,
错得离谱。那场冰冷的秋雨,仿佛将林知意过去七年的所有热度都浇灭了。
她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凭着最后一点本能,拖着行李箱,漫无目的地走在雨幕里。
雨水很快打湿了她的头发和单薄的衣衫,冷意刺骨,却奇异地让她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不能回傅家,也……无处可去。她停下脚步,站在空旷的街角,任由雨水冲刷着脸庞,
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她麻木地拿出来,是航班提醒。对了,
她订了去南方的机票。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没有傅斯年,没有苏晚,
没有那些让她窒息的目光和议论。她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机场的名字。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似乎有些诧异这个浑身湿透、眼神空洞的年轻女孩在深夜独自去机场,但终究没说什么。
车子驶离市区,窗外的霓虹逐渐被黑暗吞没。林知意靠在冰冷的车窗上,闭上眼睛。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许多画面——初到傅家时,
傅斯年那个冷漠疏离的少年模样;她笨拙地学着泡他喜欢的茶,
却总是被他嫌弃;无数个夜晚,她守在亮着灯的书房外,
等他一句或许永远不会有的“晚安”;还有他撕碎照片时,
那决绝而冷酷的侧脸……心口一阵尖锐的疼痛,她猛地睁开眼,大口喘着气。不能再想了。
她对自己说。林知意,你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为了你自己。
三个月后。南城。初冬的南城,气候温润,与北方凛冽的干冷截然不同。
空气里带着潮湿的海风气息。
林知意在一家规模不大但氛围很好的设计公司找到了一份设计师助理的工作。
她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勉强在这个城市站稳了脚跟。租了一个小小的公寓,一室一厅,朝南,
阳光好的时候,能洒满整个客厅。她养了几盆绿萝,生命力顽强,
给这个临时的“家”增添了几分生机。她剪短了长发,
利落的齐肩发让她看起来清爽干练了许多。她努力学着微笑,学着和同事正常交往,
学着将过去深深埋藏。只是偶尔在深夜,从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中惊醒,
摸到枕边冰凉的湿意,才会恍惚记起,那场持续了七年的、无望的痴恋。
工作成了她最好的麻醉剂。她比任何人都努力,加班到最晚,力求将每一个细节做到完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