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灰色的世界与金色的河流陈运能看见运气。这不是比喻,
而是字面意义上的“看见”。在他眼中,每个人的头顶都盘旋着一团气流,色彩斑斓,
形态各异。大多数人的是浑浊的灰色,偶有白色丝线穿梭,代表普通的平稳。
幸运儿头顶则是明快的金色或温暖的红色,气团丰盈流转,走在路上能捡到钱,
抽奖能中个小奖,生活顺风顺水。而倒霉蛋的气团是沉滞的墨色或破败的褐色,
仿佛随时会滴下不幸的雨滴。这种能力与生俱来,曾是他童年噩梦的来源。
他指着幼儿园小伙伴头顶说“你的云是黑色的”,
第二天对方就摔破了头;他告诉邻居阿姨“你的气是金色的,真好”,当晚阿姨就中了彩票。
大人们只当是童言无忌,却让陈运过早地体会到了命运的莫测与自身能力的诡异。
他学会了沉默,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普通的、甚至有些平庸的人。
他是一家设计公司的透明职员,业绩中游,人际关系泛泛。他头顶的气团,
是那种毫不起眼的灰白色,和他的人一样,完美地融入了背景板。直到那天下午,
他接到母亲的电话。“小运……医生说,最好用那种进口药,效果更好,
副作用也小……”母亲的声音虚弱而充满歉意,“就是……太贵了。
”陈运看着手机银行里那可怜巴巴的余额,感觉一座无形的大山压了下来。
父亲的早逝让母子俩相依为命,他不能再失去母亲。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紧了他的心脏。
下班后,他失魂落魄地挤进地铁。车厢里空气污浊,各种颜色的气团在他眼前晃动,
像一锅煮沸的颜料。突然,
他被旁边一个男人头顶那团异常璀璨、几乎凝成实质的金色气运吸引了。那气运如此浓郁,
仿佛一条小小的金色河流在欢快奔腾。男人穿着昂贵西装,正意气风发地打着电话,
谈论着刚刚签下的大单。一个邪恶的、压抑了二十多年的念头,如同挣脱牢笼的野兽,
猛地窜了出来——“如果……那运气是我的……”以前他只是“看”,从未想过“拿”。
但此刻,母亲的病容和那个男人刺眼的金色气运,在他脑中激烈碰撞。鬼使神差地,
在列车到站,人群拥挤着下车时,他假装踉跄,用力撞了那个男人一下,
手掌“无意”地按在了对方的手臂上。“对不起,对不起!”他连忙道歉。男人皱了皱眉,
没说什么,整理了一下西装继续打电话。就在接触的一瞬间,
陈运感到一股暖流从男人身上涌来,顺着手臂注入自己体内。那感觉如同久旱逢甘霖,
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发出了舒适的**。同时,他清晰地“看”到,
男人头顶那璀璨的金色气运,被硬生生剥离了将近三分之一,像被无形的手扯走,
迅速汇入自己头顶那灰白色的气团中。灰白的气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旋转、膨胀,
染上了明亮的金色,变得充盈而富有光泽。而那个男人,几乎在同时,
打电话的声音戛然而止,脸色一白,脚下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他头顶剩余的金色气运也躁动不安,光泽黯淡了不少。陈运心跳如鼓,
夹杂着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近乎罪恶的**。他匆匆逃离了车站,仿佛后面有恶鬼追赶。
回到租住的狭小公寓,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
查看他之前随手参与的一个公司抽奖活动。一等奖是一笔五万元的现金。名单公布,
他的名字赫然列在第一位。陈运盯着屏幕,呼吸粗重。狂喜只持续了一瞬,
随即被更深的寒意取代。能力是真的。“窃取”也是真的。而且,立竿见影。他冲到洗手间,
用冷水狠狠泼脸,抬起头,镜中的自己头顶,那团金白交织的气运仍在缓缓流转,
提醒着他刚刚发生的一切。而镜子里他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恐惧、迷茫,
以及一丝……他不敢深究的渴望。母亲的医药费有了着落。但他知道,有些东西,
从他伸手的那一刻起,就永远地改变了。他打开了一条通往捷径的禁忌之路,
路的尽头是深渊,还是天堂?他不敢想。今夜,他注定无眠。灰色的世界里,
他头顶那抹窃取来的金色,显得格外刺眼。第二章:代价五万元奖金解了燃眉之急,
母亲的进口药顺利用上了。电话里,母亲的声音多了几分生气,
反复念叨着“我儿子运气真好”。陈运握着电话,嘴里应和着,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
运气好?是啊,用别人的“运气”换来的。初次的成功像毒品,短暂缓解了痛苦,
却带来了更深的瘾头。他开始小心翼翼地再次尝试。设计稿被驳回,
他在楼道里“不小心”撞了一下那位以创意闻名的总监,
顺手牵走一缕灵动的紫色气运(代表灵感与才华)。第二天,他文思泉涌,
交出的方案让总监拍案叫绝。公司季度考核,他与一个实力相当的同事竞争晋升名额。
在茶水间,他借着帮对方接咖啡的机会,触碰了对方那团代表“事业运势”的青色气运。
考核当天,同事意外弄丢了重要的汇报文件,而他超常发挥,顺利晋升。
他的生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升职加薪,项目成功,
甚至连走在路上都能捡到钱包(他交给了警察)。他头顶的气运,
已经从最初窃取来的金白交织,变得更加斑斓和雄厚,
)、紫色(才华)、青色(事业)、红色(桃花)……各种代表吉运的色彩在其中流转不息,
使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容光焕发。他搬出了狭小的公寓,租了一套宽敞明亮的房子。
他给母亲换了更好的医院和病房。身边开始出现赞美和倾慕的目光。
他仿佛活成了所有人羡慕的样子。但代价,如影随形。那个被他窃取了金色财运的西装男人,
他在本地新闻上看到了后续——公司因突发丑闻股价暴跌,男人投资的项目血本无归,
据说欠下了巨额债务。新闻配图上,男人憔悴不堪,头顶的气运已是一片灰败。
那位创意总监,在他窃取紫色灵光后,似乎陷入了漫长的瓶颈期,再無亮眼作品产出,
在公司地位岌岌可危。而那个在考核前被他窃走事业运的同事,不仅晋升失败,
还因为接连的工作失误被公司辞退。陈运开始失眠。每一个被他“光顾”过的人的不幸,
都像一根根细针,扎在他的良心上。他试图安慰自己:也许这只是巧合?
也许他们本来就该走霉运?但他内心深处知道,不是的。他亲眼看见气运的流动,
亲身体会到其中的因果关系。他的“好运”,是建立在他人“厄运”之上的掠夺。
更让他不安的是,他发现自己对“气运”的感知越来越敏锐,
甚至能隐约“嗅”到不同气运的“味道”。那个穿着时髦的女孩,
头顶桃花运的粉色气团甜腻诱人;那个沉稳的中年教授,
头顶学识运的蓝色气团深邃宁静……每一种,都对他产生着一种难以抗拒的吸引力。窃取,
会上瘾。一次,他在商场看到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头顶的气运是代表“健康”的、充满生机的翠绿色,活泼地跳动着。女孩蹦蹦跳跳,
笑容灿烂。陈运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摸一摸女孩的头——他告诉自己,
只是想感受一下那纯粹的生机。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女孩发丝的瞬间,他猛地缩回了手,
惊出一身冷汗。他在干什么?连孩子的运气都想偷吗?巨大的自我厌恶淹没了他。
他仓皇逃离商场,回到那个用“窃运”换来的漂亮公寓里,
却感觉比从前那个灰白的小屋更加冰冷窒息。他头顶那片斑斓的、令人艳羡的气运之云,
在他眼中,不再是幸运的象征,而是他罪行的陈列馆。每一缕色彩,
都代表着一个被他伤害过的人。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城市璀璨的灯火。这繁华世界,
在他眼中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流动的气运牧场。而他,是混迹其中的、孤独的窃贼。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然而,命运的齿轮一旦开始转动,
就不会轻易停止。几天后,他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是母亲的医生打来的。
一种更罕见、更昂贵的靶向药可能对母亲后续治疗有效,但费用是之前所有治疗费用的数倍。
刚刚建立的心理防线,在现实的残酷需求面前,不堪一击。深渊,在向他招手。
第三章:同行者与掠食者巨大的压力下,陈运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再次伸出了手。这一次,
目标是一个在高级餐厅庆祝生日的富家子弟,
对方头顶那混合着金色(财运)和亮橙色(喜气)的丰盈气运,
在陈运眼中如同黑夜里的灯塔。过程很顺利。他甚至开始“熟练”地计算窃取的量,
既保证自己能获得足够的好处,又尽量不让对方立刻倒大霉——至少,
不要像那个西装男人一样惨。他像个精算师,计算着良心的折扣与运气的汇率。
窃取来的运气再次发挥了作用。他设计的作品意外获得了一个极具分量的行业大奖,
奖金丰厚到足以覆盖母亲下一阶段的靶向药费用,甚至还绰绰有余。公司将他视为福将,
媒体采访接踵而至,他成了设计圈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在一片赞誉声中,
那份负罪感似乎被冲淡了些。他甚至开始为自己找借口:也许这就是世界的运行法则?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运气,也是一种资源,而他有能力获取它。然而,
这种虚假的平静很快被打破。在一次行业峰会上,他作为新锐设计师受邀参加。
会场里名流云集,各种浓郁、高级的气运光芒几乎晃花了他的眼。他强忍着不去“狩猎”,
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一个人。那是一个坐在前排贵宾席的男人,
约莫四十岁左右,穿着剪裁合体的中式立领套装,气质沉稳,面容温和,
正与身旁的人低声交谈。他头顶的气运,
是陈运从未见过的——一种近乎透明的、带着淡淡琉璃光泽的乳白色,宁静,祥和,

