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

顶着两个黑眼圈，去院子里扫地。

经过康进的房门口，他正坐在椅子上，由一个小太监伺候着喝茶。

看见我，他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

“小喆子，记得今天晚上的事儿，别让咱家等久了。”

我停下脚步，对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康公公，您放心，奴才记着呢。”

我甚至还朝他鞠了个躬，姿态放得极低。

康进很满意我的顺从，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

“滚吧，看着你就晦气。”

我低着头，拿着扫帚，默默地滚了。

转过身的瞬间，我脸上的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

老东西，你等着。

今晚，有好戏给你看。

白天，我把院子扫了一遍又一遍。

手里的扫帚，握得死紧。

我在等机会。

等一个能让我计划开始的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

下午，御膳房那边派人来传话，说是德妃娘娘宫里的小厨房缺人手，要从我们杂役房调两个人过去帮忙。

这是个美差。

虽然还是干活，但御膳房油水多，能吃饱饭，运气好还能得点赏钱。

杂役房里所有的小太监都眼巴巴地看着康进，希望自己能被选中。

康进清了清嗓子，端着管事的架子。

“这去御膳房，代表的是我们内侍省的脸面，得派机灵点的人去。”

他那双小眼睛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他最喜欢的两个跟班身上。

“小李子，小张子，你们俩去吧。”

“记着，好好干，别给咱家丢人。”

那两人大喜过ة，点头哈腰地谢恩。

其他人则是一脸失望。

我站在人群的最后面，一言不发。

我知道，这种好事，绝对轮不到我。

康进不把我往死里整就不错了。

就在那两个小太监准备走的时候，我忽然往前一步，大声说。

“公公，我也想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齐刷刷地看向我。

康进更是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你也配？”

他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的鄙夷不加掩饰。

“一个扫地的，还想去御膳房？做什么白日梦呢？”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不卑不亢。

“公公，我老家是开酒楼的，我从小就在后厨帮忙，掂勺配菜，都会一点。”

“去御膳房帮忙，我肯定比他们俩做得好。”

这当然是胡扯。

我上辈子就是个外卖爱好者，连厨房都没进过几次。

但我赌，康进不知道我的底细。

果然，康进愣了一下。

他身边的小李子立马跳了出来，指着我的鼻子骂。

“卫喆！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跟公公这么说话！”

“公公让你去扫地，是看得起你！”

我没理他，依旧看着康进。

“公公，您让我去试试。要是**得不好，被赶回来了，我任凭您处置。”

“要是**得好，得了德妃娘娘的赏，那也是您领导有方，是您的功劳。”

我的话，说到了康进的心坎里。

他这种人，最好面子，最贪功劳。

他犹豫了。

去御膳房的差事，确实比扫地要体面。

要是我真能在那边站稳脚跟，说出去，他这个管事的脸上也有光。

他旁边的那个小张子看出了他的动摇，赶紧说。

“公公，不能让他去！这小子心眼多，万一他去了御膳房，傍上了高枝，以后就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这话，又把康进拉了回来。

是啊，他最怕的就是手底下的人失控。

他宁愿用两个听话的废物，也不愿意用一个有本事但不听话的。

他脸色一沉，指着我。

“卫喆，你死了这条心吧！”

“咱家说谁去，就谁去！”

“再敢多说一句，咱家撕了你的嘴！”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

我往前走了两步，走到他面前。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我抬起手，对着自己的脸，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整个院子都安静了。

我半边脸**辣地疼，但我的表情很平静。

“公公教训的是，是奴才多嘴了。”

康进也懵了。

他没想到我敢来这么一出。

这是干什么？以退为进？还是疯了？

我看着他，缓缓地说。

“公公，奴才刚才冲撞了您，该罚。”

“但是，奴才还是想去御膳房。”

“奴才今天，就把话放这儿。”

我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这是我爹娘留给我最后的救命钱。

我一直贴身藏着，连康进都不知道。

我把银子拍在旁边的石桌上。

“这五两银子，是我孝敬公公的。求公公给我一个机会。”

“如果我没被选中，这银子，就当是奴才给公公赔罪了。”

“如果我被选中了，干得不好被赶回来，我回来之后，任凭公公处置，是打是骂，绝无怨言。”

“如果**得好，得了赏钱，分文不取，全都孝敬给公公。”

我看着康进，一字一句地说。

“我卫喆，说到做到。”

院子里，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我的举动镇住了。

五两银子！

对我们这些小太监来说，是一笔巨款。

是我一年的月钱。

我就这么拿了出来，赌一个去御膳房的机会。

这已经不是魄力了，这是疯狂。

康进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五两银子。

他的呼吸都粗重了。

他一个月，也才三两月钱。

这五两，对他来说，诱惑太大了。

而且，我把话说得这么绝，把自己的后路全断了。

不管结果如何，他都稳赚不赔。

他贪婪的本性，战胜了那点可怜的警惕心。

他干咳了两声，把石桌上的银子迅速收进怀里。

“嗯，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

“咱家就给你个机会。”

他对着小李子摆摆手。

“你留下，让卫喆去。”

小李子一脸的不敢置信，但不敢违抗康进的命令。

只能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低下头，掩去眼里的精光。

成了。

计划的第一步，成功了。

去御膳房，不是为了油水，不是为了赏钱。

是为了接近一个人。

一个能帮我，把康进彻底踩进泥里的人。

那个没什么脑子，但身份尊贵的吃货王爷，赵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