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以为爱情是相互成就,直到丈夫将离婚协议甩在我脸上,夸赞另一个女人的"贤惠"。那一刻我明白,有些人永远看不见你的价值——甚至不会去在意你的存在。他们所能看见的,只有自己的欲望和眼前的蝇头小利。但没关系,我会用最耀眼的方式,让他们亲眼देख着自己有多愚蠢,并且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我站在陈家的雕花铁艺大门前,冷风像带着刀子,刮过我单薄的身体,也刮过我碎裂的心。午夜十二点,这座曾经属于我的豪宅,此刻却像一座巨大的、冰冷的坟墓,将我多年前埋葬的爱与梦想彻底挖出,摔得粉碎。
几个小时前,陈北将一纸离婚协议拍在我面前,纸张边缘因他的用力而卷曲,就像我的婚姻。那冰冷的白色,刺得我眼睛生疼。
“冷霜,签了它。”他眉宇间带着不耐,语气里甚至不屑掩饰那份急切。
我没有去碰,只是抬眼看着他。记忆里,那个眼神清澈、笑容明朗的少年陈北,此刻已完全被西装革履下的虚伪与市侩所取代。他脸上没有一丝留恋,甚至没有一丝歉意,只有一种解脱和,我敢说,一种隐秘的兴奋。
“为什么?”我的声音带着几不可闻的颤抖,但我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即便那个答案会撕碎我最后的、可怜的尊严。
他嗤笑一声,倒了一杯威士忌,仰头饮尽,冰块与玻璃碰撞的声音像极了我的心脏。
“冷霜,你太累了。”他放下酒杯,语气变得有些温和,但那份温和比任何指责都要让我作呕。“你活得太拧巴,总想着证明自己,证明你的‘织梦’,证明你父亲的价值。跟你在一起,我感受不到轻松,只有无休止的压力。”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客厅里那些我亲手挑选,饱含我们共同回忆的物件,最终停留在门口那双楚楚的粉色高跟鞋上。“楚楚不一样,”他轻声说,仿佛在品味着一个曼妙的梦,“她很简单,很听话。她会把我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她会在我辛苦的时候递上一杯温水,而不是和我争论公司的发展方向。她让我觉得,我才是这个家的中心,是她的全世界。她,才是真正贤惠的女人。”
“贤惠?”我感觉血液倒流,全身发冷。我用最柔和的语调问他,“陈北,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女人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打理你,打理你的生活上,她的世界里只有你,那是因为她可能根本就没有自己的世界,没有自己的才华和抱负?她唯一的价值,就是成为你的附庸?”
他脸色一僵,随即恼羞成怒:“冷霜!你为什么总是要抬杠?你就是这样,把所有事情都想得那么复杂,把人心想得那么不堪!”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陌生得可怕。我曾以为我们是灵魂相通的伴侣,是彼此成就的搭档。我曾以为,我们会共同把“织梦”打造成一个时尚王国,我会是女王,而他是国王。如今看来,他要的只是一个乖巧的玩偶,一个为他生儿育女,守着这个“王国”后宫的“贤惠”女人。
我不再争辩,拿起协议,笔尖在“冷霜”二字上停顿片刻。我感到一种巨大的、灵魂被抽离的vacío。但这空白,也意味着新的开始。我快速签下名字,毫不留恋地推开椅子。
“字我已经签了,”我盯着他,语气平静得像一缕烟,“祝你和你的‘贤惠’,此生安好,永不后悔。”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他口中“舒适安逸”的家,没有带走一件纪念品,甚至没有带走任何留恋。
碎片在脚下发出清脆的声响,那是我心碎的声音,可我没回头。一步踏出陈家别墅的大门,冷风灌进衣领的瞬间,我反而清醒了。彻骨的寒冷,却让我大脑异常清晰。
手机在掌心震动,我的大学学弟,也是“织梦”工作室最坚实的伙伴沈言,焦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冷霜?你那边怎么样?陈北他……”
我将手机贴近耳畔,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于这份镇定:“我们离婚了。”
电话那头顿时陷入死寂,沈言或许也在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几秒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那个渣男!师姐,你……”
“没事。”我打断了他,语气中的坚定不容置疑,“明天,明天你陪我去参加国际时尚创新投资论坛。”
沈言再度沉默片刻,随即是比刚才更为坚定的回应:“好。工作室这边,最新的AI设计系统已经调试完成,虽然资金只够维持两周,但技术上我们绝对领先。我们,会让他们大吃一惊。”
挂断电话,我抬头望向夜空,漫天的星辰被这座城市的霓虹所掩盖,但我知道它们依然在那里,蓄势待发。这座城市曾经是我和陈北共同的梦想,如今却只剩下我独自面对。
叫了辆出租车,我报出工作室的地址——那里将是我唯一的归宿,也是我浴火重生的起点。
出租车驶过熟悉的街道,路灯将我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像我这短暂婚姻带来的起伏。我看着窗外飞逝的灯火,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陈北那句“贤惠”,以及他看我的那种,仿佛在看一个错误、一种负担的眼神。耻辱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但很快,就被一种更强大的东西取代——一种被激发的斗志,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
推开工作室的门,熟悉的香氛气息扑面而来,那是沈言在熬夜加班时,习惯点燃的提神香薰,混杂着电路板的微弱电流声和咖啡的苦涩。这里曾是我和陈北一起挑选的地方,他那时说要支持我的梦想,看着我在这里一点一点把“织梦”从一个概念变成现实。多么讽刺,如今支持我走下去的,竟是他亲手给我的这般彻底的背叛。
沈言从电脑前抬起头,那双本该充满锐气的眼睛,此刻却布满了血丝和浓重的黑眼圈。这个从大学就跟着我创业的学弟,一个比我小三岁却异常沉稳可靠的男人,始终坚信“织梦”的价值,无论我跌入怎样的低谷,他都会在那里守候,默默支撑。他那张略显疲惫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和尚未散去的愤慨。
“师姐,你真的……”他欲言又止,似乎想问我是否真的心如死灰,是否还能站起来。
“真的。”我走到办公桌前,打开自己的电脑,指尖轻快地敲击着键盘,屏幕的光芒映亮我坚毅的侧脸,“不仅离婚,还要让‘织梦’,起死回生。而且,要比任何时候都更强盛。”
屏幕亮起,我们耗费无数心血的“织梦”AI设计系统正在运行。那流光溢彩的数据界面,复杂精密的算法模型,是我和团队耗时三年研发的核心技术。它能够通过对全球时尚趋势、文化符号、用户个人风格甚至情绪状态的深度学习与分析,为每个用户生成独一无二、高度契合其气质的服装设计。这不仅仅是技术,更是艺术与情感的结合。只是,因为缺乏资金推广和外部认可,它一直未能真正打开市场,屈居于这个小小的、看似摇摇欲坠的工作室。
“明天的论坛,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我调出演示文件,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摩根时尚集团的CEO——艾伦·摩根将会出席。他是全球时尚界的风向标,如果能拿到他们的投资,拿到他的认可,‘织梦’就能直接站上世界的舞台。”
沈言的眉头紧紧地皱起来,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但陈北的父亲,陈氏集团的董事长陈国涛,是这次论坛的主要赞助商之一。他可能会从中作梗,利用他的影响力……”
“那就让他试试。”我冷笑一声,眼中跳动着不屑的火光。“这次,我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
那一夜,我和沈言在工作室里通宵达旦地修改演示方案,每一个词句,每一张幻灯片,都经过反复推敲。我们不断测试AI系统的极限,确保每一个演示环节都完美无瑕。咖啡一杯接着一杯,代码一行接着一行,汗水和灵感在空气中交织。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温暖而坚定地洒进工作室时,我们已经准备好背水一战。我合上电脑,站起身,颈椎传来一阵酸痛,但心中却前所未有的踏实和清明。
“走吧,沈言。”我看向他,眼神锐利如刀,“是时候去拿回属于我们的一切了。”
论坛会场外,高大的玻璃幕墙映照着清晨的微光,也映照着我此刻的决然。我深吸一口气,整理着深蓝色西装套裙的衣领,手腕上那块陈北在求婚时送的名表,此刻却让我感到沉重和讽刺。它曾代表承诺,如今却只是一块冰冷的金属。我心中已是波澜不惊,镜中的自己眼神锐利,再无昨日在陈家门前流露出的半分脆弱。我仿佛已经预见到,今日过后,整个世界都将为我而变。
“冷霜?”一个熟悉而带着些许惊讶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语气中透着一丝难以置信。
我转身,看见陈北——我的前夫,此刻正绅士地挽着楚楚的手臂。楚楚依偎在他身侧,脸上的妆容精致无瑕,穿着一件我从未见过的,却眼熟得令人作呕的香奈儿定制款连衣裙。那是我曾设计过,却被陈北以“太高调”为由否决的款式。他们两个,此刻正用见了鬼一般的眼神看着我。
他大概没想到,前一晚被他毫不留情赶出家门,签下离婚协议的妻子,竟然会出现在这种只有行业顶尖人士才能入场的国际高端商业场合。
“你怎么进来的?”陈北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眼神中充满了审视与不悦,甚至带着一丝隐隐的恐慌。“这里是邀请制论坛,不是你能胡闹的地方。你别想借机在这里闹事!”
楚楚适时地柔声附和,那甜得发腻的嗓音此刻听来尤为刺耳,仿佛毒药裹上了糖衣:“冷姐姐,还是回去吧,这里不适合你。别让陈北哥为难,你知不知道他为了这次论坛付出了多少心血……”
我看着她,心中涌起的不是仇恨,而是一种接近怜悯的理解。她将自己定位成一个合格的“贤内助”,竭尽所能地依附于陈北,用言语筑起她虚假的安全堡垒。而这,恰恰是陈北所看重、所需要的。
我从手包中缓缓取出那张烫金的邀请函,在他们面前,像展开一张充满无限可能的蓝图般,不疾不徐地展示开来。摩根集团标志性的雄狮图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与我的名字“冷霜”并列其上。
“摩根集团亲自发出的邀请。”我语气平静,眼神却如利剑般直刺陈北的心扉,“有什么问题吗?陈先生。”
陈北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猛地松开楚楚的手臂,前一刻还带着胜利者姿态的脸上,此刻只剩下苍白与震惊。他似乎想从我的眼中寻找一丝假装和心虚,但只看到了深不见底的平静和冷傲。楚楚在他身后,花容失色,不知所措。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转身,头也不回地踏入了会场,带着势不可挡的决心,以及一种近乎残酷的优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