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第二天,柳妍表现得像个完美的受害者。
她一大早就熬了我最爱喝的皮蛋瘦肉粥,眼睛红肿,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的脸色,仿佛我才是那个犯了错的人。
“老公,昨天是我不好,我不该在医院跟你吵。”她把粥碗推到我面前,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知道你也是担心心心,我们……我们都忘了这件事,好不好?”
她绝口不提血型的事,试图用温情将这道致命的伤口掩盖过去。
我看着她,心里一片冰凉。
她越是这样若无其事,我心里的怀疑就越是疯长。
我没说话,默默地喝着粥。味道和以前一样,可我却食之无味。
“对了老公,”柳妍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拿出一张宣传单,“我前几天看到一家新开的亲子度假村,环境特别好。等心心胳膊好了,我们一家三口去散散心,好不好?”
她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期待,仿佛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们依然是那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一家三口?
这个词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我放下碗,看着她:“柳妍,你真的觉得,我们还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柳妍的笑容僵在脸上,眼圈又红了:“林峰,你还在怀疑我?那张报告就是错的!为了一个错误,你就要毁了我们十年的家吗?”
“是不是错误,我们再验证一次就知道了。”我平静地说道。
柳.妍的脸色瞬间煞白:“你什么意思?”
“我们,去做一次亲子鉴定。”
这七个字,我说得异常艰难。
柳妍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站了起来,失声尖叫:“林峰!你疯了!你这是在侮辱我!我柳妍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吗?亲子鉴定?这要是传出去,我的脸往哪儿搁?心心以后怎么做人!”
她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满眼的失望和控诉。
“我不去!我死也不会去!”她歇斯底里地喊道,“你要是不信我,我们就离婚!”
“离婚”两个字,从她嘴里如此轻易地说了出来。
我的心,彻底冷了。
如果是被冤枉的,正常人的第一反应应该是愤怒,然后是急于自证清白。
可她呢?
她从头到尾,都在回避,在转移话题,在用感情绑架我。一旦我坚持要查明真相,她就用“离婚”来威胁。
这恰恰说明,她心虚。
“好。”我点了点头,看着她因为震惊而瞪大的眼睛,平静地说,“那就离婚吧。”
柳妍大概没想到我会答应得这么干脆,她愣住了,眼泪还挂在睫毛上,一时间忘了往下掉。
她以为,我离不开她,离不开这个家。
她以为,只要她一哭二闹,我就会像过去十年里的每一次争吵一样,无条件投降。
可惜,这一次,她错了。
这场对峙,最终以柳妍摔门而出告终。
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却丝毫感觉不到温暖。
我看向心心的房间。房门上贴着她画的画,一张全家福,画上的三个人都笑得特别开心。
我的心一阵绞痛。
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结束一切。
我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不是为了柳妍,而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倾注了九年心血的父爱。
晚上,我走进心心的房间。她已经睡熟了,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安静地垂着。
我坐在床边,看着她熟睡的脸庞,这张脸,我看了九年,每一个细节都刻在心里。
我曾无数次在朋友面前骄傲地说:“看我女儿,眼睛像我,鼻子像她妈,**了我们俩所有的优点。”
现在想来,多么可笑。
我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我的手在颤抖。
最终,我狠下心,从她的枕头上,捡起了几根她掉落的长发。
然后,我又从浴室的梳子上,小心翼翼地取下了几根我自己的头发。
我将它们分别装进两个透明的物证袋里。
做完这一切,我像个做贼心虚的罪犯,落荒而逃。
第二天,我借口公司有事,开车去了另一座城市的权威鉴定中心。
我不想在本地做,我怕柳妍会动什么手脚。
递交样本的时候,工作人员问我:“先生,需要匿名吗?”
“需要。”
“好的,结果七个工作日后出来,您可以凭这个编码在官网上查询。”
我接过那张写着一串编码的纸条,手心全是冷汗。
这串数字,将决定我过去十年的人生,究竟是一场美梦,还是一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